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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谏看着远处的海浪越来越近, 突然笑了笑,声音暗哑。
“你不懂。”
也不需要懂。
然后礁城的城墙,轰然倒塌。
巨大的海浪漫过城墙,顿时整个礁城瞬间被海水淹没, 只有水面上漂浮的镶金木板、浮雕断梁昭示着这曾经的辉煌过去。
云谏看着在场的各大宗门掌门弟子不停在半鲛族手底下救下普通百姓, 将百姓带到安全的地方,再次赶去救人。
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云谏笑了笑。
一声船鸣将这份混乱打断。
“畜生东西, 还反了不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站在渔船上, 张口便是唾骂。
接着一张张带着符隶、镌刻着符文阵法的渔器法具纷纷往半鲛族身上招呼。
触之即被暗火灼烧, 碰之即血肉模糊。
半鲛族在法器的加持下, 根本无法靠近渔船, 连普通百姓都不是对手, 更别提有修为的修士。
海上的形势瞬间逆转, 百姓将半鲛族灼烧得没了知觉, 熟练的用天丝网将半鲛族捞上了渔船, 手起刀落,将半鲛人族体内妖修的内丹刨了出来。
半鲛族的妖丹如同珍珠一般闪烁、美丽, 然后被放入了更美丽的乌木盒之中。
于商重上一秒在水中捞起的百姓, 下一秒便自己攀上了一艘渔船,再次加入这次似乎注定的屠杀之中。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股无力感蔓上了所有在场修士的心头。
这场屠杀开始了,就注定无法中止。
礁城, 半鲛族,他们都只有一项选择,都只有一种结局。
不是礁城亡便是半鲛族灭。
云谏只不过观望了片刻,转身便离开, 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又或者是习以为常。
子晹看了看前方的那道身影。
他知道半鲛族为什么痛恨礁城,他无力阻止,但是他现在只想知道,师尊是为什么,又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方式。
子晹一路跟着那道穿着银色斗篷的身影,哪怕心中已经极其肯定那就是他的师尊,但对方的行事作风却让子晹感到陌生。
突然不知重哪冲出一个半鲛族同子晹缠斗,子晹无心纠缠,但对方却不愿意放过他似的,尖牙利爪全往要害而去。
子晹挥剑,将半鲛族扫开,但抬头之时,那道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该死!”子晹咒骂一声,看着那不依不挠的半鲛族,咬了咬牙还是连忙追了上去。
他会去哪……
这种情况他会去哪……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子晹在礁城中寻找着,突然瞥见整个礁城少数幸免的地方之一——
礁城城主的宅邸。
子晹四下张望,果不其然看见了礁城城主在一群修士的掩护之下,磕磕绊绊跑回了自己的宅邸,子晹连忙跟了上去。
礁城城主的路线很是奇怪,先是绕着宅邸走了一圈,像是确认着什么。接着他一打开门,迎面便扑来一只半鲛族,礁城城主早有准备一般,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修士推了过去。
锋利的爪牙贯穿了那个修士的喉咙,最后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而那只半鲛族也在其他的修士围攻之下,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子晹眸色微沉,没有谁可以阻止这一切了。
这场战争中,没有正义,有的只是屠杀,但却公平。
子晹连忙追了上去,但看见礁城城主似乎已经草木皆兵,除了自己培养的修士,谁也不相信了。
“自作自受。”子晹啧了一声,选择绕到宅邸后方想办法混进去。
可刚绕了过去,迎面便撞上了一只半鲛族。想起之前缠人的半鲛族,子晹握紧了自己的剑,脑中飞速想着不惊动礁城修士的脱身之法。
但当他再次看向那个半鲛族的时候,发现对方似乎更害怕。
子晹一愣,视线便落到了那半鲛族的脖子上,那个黑色的、沉重的枷锁。
这个半鲛族明显和其他半鲛族不太一样,满脸惊惧,浑身是伤。
而且她的尾巴是银色的……
“往西走,那边人少。”
子晹垂了垂眼眸,说完便离开了。
银尾半鲛人看着翻墙进入宅邸的身影愣了一下,甩着尾巴朝着西方飞快的离开了。
刚进宅邸,子晹正好看见礁城城主惊慌失措地朝着自己的后院走去,正准备跟上之时,子晹瞥见自己所寻之人往另一个方向一闪而过。
“那个方向……”子晹皱了皱眉,仔细回想:“是武器库?”
当子晹赶到的时候,那道银色的身影刚从武器库中走了出来。
而他的背上,多了一把剑,一把极其普通的剑。
礁城城主的武器库到处都是特别珍贵的法器,相比之下,云谏背上那把剑,很朴素,甚至算得上粗糙,在这些精致的法器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子晹看着那把剑,突然知道为什么了。
“那是见云庄的剑,是吗?”子晹走进武器库,直接问道。
云谏没有回答子晹的问题,像是无视,又像是默认。
子晹走到云谏面前,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对方。
看着云谏将阵法全部拆除,看着云谏毫不留情地将半个武器库的法器全部都毁掉。
末了,对方终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子晹道:“有的事情,我必须去做。”
“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
子晹看着云谏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笑:“没关系,不用明白。”
“师尊能给我一个解释就已经很好了。”
云谏沉默了半响,终只是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了摸子晹的脑袋。只不过此时,需要微微低头俯视的是子晹。
然后云谏便离开了武器库,直直地往礁城城主的院子走去。
两个前脚刚离开武器库,身后便传来了爆炸声,武器库所在是半个院子都被夷为平地。
子晹看了看云谏,什么都没有说。
他跟着云谏一路来到城主的院子,看守的修士皆躺了一地,不知生死。
云谏一推开礁城城主房间的门,便看见礁城城主坐在地上,拍打着四周的阵法。
当礁城城主看见云谏和子晹一进来,连忙道:“小道友?小道友快救我!我可以满足你任何——”
话未说完,便被云谏的一声嗤笑打断了。
云谏将背上的剑取下,抵住礁城城主的脖子,一寸一寸的往下,轻笑着问:“不知道城主还记得这柄剑吗?”
礁城城主斜着眼睛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浑身颤抖。
他能感觉得到凌厉的剑气,他也能感觉到杀意。
若是在以前,这种剑绝对是他最想收集保存的剑之一,但若是这剑是他的收藏,他断不会忘记这样一把绝顶的好剑。
“误会、误会。”礁城城主连忙道,“这是真的是一个误会……我、我并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可能、可能就是我那不成器的手下,不小心……”
云谏轻笑一声,又将剑压低了几分,一道血痕顺着剑缓缓流下。
“看来是这把剑太过于普通,礁城城主认不得了。”云谏轻声道,“我来让城主回想回想?”
