《主公劫回个夫人》全本免费阅读
曹显回应的声音带着言之凿凿的笃定,宛如地狱阎王的审判,裹着漫天风沙向魏离袭去。
他脸色一白,眉头一皱,似是痛下了什么决定,横眉一扫,沉声喝道:“江宁!”
霎时,一股黑雾自马车底下腾起,快速蔓延开。
顷刻间,目之所及尽是朦胧,只余耳边传来阵阵清晰的厮杀声。
“是瘴毒!”最先觉察烟雾诡异之处的甄伏惊呼。
所谓瘴毒是以南蛮之地专吸食瘴气之草的根须凝练而成的毒物,可使吸入者致幻昏迷乃至沉迷梦境,永不复醒。
魏离为何会有南蛮巫族的药?
甄伏的眼睛惊诧地望向魏离原本所在的方位,然重重迷雾已经掩去他的踪迹,他变得遥不可及。
忽地,一张黑色的披风自甄伏头上掩盖而下。
她自缝隙的微光中看见近在咫尺的曹显倏然冷沉的脸色。
在冷眼扫过混乱的场面后,他剑眉一挑,吐了一个“撤”字。
下一瞬,甄伏的纤腰便被曹显轻轻一握,双脚离地,飞速远离黑雾中心,往远处的沙丘上撤去。
她将口鼻掩藏在曹显的衣襟间,借着好闻的竹香抵挡毒气,贴耳传来的沉稳有力心跳声让她莫名心安。
刀剑碰撞的声音随着他长臂的挥动,隔着披风传来,她不想添乱,只顺从地搂紧曹显的腰随他而动。
距离清明的山丘已经不过数十丈,可两人的面前却伫立着十数位蒙面魏国侍从,宛如一道不倒城墙。
忽地,一声重咳自头顶传来。
甄伏蓦地抬眼去看,曹显鹰隼般的眼中已染上一层阴鹜,双唇隐隐有发紫的迹象。
她心头一惊,杏眸一转,便开始在身上四处搜摸,不一会儿,便掏出一块浸过草药的帕巾,一把盖在曹显的口鼻上。
曹显凤目一顿,低眸睨向甄伏乱七八糟的动作,古怪地看她。
甄伏则无视他略有嫌弃的眼神,探出腾空的双脚,垫地借力,在打斗的间隙,为他绑紧帕巾,再将手重新挂在他腰上,才扯紧披风缠在口鼻上,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狠狠道:
“你要是中了瘴毒,我可得和你一块死在这儿了。”
曹显闻言,没有说话,但大约是回了她一个浅笑,只是隔着帕巾看不清楚,唯有那双生的勾人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眼尾有一抹难得的柔情。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黑雾中挥来的刀剑,长臂一挥,地上又传来几声倒地痛呼的声音。
大约是得了帕巾的御毒能力,他有如神助,不过几个回合,便甩开了魏国所有追兵,退到离马车几里外的山丘上。
放眼望去,瘴毒漫出的黑雾已经绵延至赵国地界,俨然一道诡异的黑河,吞噬生灵的性命。
沿途的青葱绿草也耷拉脑袋,状似凋敝。
不多时,黄大人以及不少濮国士兵也纷纷从黑雾中撤离,他们的脸上无不泛着青黑,嘴唇发紫。
脱险的甄伏仍挂在曹显身上,见黄大人咳嗽不止,便又开始在身上搜刮,从衣襟内掏出一张帕巾,递向黄大人:
“黄大人,这是浸过瘴草叶汁的帕巾,可抵御瘴毒,也可解轻度毒素,您可一试。”
万物相生相克,其根可致毒,其叶便可解毒。
“这里开阔清明,空气清新,黄大人大约是不需要的。”
然甄伏话音甫落,曹显已经将她甫递出的帕巾一接,又将自己脸上的帕巾扯下,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随后还认真地呼吸了几口夹着尘土的空气,像是要印证他说的话。
黄大人脸色一僵,高深莫测地看了看面前二人暧昧的姿势,又定格在曹显一本正经的脸上,终是拱手笑道:
“多谢阿伏,方才得你提醒我已及时掩住口鼻,现到此开阔清明处,确已见好不少。”
瘴毒毒性虽强,但若只吸入些许,确实无伤大雅。
甄伏如此想着,便也不计较曹显的莫名其妙了。
“不过,曹主公便任由魏国公子回魏国?”黄大人看向曹显凝视着“黑河”方向的双眼,试探一问。
良久,直到黑雾逐渐散去,只余地上躺着的多数巴蜀侍卫和零星几个濮国、魏国侍卫,曹显才嗤笑:
“大鱼若不回海里,又怎知他能不能掀起滔天巨浪?”
他不屑于魏离卑劣的手段,倒想看看魏国公子有没有这个能力与他一夺天下,他这可正好缺个开战的由头。
甄伏不知曹显心中所想,眼下却有另一急事:“你真的寻到我父亲踪迹了?”
她言语中不乏急切,呼吸都有些急促。
曹显闻言,蓦地低下头,看向那双盈满关切焦虑的杏眸,心底腾起一抹侥幸,点了点头,随即长哨一吹。
追风从背后的山峦奔腾而出,往二人这处飞驰而来,待它近身时,曹显便揽着甄伏腰身,轻盈一跃,随即扬鞭一挥,往松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甄伏随曹显回到城主府时,天空已全然放晴,柔和的阳光给陈旧的瓦舍镀上一层亲切的光彩,让她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还好回到此地的侥幸感。
怔愣间,曹显已拥着她快步回到西厢院。
正当她以为曹显又要囚她,意欲挣脱钳制时,发现他脚步一转,竟往主卧西北方向的侧卧走去。
待拐过抄手游廊,便见刘勇一身风尘仆仆的粗衣,满面胡茬的疲惫神色,却仍站立笔挺,朝他们拱手行礼。
曹显摆了摆手,绕过刘勇,一边问道:“医官可来了?”
他随手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转而拉着甄伏的手就要往里走,然身后人却脚步一顿,伸手扯住他的小臂。
“不是说要见你父亲吗?”曹显回眸,狐疑地看着甄伏怔怔而迷茫的眼神。
在他的认知里,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见什么人便去见,除非,除非心底存了犹疑。
这丫头不是天天嚷着要见父亲吗?
方才不是还为了见父亲差点与别的男人跑了吗?
如今是不想见了?
曹显不能理解甄伏的近乡情怯。
父亲一向最重规矩礼法,她悄悄离开巴蜀又混在濮军中,不伦不类。
父亲又最看重家族荣耀,以维护天子统治为荣,她又几次三番帮着曹显违逆天子保持神州割据局势的意愿。
她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怪她,便如当年责怪母亲与先天子为他争夺兵权一事那样,闹得相看两厌。
“他便在里面,已昏迷多日。”曹显低沉的嗓音又传来,打断她的思量。
不知是因为听见父亲昏迷,她就不会受责,还是因为纯粹的担心。
曹显话音甫落,甄伏脱开他的手,往屋内快步走去,直到看见榻前正拧眉看着床上人的医官神色,才放缓脚步。
一只枯瘦的手被医官按在床沿细探脉搏,但印象中父亲的手拿得起刀剑,挥得了笔墨,何时有这般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