说着,云谏一挥剑,将礁城城主在自己房间布置的所有阵法全部撕得粉碎,而剑气划过,留下了一道隐隐约约的印记。
“是、是见云庄……”
“想起来了?”云谏擦了擦剑上的血渍了。
礁城城主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迹,满脸惊恐,瞬间趴下求饶道:“我不想死,求求你,我这里什么东西,你想要都可以拿走!只要你放过我……”
云谏笑了笑,“可是我只想要一样东西——”
说着,提剑便刺了过去,但瞬间礁城城主面前的阵法突然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哈哈哈哈,想要老子的命,还嫩了点!”礁城城主见阵法起作用了,大笑着爬了起来。
“真没想到,云家还留了后。”礁城城主站起身来,子晹一下就看见了对方竟是用自己的血在刚刚跪下求饶的时候,悄悄又改了阵法。
看着子晹眼神,对方忍不住得意道:“我房里的阵法本就是我布下的,哪怕你们篡改了又如何?”
“谁又能比我更熟悉它——”
“轮阵法,修仙界可没有几个是我的对手。”
说着,礁城城主在旁边的柜子上按压了一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暗门。
“糟了……”
子晹本以为门后面会有一条路,连忙上前,但当门彻底打开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云谏笑了笑,问他:“你在找什么?”
“或者说,外面混战,你不趁机逃跑却又回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礁城城主瞳孔瞬间缩小。
子晹看见暗牢里的东西,地上的锁铐、杂乱的鱼鳞、暗沉的血迹,一下子就能猜道这里曾经关着什么。
是之前那个半鲛族?
子晹想着,便听见院子外面一阵杂乱。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当她看见子晹和云谏站在一起,行了一个半鲛族最大的礼。
“像你这种老奸巨猾的人,必不会放心将自己的命交付在他人手中。”
院子中半鲛族发出震天的怒嚎。
“现在,所有的底牌没有了。”
“准备好在地狱中的忏悔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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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轻笑一声, 拿着那把剑正准备取对方的颈上人头,子晹微微伸出手想去阻拦,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落下了。
不论怎样, 他终究还是觉得师尊这样的人, 手上不该沾染这些人肮脏的鲜血。
“大人,等等。”身后那个银尾半鲛人突然唤住了云谏, 她咬了咬下唇, 鼓起勇气对云谏道:“大人, 您对我族的帮助我族没齿难忘, 但小女还有一事恳求大人。”
银尾半鲛人看向礁城城主的脸, 看着那张脸银尾半鲛人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低落, 落在地上, 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想知道一百年多前的真相。”
“然后……亲手复仇。”
云谏看着重获新生的银尾半鲛人, 沉默了片刻, 将自己的剑递了过去。
“谢谢。”银尾半鲛人又对着云谏行了一礼, 接着便转过头看向礁城城主,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礁城城主看见银尾半鲛人眼中的不舍, 心思微转, 正想开口打感情牌时,对方一剑划下, 直接破了礁城城主的皮相。
“啊——”
银尾半鲛人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息片刻,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甩动着银色的鱼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
礁城城主眸色微沉,但看向银尾半鲛人的时候, 更显得眸色深深,“阿淼你说什么,我就是季成啊……”
“撒谎!”
当阿淼听见季成这个名字,双眸瞬间变成竖瞳,锋利的爪牙疯长,她一爪瞬间在礁成城主的胸膛上开了五个洞。
礁城城主错愕的看着自己胸膛的那个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里面原属于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那个地方没有鲜血喷涌而出,仿佛如同一个可拆卸的傀儡,只是损失了一个小部件罢了。
他艰难的抬起头,而自己的心脏,自己最重要的心脏在那个银尾半鲛人的妖怪手中,在阿淼的手中跳动。
“我再问一遍。”阿淼便慢慢缩紧自己的掌心,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随着阿淼掌心的紧缩,那颗心脏就被抑制跳动,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然后在身体上放大。
“啊!我说、陆常……”
“我叫陆常……”
阿淼听见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问道:“他是你害的?”
“没有!绝对不是——”陆常似乎被疼疯了,拼命捂着自己的胸口,“我只是见过他一面,他、他本来就病入膏肓……”
阿淼笑了笑,银色的鱼尾在水力打了一个旋,浮坐在水面上,声音轻柔,却让陆常不寒而栗:“那现在说说,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高兴了,说不定让你死痛快点。”
“不然,我就算将你所有内脏掏空捏碎喂鱼,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生不如死。”
陆常本不敢开口,但这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完全忍受不住:“我说……”
“当时,我就是在礁城附近看见他的……不、我看见你们两个。”陆常开始回忆。
当时他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鲛人族,在那之前,大家都认为鲛人族只是上古的一个传说。
但伴随着鲛人族神秘美丽的传说,还有眼泪化珠、心间鳞治百病、收集异宝无数的传闻。
于是不该产生的念头就诞生了。
接着就是处心积虑的接近、套取信息,但当陆常第一次独自出海未见丝毫鲛人踪迹,还遭遇的海上风暴。
可他活了下来,昏迷之时他更坚信鲛人的存在。
他修为不高无法追踪鲛人,而鲛人也不会为了他而主动现身。
修仙界有很多半鲛族不能理解的东西。
比如易容术。
修仙界能轻易被认出来的东西,但单纯远离人世间的半鲛族不会知道。
听见陆常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摆在阿淼面前的时候,阿淼温和的本性终究是维持不住了:“当真是处心积虑……”
“陆常,你不得好死——”
阿淼以为一百多年了,自己还为此吃了这么多的苦,总该有点怨恨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怨的竟是对方没有遵守他的承诺。
天道好轮回。
不过,云谏对折磨人并没有兴趣,转身离去。
但刚踏出房门,阿淼便追了出来,她将法剑双手捧着还给了云谏,“多谢大人好意,只不过小女还是不想让那恶人的血玷污的大人的宝剑。”
“很多事情都是他教我的。”阿淼看了一眼云谏,见对方愿意听自己百年都找不到人述说的往事,感激的笑了笑。
“那是我捡的第一个人类,还是一个疾病缠身的凡人。”
我说我可以帮他,只要他陪我玩,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
然后我带着他走遍了整个东海海域,都没有找到他听说的那味药材。
——“那这药材除了很漂亮还有什么特点吗?”
他只是笑:“没了,我记不太清了。”
那时候我总感觉这个人族在故意逗自己。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神医出世了,他想去碰碰运气。
让我等他回来,他想和我说一些事情。
后来我的族人,只是因为这件事,便承受了百年的剥削和痛苦。
“我有时候总会想,我是不是该自私一点,别让他离开了,或者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别救他。”
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是你的错。”云谏沉默了片刻,安慰道:“只是你一人无法抵御人心的贪婪。”
说着,便接过阿淼手中的法剑。
“哪怕再锋利的剑,也无法抵御。”
阿淼盯着云谏手中的那把剑,不明所以,但子晹闻言却微微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这不是恰当的场合。
“成王败寇,此地随你族处置。”云谏看了看不远处的各大门派,“我还有他事,再会。”
云谏一离开,子晹就立马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大有一副跟到天荒地老之势,宛如当年。
“你要跟着我到哪里去?”云谏在前面走着,突然发问。
“师尊去哪,我就去哪。”
云谏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地狱也去吗?”
“去。”子晹毫不犹豫地道:“为何去不得?”
云谏笑了笑,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瞬间,子晹感觉到那股疏离感又回来了。
不多时,云谏走到一处山坡。
这个地方地势颇高,可以看见整座礁城,但如今已经是一片汪洋。
“这个……这个就算陆常说的那个阵法?”子晹只是看了一眼,立马就认了出来。
这个阵法他能不熟悉吗?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云谏感受着那个阵法,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什么?”子晹看着脚下已经失效了的阵法,他突然发现这一次的阵法图案更加清晰。
之前的阵法都是因为是残缺的为了修补添加了许多东西。
但这一次,这个阵法残缺的地方依旧是残缺的。
没有了额外补全部分的干扰,很轻易就能查找到这个阵法的源头。
云谏走进阵法,阵法微亮,如何阵眼中多出了一块留音石,云谏将留音石捡了起来。
“你果然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留音石中传出,云谏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对方并没有伪装声线。
这就是对方原本的声音。
一个老者……
云谏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谏。
“这就是你邀请我来看的东西?”
云谏将那封信撕碎,一抬手,瞬间就湮灭成粉末飘散在空中。
“不过如此。”
“那我也很遗憾这次没有让你看见成功的作品。”那老者说到。
“但我也不打算再制作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
子晹听见这些话,瞬间联想到了那些药人。他抬头看了看师尊,但是云谏却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知如此。
“因为我找到关键,既然找到了关键所在,那我为何还需要替代品?”对方似乎笑了起来。
“期待真正见面的那一天。”
云谏笑了笑,语气怪异。
“我也很期待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留音石闪烁了几下,似乎对面想到了云谏的反应,只是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确认一番。”
话音未落,云谏手中的留音石又闪烁出一阵柔和的光芒。
“不用紧张我的孩子,只是一个见面礼。”
光芒吸引了不远处的修士,纷纷前来查看。
于商重一眼便看见了那银袍人背上背着的剑。
“见云庄的剑?”于商重突然上前抓住对方,直白地问道,“你是见云庄的人?见云庄还有遗……”
“没有。”云谏甩开了于商重的手,冷声道:“见云庄,286人,无一存活。”
留音石的光芒渐渐扩大,缓缓笼罩着所有人。
众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副殷红的画面。
天边残阳,土地血染。
所见之处都是尸骸。
“你们这些人中,有的是各大门派的掌门,有的是各个世家的长老……”
“当年血洗云见庄指不定都经过了谁的手。”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推动。”
“然后过了几百年,所有人默契地闭口不言,仿佛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他们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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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微刀预警
第四十三章
那个场景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立马消失不见了。
但是子晹看见了,他看见了在血海尸山中,有一道身影。
许多弟子只是听说过当初的那场屠杀,但知道当初最真实情况, 修仙界根本没有几个。
所所以当众人真正看见那副场景的时候, 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子晹对于当初的事情,只是隐隐约约有点猜测。
他没有问过师尊, 也没有问过任何人。
他不想去揭云谏最深的那道伤疤。
场面过于血腥, 许多弟子都不忍直视, 但他们突然又发现, 这留影太过于真实, 仿佛就像发生在他们眼前一样。
每一张人脸、每一寸血染的土地, 都清清楚楚。
子晹看向那块散发着光芒的石头, 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有一块留影石可以如此清晰的记录几百年前的事情。
但是人的记忆却可以。
看着那些曾经在修仙界也颇有名气的脸, 部分修士开始心虚了。
见云庄的那场浩劫过去之后, 修仙界突然诞生了不少新是宗门, 或者势微的小宗门世家开始崛起。
一个世家长老突然囔囔道:“什么意思?说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叫他们都回来了?人都死了几百年了!”
云谏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冲那块“留影石”笑了笑, 跟对方道:“你的这份礼物, 我还真的是喜欢得很。”
“什么?”
世家长老气云谏居然不搭理自己,想要上前继续逼问, 讨一个说法。
“我可是峰家的大长老……”
云谏一抬手,对方瞬间就动弹不得全身麻痹, 就连灵力都被封印住了。云谏将人定在原地,轻声笑了笑:“嘘——”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修仙界有名有姓的掌门长老?”
云谏伸出手,指尖划过对方的侧脸,依旧是轻笑着道:“继续看着啊。”
“为什么要害怕?”
“这都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
说着, 云谏主动往手中的灵石中注入灵力,于是梦魇便继续。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一双杏仁眼中满是惊恐,用啼血的声音大声呼着喊着。
“爹——”
“阿娘——”
刀光剑影从小孩的身旁掠过,不少佣人用性命相护。
小孩瞪大了双眼,早已经无法思考,本能的寻求最亲近之人的身影。
“他怎么回来了?!!”在众人的包围之下,见云庄庄主一个分神,血花瞬间飞溅。
小孩的脸上又多了一道血渍,不敢相信地看着爹爹的倒下,看着见云庄以以剑术闻名的庄主,持剑的双手瞬间化为枯骨。
“快带小少爷走!”
“夫人快走——”
老管家挣扎着起身,抱着小孩便往后山跑去。
“一个小崽子在那!”
“别留祸患!”
“还有一个找不着了!”
“不管,先抓这个。”
后山的路本就十分崎岖,身后的修士紧追不舍。
小孩只是一个踉跄摔了一跤,生后的一个修士立马便追了上来。眼看刀要落下,一个白衣带着斗笠的少年突然出现,斩落了催命刀。
少年的剑,第一次染血。
“哥哥……”
夫人怀中的小孩终于忍不住眼泪,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你没有走?为什么回来?!”夫人看见少年,突然发了疯似的,将小孩塞进少年的怀中,催促道:“你们快走……”
母亲满身的血迹,沾染了少年的白衣。
“父亲呢?”少年在推搡中,突然看向妇人问道。
妇人愣了一下,眼泪直流。
“这庄里,除了父亲的剑术,还有谁在我之上。”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少年颤抖着双手,一字一顿地道。
“阿俞怎么办?”
妇人呼吸急促,咬了咬牙,准备强行拉着少年离开。但后面的人早已经闻风而来,他看见带着斗笠的少年,高声笑着,互相转告道:“两个小崽子都在这里!”
“斩草除根……”
话音未落,那前一秒还洋洋得意的人,下一秒便被一剑封喉。
“娘,他们冲着我来的,对吧?”少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双手早已经不再颤抖。
或许他真的就是……
“才不是。”女人一愣,咬着牙道:“他们就是一群强盗!一群侩子手!”
“谏儿,你带着阿俞去找——”
妇人的话没有说完,一道暗器飞来瞬间没入了妇人的胸口。紧接着出现了好几个金丹修为的修士将少年围住。
“等级的跨越就是天壑,纵使再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又如何?”领头的修士笑着道,“还不是任人宰割!”
少年紧握着自己的剑,拼命使出毕生所学。
还不够……
还不够!
少年终是一剑难敌,刀剑相撞。
他握不住了他的剑。
在那一刀将要砍下的时候,少年看见他的娘亲不知何时捡起自己被打落的剑,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
但他的娘亲,她的那双治病救人的手,从未拿过剑。
又一道鲜血染红了一捧土。
“不是你的错……”
女人躺在地上,拼命地用嘴型告诉着少年。
不是你的错……
快走。
离开这里。
忘记这一切。
而那些侩子手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只是调笑着道:“哟,这把剑倒是不错。”
男人还未捡起地上的剑,就被挣扎着起身的少年打断。
“拿开你的脏手。”
少年一抬手,剑瞬间就回到了他原本的主人那里。
男人看了一眼少年,错愕道:“这种情况强行突破金丹?该说你是天才呢?还是该叫你怪物——”
天才也好怪物也罢。
只要能杀掉这些人,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一个不留的全部杀了——
少年的灵力本该早已耗尽,现在只是机械的,如同傀儡般的挥动着剑。
男人哈哈大笑,戏弄着一剑挑飞了少年的斗笠,将少年打倒在夹杂着分不清是谁的血的泥泞中。
原本金丝锦缎的白衣早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小孩看着摔到自己面前的斗笠,突然爬了起来将斗笠捡起来,颤着声小声喃喃,谁也听不清。
修士看着这一幕也愣了一会。
“云家这个说是天才我认了,他娘的,把老子打成这样。”
“你还怕这个小崽子不成?”
说着,走便上前,但小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而那男人也终于听清楚了小孩究竟在说些什么。
“谁也不许……”
“娘亲说过。”
“谁也不许……欺负我哥哥!”
一刀落下,小孩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躲过了那一刀,学着他母亲的样子,捡起了能够保护家人的那把剑,当在少年的面前。
当屠夫的大刀落下之时,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刀刃穿透肉体的声音却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够了师尊。”
云谏突然感觉道一个人将自己拥入了怀中。
温热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脖间。
“够了……”
“师尊。”
云谏还陷在回忆中,却本能的伸出手,想拥住那道温暖。
随后一声微小的闷爆声,云谏手中的那块灵石便四分五裂。
四周的场景立马变回了原来的某样。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的子晹,在见到着这段往事的时候,还是会止不住的心疼。
子晹不知道怎么安慰,仿佛此时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他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抱住云谏。
然后云谏轻轻地推开了子晹,嘴唇微微擦过子晹的耳垂,无声的喃了两个字,然后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见云庄,286人。”
“当时在场的畜生,1238。”
“要不你们猜猜,那些畜生是怎么死的?”
www.youxs.org(倒V结束)
第四十四章
云谏的问话让所有人激起一个寒战。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畜生?!”一位宗门破口大骂。
但云谏的话更多的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突然一愣。
当年的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有的小辈,只是不知情当年的事实,有的人, 是为了隐匿自己的心虚, 有的人则是想要掩盖当年的真相。
但无论如何,如今谁也不知道当初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也无法开口说出当年的真相。
迎着大半个修仙界的掌权人高位者, 云谏笑了笑, 似乎肯定着他们的想法一般:“毕竟, 死人不会开口。”
死人不会开口, 只要当初的人都死了, 只要当初斩草除根了……
“都死了?”一位老者突然激动起来, “你说当年的人都死了?!当年那么多人……”
“你是说那两百八十六个人还是那一千两百三十八?”
“但不管是哪一个。”云谏清清楚楚说出了那个数字, 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对方心头上, “都死了, 就连半缕残魂都没有剩下。”
“怎么会……”老者颤颤巍巍的道,仿佛遭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因为只要死人不会开口啊。”云谏好脾气的再次复述看一遍, “当年修仙界屠杀见云庄, 结果他们怕是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去无回。”
“好笑吗?”
“一个都没有回来。”
“猜测为什么。”
云谏的声音夹杂在海浪拍打山崖的声音中,慢条斯理地折磨着众人的神经。
几乎有人一瞬间就猜到了那个可能, 却自我催眠般不敢面对,磕磕巴巴道:“见、见云庄庄主当时乃、乃修仙界剑修第一人, 以一当百实属正常。”
“确实很正常。”云谏接道:“不然怎么会满修仙界都想得到的东西呢?”
那人被云谏一噎,顿时有不敢搭话。
“要真你说得这么厉害,为什么见云庄的剑谱流落,却依旧失传了?不是人人抢着要吗?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根本算不到我们头上!”一个长老承受不住这种折磨,开始口不择言。
如果眼前这个银袍男子真如他们大多数所猜的那样,那他们甚至都想怀疑对方是不是和礁城城主串通好了,要将大半个修仙界的势力颠覆。
简直就是在劫难逃。
云谏笑笑:“我喜欢这个问题。”
“我想大概是因为,见云庄的剑和剑谱,在离开见云庄的那刻起,就附上了诅咒。”
“得到他们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胡说!什么诅咒!我怎么不知道!”一世家长老听见“诅咒”两个字,瞬间跳脚,连忙反过来质问道:“是不是你在搞鬼!是不是你暗中杀人夺宝!”
云谏只是笑。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在修仙界,杀人夺宝的事情太过于常见,剑和剑谱在四方的争抢当中,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主人。
而云谏可能只是,最后将剑和剑谱都带回了原本属于它们的地方。
修仙界的蒙羞布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扯了下来,瞬间许多长老宗主都开始气急败坏。
许多事情都是修仙界默认的潜规则,没有人明说,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你们呐……真的是为了撇清关系,什么疑点都不想知道了么?”
云谏似笑非笑的道:“比如,当年那些人没有回去,都死了的话。他们的尸骨都去了那里。”
“比如为什么这些事情,全修仙界没有一个知情人能够传开?”
“比如你们不想知道,那二百八十六条血仇,我会怎么报?”
“或者你们还可以猜猜看,这些人的魂魄,还会不会有幸存在这个世上,还被我折磨着。”
……
所有人似乎都被震住了,他们没有想过自己此次前来,会牵扯出当年最隐秘的往事。
人群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叹息。
于商重走上前,看着云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庄主他……修为不高的。”
云谏微微抬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掌门曾经也去见云庄学过剑法?”
于商重毫不犹豫地承认,“庄主虽然不收外徒,但总是公开授课讲学,有幸被庄主指点一二。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庄主的剑法,不是基于修为。”
于商重说着,突然拿出了自己的剑,朝云谏刺去。
云谏一个转身,长袖轻挥,只听见兵刃相接的铮鸣一声,整得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但只一剑,于商重便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那个时候,我见过你。”
“见云庄大公子。”
只不过当时云谏从来都是带着斗笠,修仙界几乎很少有人见过见云庄这位叛逆的大公子真正的模样。
但很碰巧的是,于商重刚好碰见对方练剑,两人在见云庄的庄主要求下,切磋了几招。
“后来我在雾隐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像。”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见云庄还在,那位大公子大抵也是你这般皎皎如月,然后带着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仗剑四方。”
“但是我不知道,在那场灾难中,见云庄还有谁。”
“因为当时见云庄除了满地的狼藉、血迹,没有一块尸骨。”
于商重了了数语,便客观的给所有在场的弟子描述了一个当年第一剑修的风采。
不少女弟子开始悄悄抹眼泪。
没有尸骨,却没有一个人起疑心。因为这些人只是满心欢喜着,觉得自己捡漏捡了一个大便宜。
他们的眼里只有地上散乱的剑谱,地上染着血的宝剑法器,他们眼里只有见云庄书阁中的剑谱。
甚至为了毁尸灭迹,一把火烧了所有的痕迹。
最后,哪怕有人发现了问题,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听完了全部的谷雨奇更是有点崩溃问道,差点剑心不稳:“见云庄、见云庄庄主这么好的一个庄主,为什么当初没有人去帮他?”
“这就是明晃晃的抢劫!就是强盗行为!庄主还教了那么多学生!”
“为什么没有人去帮他!”
“修仙界不是很多前辈最仗义吗?”
“我们剑修的剑心不就是仗义吗?为什么……”
云谏听着谷雨奇的话,突然大笑起来。
他转头偏向了子晹,沉默了几秒,问子晹道。
“你觉得为什么?”
子晹愣了愣。
他不知道。
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师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一部分。
子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因为所谓的正义啊……”云谏轻轻的笑着语气感慨,却莫名带着讽刺。
云谏摘下斗篷兜帽,露出那银色的恶鬼面具。
瞬间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黑色的身影,来去无声,但修仙界的人都无比熟悉。
他们眸色微变,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那些黑衣人全部现身后,整整齐齐的单膝而跪,恭迎他们曾经的主人,现在的主人。
修仙界众人看的第一眼,便能感觉得到,相传魔宗药人,不死不灭并非谣言。
“你们的传言之中对我的药人到是都很清楚。”
“魔宗的药人都是死尸。”
“现在,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是死尸了吗?”
那一瞬间,所有人全部都明白了。
魔宗、魔尊、见云庄,二百八十六具药人,云家的法剑,种种的一切,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似乎都有了一个解释。
而两者之间,就隔了一个身份。
“你是魔尊?”
子晹愣了愣,呢喃道:“你是魔尊?”
云谏没有回答子晹,恍若未闻。
他曾经露出过很多破绽,但似乎只要云谏自己没有戳破,子晹就会毫不犹豫的去相信。
“你为什么要伪装成我师尊的模样骗我?”子晹突然道,“你不是和他同门吗?你这么了解他,所以我就被你骗了,是不是?”
哪怕就算是答案摆在了子晹的面前,子晹似乎也会认为,答案是假的。
但子晹的质问终究没有等来那个他想要的答案。
云谏笑了笑,轻轻抚上了自己的恶鬼面具,在子晹不敢相信的眼神中,第一次摘下了那道面具。
子晹紧握双拳,低着头闭着眼。
他该是所有人中猜到真相最早的那个,如今却是最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的人。
云谏垂着眸子,如往常那般轻轻笑着,唤着他的名字:“子晹,看我。”
“师尊……你骗我的对不对……”
子晹倔强的问着,仿佛只要云谏应道一句“是”他便可以再次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信任他的师尊。
云谏轻叹一声,只是再一次唤道:“子晹。”
云谏用回了他原本的声音,轻哄了子晹十几年的声音。
明知道对面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但听见那道声音还是一愣,还是忍不住偏过头,下意识的听从命令,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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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师尊。”
子晹轻声唤着, 本能的回应着。
然后他猝不及防跌进了一双红眸之中。
一双和他如出一辙的、血红色的,被修仙界视为不详的——
红眸。
子晹望着那双红眸,一时之间无法思考。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的,关于那段不堪往事的回忆, 那片藏在心中角落的黑暗 , 如同冲破了封印一般,瞬间反扑了回来。
如坠冰窟。
红眸……
子晹浑身颤抖, 被修仙界视为不详的红眸怎么会出现在师尊的身上?
师尊怎么也会是红眸?
子晹此时看着师尊的全貌, 终于开始意识到, 师尊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解师尊了, 都是在自以为是。
后知后觉的, 子晹终于回过神来, 魔尊和他的师尊……也许真的是同一个人。
云谏轻轻弯了弯眉眼, 明明神态一如当年的温和, 但只要望进那双红眸桃花眼便让人感觉到一股邪性, 就算是不识魔尊身份者都能一眼看出不对劲来。
“子晹。”云谏轻声笑了笑, 语气依旧温柔,但说出的话却打破了徒弟的最后一丝幻想。
“当初本尊在秘境捡到你, 得知是一个红眸小崽子的时候, 本尊就想着怎么把你培养成我的继承人、魔宗的继承人。”
子晹摇摇头,他不相信, 他绞尽脑汁寻找着自欺欺人的线索。
“当初不是师尊将我从魔宗的手底下救下来的么?”
云谏笑了笑,“你记得魔宗, 那你记得这个阵法吗。”
云谏催动神识,将子晹体内的阵法瞬间启动,出现在子晹的那双眼眸中,而子晹的意识海中, 那道许久不见的红色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子晹的眼前。
子晹瞳孔微颤。
他一直记得这个阵法,一直隐藏着这个阵法。
“还记得本尊给过你的这两个选择嘛?”云谏突然道。
子晹看着云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云谏嘴边笑意渐深,看着云谏一步一步向自己,伸出手,递到他的面前。
“加入我吗?”云谏轻声的诱导着、蛊惑着子晹,仿佛一只魅惑人心的妖魅。
“来本尊这边,我们还是师徒,最般配的师徒。”
“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他们永远奈何不了我们。”
子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云谏,第一次犹豫了。
云谏似乎早有意料,只是笑着,缓缓垂下了手。
“看,你让本尊失望极了。”
子晹混声一僵,手指无意识蜷曲着。
“当时选择让你来解开阵法,只是因为还对你抱着希望。”
云谏笑了笑,“但是现在,我不想留任何把柄。”
云谏话音未落,地上瞬间长出了好几簇地狱花鬼擎火,在任何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直直地贯穿了子晹的整个身体,绽放的巨大花蕾将子晹包裹在其中,开始慢慢吞噬。
飞溅的鲜血、子晹不敢置信的表情、被鲜血滋润而绽放的地狱花仿佛都定格在那一刹那,定格在众人的视线中。
于商重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四周的地狱花瞬间缠绕了上来。
他们没有想到云谏真的可以不顾十几年的师徒情分,一下手竟直接十冲着对方的神识而去。
一如往常的心狠手辣。
云谏看向其他人,笑着道:“你们暂时可以放心,当初那些隐藏在的杂粹本尊还没有折磨够,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们死去。”
“但从今天开始,修仙界怕是有一段时间不会太平了。”
“至于你。”云谏回头,眼神却没有落在子晹的身上,“既然是我救的,那这半条命我也就收回去了。”
说着,子晹的伤口四周瞬间涌出万千地狱花,拼命往子晹的伤口钻去,扎根,吸血,片刻间便让子晹意识模糊。
但子晹依旧盯着对方,死死盯着云谏,仿佛还希望从云谏的表情上能看出一点点的后悔亦或是愧疚。
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必这样看着我。”云谏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的。”
云谏转身的那一刻,子晹突然疯了似的挣扎着,哪怕地狱花扎根越来越深,生生将身上的皮肉撕扯下来,但子晹依旧挣扎着冲了上去——
“你不许走!”
子晹扑了上去,那双血色的红眸里满是执拗,他伸出手去抓云谏:“你把话说清楚!”
云谏抽出背上的剑,直接将子晹挡在三步之外,而子晹拿出自己的剑瞬间将云谏的剑挥开,兵刃相接,竟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起来。
可子晹一身的本事都是云谏教的。
再加上子晹本就重伤,仅仅凭着一股怨气将剑挥到了云谏的面前。
最终子晹没有能下手,连发丝都不舍得伤及分毫,云谏却毫不犹豫的给了子晹一剑。
“师尊……”
云谏眉眼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在子晹耳边,清晰的、一字一句,让子晹无处可躲,“不必再叫我师尊。”
他轻轻抚了抚子晹的侧脸,“再遇见,本尊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就像他自己说的,谁也拦不住。
子晹大声嘶吼着,却无能为力,呕出一口血。
终是耗尽了心神,昏了过去。
而他的师尊也没再回头再看他一眼。
“子晹?!”于商重接住伤横累累的子晹,当他抬头,正想质问云谏之时,便看见谷雨奇挣脱鬼擎火的束缚,拿着自己的剑指着云谏。
“魔、你——”谷雨奇憋红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道:“所有人都说他是傻子,只知道修炼。”
“但是他明明只是把所有的感情和期待只留给了仙尊一个人。”
说着,谷雨奇开始哽咽,直接吼道:“你才不是那个值得他做了那么多的仙尊,你会后悔的!”
看见谷雨奇的宣泄,其他弟子的愤怒亦无法压抑,谷雨奇拿着剑便想砍上来。
就在剑刃触及到云谏的一瞬间,宽大的衣袖中一道暗芒闪过,一条巨大的黑色蛟蛇一尾将谷雨奇扇开,将云谏护在正中间。巨大的金色竖瞳看得众人不寒而栗。
“玄、玄英?!”
接着,玄英化作一团巨大灰色的雾气,遁入空中,在空中打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顺着缺口往里面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传说中的魔宗大门。
魔宗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如同虚无。
看着那片空洞,一种压抑不住的绝望情绪莫名漫上所有人的心头。
宛如溺水般的窒息。
云谏走向那道大门,一袭红衣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袭红衣仿佛是魔宗里唯一的色彩。最后大门关闭,那道雾气也随之消散。
魔尊就在修仙界近几乎所有宗门的掌门宗主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的身份昭告天下,威胁了整个修仙界。
云谏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魔宗大殿内一如既往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他每一次似乎都无法离开太长的时间就又会回到这里,就好像……
这里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云谏回到自己的药房,便看见阿俞从里面走出来。
阿俞看见云谏回来,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绕着云谏转了几圈,左右看了看,转了几圈,突然疑惑地小声问云谏:“人呢?”
“不见了。”
“谁?”
阿俞拉了拉云谏的衣袖,认认真真看着他,不再是机械的如同傀儡那般生硬,他努力的回答道:“晹、晹……”
云谏:“他……不能和我们一起。”
阿俞歪了歪脑袋,并不理解。
云谏拍了拍阿俞的脑袋,阿俞瞬间就变了一幅模样,表情僵硬,语调毫无波澜,对着云谏恭恭敬敬地道:“尊上。”
云谏随手摆了摆,示意阿俞按照指示行事。
而自己在魔尊转了两圈,还是来到了炼丹房。
魔宗的炼丹房里成列着许多稀世药材,就连品质绝佳的丹炉都有不少,但它们都摆在架子上,云谏从未使用过。
魔宗的炼丹房同样十分昏暗,若仔细查看的话,就能发现药架上的那些丹炉不少都沾染了擦洗不掉的斑斑血迹。
云谏点燃丹炉,挥袖便将桌子上的几分药材放了进去。
“药。”云谏突然开口,但四周无人应答。
玄英在一旁看着,试探着将自己旁边的一份药材递给云谏。
“不是这个……”云谏将玄英递过来的药材又放回了原位,从另一边拿出了他需要的药材。
可能对于云谏来说,或许只有在炼药的时候,能短暂放下一切忧虑和算计,就认认真真的将他面前的这一炉丹药炼制成功。
当丹炉里飘来淡淡的药香时,便意味着这炉丹药极其成功。云谏将丹药放入瓷瓶中,拿到一旁,然后顺势便松开了手——
“啪啦。”
盛着丹药的瓷瓶掉落在地上瞬间被摔碎,云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在风云轩了。
也意味着……
能从身后默默接过他药瓶的人已经不在了。
云谏又重新炼了一炉丹药,口中喃喃道:“难怪凡世间的话本都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哪怕提前三年离开,最后分开的时候,还是会不习惯么?”
45第二更
当子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房子中,而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他的床边,看见子晹醒来了挣扎着,立马将子晹扶了起来。
“师尊?”子晹下意识唤道。
“醒了?”那个人连忙端过一碗药,递到子晹面前。
子晹嗅着熟悉的草药香味,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男子,警惕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当听见子晹如此一问,对方瞬间单膝而跪,恭敬的对着子晹唤道:“主上。”
子晹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对方就立马自报家门,说清了情况。
“我叫秦闻,曾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命不久矣。”
子晹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他并不认识这个叫秦闻的,他也没有见过这张面孔。秦闻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左右的模样,身体明显比较孱弱。
“是神医圣手救了我。作为条件,我答应了他一个要求。”对方垂着脑袋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当子晹听见别人再次提起云谏的名号时,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自嘲似的道:“但是你知道吗?你们口中的神医仙尊,和修仙界的魔尊是同一个人!”
“我答应的事情,与他的身份无关。”对方继续道。
子晹听见这番理论,笑了笑,却默不作声。
秦闻见子晹不再说话,便又将药递了过去,希望子晹配合治疗。
子晹接过药,却没有喝,只是问道:“是你将我从地府拉回来的?”
“不算。”秦闻道,“大概算是,魔尊没有下死手,算不上从地府走了一遭,只是看着比较凶险。”
“毕竟那可是鬼擎火,传说中能够灼蚀魂魄的存在。”
子晹听着,将药喝下,表情不变,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你既然是他救的,那你找他去……”
子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立马就道,“但我答应的条件是跟随你。”
子晹微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冷笑一声,却再没有说拒绝的话了。
正当子晹还想开口询问些什么,于掌门突然推门而入,看见子晹已经醒来了,十分惊喜。
“你感觉怎么样?”于商重问道。
子晹点点头想要行宗门礼,被于商重一把拦住,“多谢掌门挂念,弟子已无大碍。”
“那便好,太好了。”于商重只是重复这几句话,明显是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子晹未等于商重组织好安慰的话语,便主动道:“掌门,弟子已无大碍,不知道何时可以回宗?”
“回宗?”于商重眉头微皱,云道仙尊的真实身份乃是魔宗的魔尊这个消息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子晹作为云谏的弟子,本应该是重点怀疑对象,却被当着修仙界这么多宗主掌门的面,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还被刺激到精神接近奔溃,只要是在场见过那场景的修士,都对魔尊这唯一的徒弟怀疑不起来。
一提起子晹,各大掌门长老就一声叹息,连说那弟子实惨。
于商重深知子晹对他师尊的情义,生怕子晹刚受刺激便回宗触景伤情,正打算让谷雨奇杜渺渺两人带着子晹出世历练个几年。
但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子晹主动提起要回宗门。
“这、本来我还安排了谷雨奇他们同你一起出世历练。”于商重犹豫道,“不然你先在外面……”
“掌门,我想回去。”子晹垂下脑袋,语气坚定。
“你想好了?”于商重叹气,知道子晹一向固执,就算是僵持下去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嗯。我要回去。”子晹说到。
一路上,几人皆十分沉默,而子晹总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太多的情绪。
很不正常。
除了变故当天,自从子晹醒来后几人就在也没有看见过子晹的脸上出现过什么大悲大怒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纵使大家都很担心,但目前的情况大家还是选择不去打扰子晹,让子晹独自发泄。
当子晹回到不易山,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只感觉一阵恍惚。
从此,这里再也不会走过那到白色的身影了。
而最熟悉的风云轩,从此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假的……”
“都是假的!”
子晹突然发了疯似的将四周自己曾经整理过的药架全部推倒。
药材洒落一地。
“骗我。”
“瞒着我。”
“……我还喜欢他。”
子晹看着凌乱的院子,突然大笑起来,疯狂将院子里的草药毒花全部拔掉,好像将花草全部除掉就能将云谏之前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抹除掉一样。
然后子晹在院子中发现了一坛埋藏着酒。
子晹苦笑一声,“他记得……”
“他什么都记得。”
“除了我他什么都记得!”子晹打开酒坛,全部灌下。
然后酩酊大醉的子晹在云谏之前的房间门口的院子里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子晹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他听见声音是从门外传来,便打开风云轩的门前去查看,结果真巧一块牌匾落到了子晹的脚边。
而那块牌匾上,便镌刻着“风云轩”三个大字。
不远处站着几个弟子顿时慌了,纷纷扔掉手中大小不一的石头。
只一瞬间,子晹便将几名弟子全部甩了出去,撂倒在地,一只手还掐住领头的那名弟子的咽喉,咬着牙道,“这风云轩岂是你们想踏足便踏足的?”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师兄放过我们,我们去戒堂受罚都可以。”
子晹面无表情,掌下却慢慢缩紧。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
子晹喃喃道,“你们怎么敢这样做……”
“你们怎么敢!”
子晹情绪越来越激动,不易山上的植物开始暴涨,风云轩门前的空地瞬间被植被全部覆盖。
几枝藤蔓慢慢缠绕上子晹,仿佛轻柔地安抚着他。
子晹一怔,松了手,那几名弟子立马便爬起来逃走了。
“这是……”
子晹回头,便看见之前从秘境中带回来的那只黑色的小鸟轻啾了一声。
“暗鸦。”
子晹看着被植被全部占据的风云轩,竟突然生出一种这样也不错的想法。
他垂头,看向了那只黑色的小鸟,暗鸦扑腾了几下,便飞到了子晹的手背上。
“我都忘了去查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本来也就是想要让师尊高兴……
子晹眸色微沉,好像不能叫师尊了。
那几个弟子屁滚尿流的离开本想去告状时,才发现子晹早就来到于商重这里请罪来了。
于商重叹了口气,安稳道:“你情绪不稳定,这事不怪你。”
子晹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真的动了杀心。”
“甚至我都意识不到我再稍微用点力,他的脖子就会被我拧断。”
于商重听见子晹这般描述,神色微变。
子晹笑了笑,“掌门应该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
于商重面色凝重,缓缓吐出那两个无数修士飞升道路上最大的障碍:“心魔。”
“那你打算怎么办?”于商重问道,“你的资质非常好,若是勤加修炼,飞升一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子晹垂着眼眸,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开口道:“掌门,我想离开。”
于商重彻底愣住了,“什么?”
“我决定离开无妄宗。”子晹未等于商重拒绝的话说出口便立马道,“掌门,我心意已决。”
“当初就是跟着他来到风云轩的,现在……”
“我好像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会稍微晚一点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这真的就是蠢作者能坚持下来的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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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只不过掌门, 我有一事相求。”子晹行了一礼,对于商重道。
但子晹没有说完,于商重便接话,“我知道, 我不会让人动它的。”
子晹用藤蔓封住了风云轩, 植被肆虐生长,连不易山都无法轻易入内, 若强行闯进还会受到植被的攻击。
于商重一道禁令, 风云轩从此成为无妄宗宗门禁地。
不多时, 子晹离开无妄宗的事情就在各大宗门中传开了。
很多感性的修士都表示理解, 觉得这个天才被最信任的人欺骗、伤害, 实在无法忘记过去的事情, 只能离开这个令人触景伤情的地方。
也有部分喜欢阴谋论自以为理性的修士表示子晹和魔尊同样都是红眸, 很担心子晹离开无妄宗可能就是后悔了, 想要偷偷加入魔宗, 然后想魔尊一样在正派中潜伏。
两部分人吵得不可开交, 但最终大多数的修士还是更偏向于子晹彻底被伤到了。毕竟被最亲近的人背刺,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也不至于犯傻到那种程度。
子晹游走在修仙界各个城镇中, 有时候也会去各大秘境丛林,经常能听见修仙界关于自己的传言。
甚至有时候到了凡世间都能听见百姓编排的凡间话本, 皆是自己得到传承然后准备寻找魔宗准备复仇。
很多时候,子晹只是一笑而过。
在游历的时候, 子晹在秘境中救过很多宗门弟子的性命,也在凡世间帮过普通百姓行医救人。
若是按照修仙界默认的规定,子晹本应该在礁城的时候就有成为一代宗师的资格了,但奈何世事变化无常, 昔日的天才如今只是一介散修。
哪怕是各大皇室世家抛出极其吸引人的条件,子晹都没有接。
“阿伯放心好了,只是染了轻微的风寒。”子晹给一位老翁把着脉,看了看村子四周的村民,“村子里的疫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太感谢了!”老翁握着子晹的手,语气中满是尊崇。
子晹扶了扶斗笠,只是轻轻点点头,便打算直接离开了。
“仙尊!”老翁在后面追赶着,“仙尊请等一下!”
子晹听见那两个字时,还是会下意识寻找身旁的那道白色的身影,恍惚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唤自己。
“阿伯还有什么事情?”子晹问道。
当子晹转过身时,身后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手中都拿着许多在自己眼里看来非常珍贵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子晹手中送着。
“不必这样大伯。”子晹拒绝,“我只是恰好路过,顺手而为。”
村庄里的乡亲们见子晹态度坚决,方肯作罢。
老翁见子晹准备往南边而去,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仙尊可是要去南方那边的小镇?”
子晹点了点头。
老翁叹了一口气,神色忧虑,对子晹道:“那仙尊可得小心了,听说啊那边出了好些凶狠残暴的妖,吃人也说不定啊!”
子晹微微皱眉,还是轻声安慰老翁,“没事的阿伯,我只是去看看。”
老翁知道子晹可能是天上修炼的仙人,便只是不停的提醒子晹多加小心。
子晹点了点头,走出村庄,便召出一把剑御剑而去。
……
当云谏听说子晹离开无妄宗的时候,只是愣了片刻却不惊讶,仿佛子晹离开宗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尊上?”阿俞刚和另一个药人拿着卷轴过来,见云谏起身,似是要离开的模样。
“我去无妄宗一趟。”云谏说着,便离开了。
这一次,云谏只能潜入无妄宗,当他来到不易山时,便看见整个不易山已经被植被覆盖,所有的道路、甚至阵法都被藤蔓封住了。
风云轩的门口更是被盘根错节的树根完全堵死。
“已经变成禁地了吗……”云谏笑了笑,伸出手抚了抚树藤。
但手刚挪开,交错的树藤便突然活动了起来,缠绕的树枝开始往后退去,露出了风云轩的大门。
当云谏走过去前面的植被都自动退让出了一条小道,恢复了当初的模样。
云谏抬头看了看牌匾,推门而入。
风云轩的院子还和往日一样,只不过多了几分无人居住的蒙尘与无人打扫落叶。
云谏笑了笑:“看来还真是离开了。”
云谏沉默的站着院子当中,什么也没做便离开了。
风云轩里面的药材、书籍丹方、法器,依旧留在原地,无一人问津,守着不知道能否等到它们原来主人的岁月。
云谏有心打探子晹的行踪,却发现修仙界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确的知道子晹的踪迹。除了偏隅偶尔传来了关于他的传言,又什么地方行医救人,又得到了什么传承法器,子晹仿佛就此隐匿于山林。
“尊上,这是南域地形图。”阿俞直直的走了过来,抱着一大堆的卷轴,眼神中偶尔会流露出迷茫和不解。
“这么全?”云谏看着送来的卷轴,很是奇怪。
这些卷轴用材考究,尽是上好的锦缎,将南域的每一座山,每个湖泊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说着,一卷非常华丽的锦缎不小心翻落在地,露出上面的奇怪标识。
“尊上。”阿俞将卷轴捡了回来,递给云谏。
云谏拿在手中,突然摸到了一撮火红的绒毛,云谏嘴边的笑意瞬间维持不住了:“这家伙居然去了南域?”
“南域出了什么就连这家伙也过去了?”云谏皱眉,从桌上拿出那张白色的请帖,上面用烫金只写了“南域”两个字。
而落款则是当初邀请他前往礁城的那个——“廖”。
阿俞看了看云谏,问道:“尊上,去吗?”
“去。”云谏笑了笑,“我倒是想看看,他这次想做什么。”
“只不过,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南域是偏南的地域,城镇和修士都分布得零零散散,都是山林和悬崖瀑布。如今南域大部分都是妖修的地盘,修仙界的各大宗门只能管理自己附近的城镇。
稍偏远一点的村庄,都时不时的遭到妖修的攻击和迫害。
云谏刚刚到达南域,就正巧撞上正道宗门的几个弟子。
“魔、魔尊?”
“是、是魔宗的人啊——”
云谏还未动手,惨叫声就已经在林中此起彼伏。
“可闭嘴吧。”云谏一挥手,药粉便洒落,本只是普通的哑粉,却被这些弟子嚎出了致命毒药的错觉。
就在弟子们疯狂嚎叫救命,突然一道粉色的身影从天而落,长相妖孽,手中还捏着一把桃花扇。
众弟子:?
天降正义?
宗门弟子以为看了希望,纷纷向粉衣男子跑了过去,却哪知粉衣男子身后突然窜出一条巨大的毛茸茸尾巴,飞快的将这些弟子全都横扫在地。
然后冲着云谏眨了眨眼,矫揉造作地唤道:“恩人~”
宗门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被这矫揉造作的男子雷得外焦里嫩,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连逃跑都忘了。
云谏眼不见心就净,将对方彻底无视。
他上前一步,手中把玩着那本银色沾染着毒药的银扇,“本尊想知晓一些东西,如实说,便放了你们。”
“呸!”其中一个弟子恶狠狠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算你想问南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会告诉你就是妖修不知道为啥开始搞事情,除非你们打起来!”
“就是就是!”
说着便想悄悄的溜走,却发现不远处黑衣药人早已经在附近潜伏蹲点。
“嗯?”云谏偏了偏头,宗门弟子瞬间安静如鸡。
那粉色男子一甩扇子,哼笑道:“你看恩公,我得知你要收集南域的图纸,我立马就派人送了过去,想着恩公会打开那卷轴,我还特意弄了人间上好的锦缎。”
说着便翘起巨大的尾巴,邀着功道,“我感知道恩公来了,立马就来接恩公了。”
“恩公怎么不理我呢?”
宗门弟子第一次没有看清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这下突然出现在众弟子眼前,一时半会冲击力还真不小。
“你!!!”
“妖修啊——”
“呜呜呜,才入虎口,又有豺狼,天要亡我!”
“打起来打起来!”
云谏扇子飞出,瞬间削掉下对方额前的一缕头发,冷冷道:“闭嘴狐狸。”
粉衣男子接住自己被削断的头发哭丧着脸,“我的秀发!!!”
“但是,恩公虐我千百遍,我还是会待恩公如初恋的……”
说着,还冲云谏抛了个媚眼。
云谏忍无可忍,一道银光就冲着对方脖颈而去。
狐狸一个侧腰闪过,将云谏的扇子又打了回去,正准备以一个优美的姿态落地之时,突然间,整个树林间开始飞沙走石。
寄到藤蔓突起,将三拨人分离开来,宗门弟子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树根编织笼中,骚包的狐狸在空中被五花大绑,而云谏则单独被分开,看起来成了最优待。
对方缓缓走近,一袭黑衣,带着斗笠。
“谁?”
云谏皱了皱眉。
对面似乎笑了一声,然后缓缓道——
“好久不见。”
“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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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云谏听见子晹的声音, 恍惚了一瞬,但下一秒,对方就伴随着凌冽的风声扑面而来。
云谏立即召回银扇挡了一下。
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云谏顿时退后两步, 垂下的右手虎口微微发麻, 而耳边传来了子晹含笑的声音。
他说,不对, 唤错了。
“应当叫……”
“尊上。”
云谏收敛了笑意, 他朝着子晹的方向召出了地狱花鬼擎火。
自上次一别, 云谏待着魔宗内, 也不知多久没有相见, 但此时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子晹的修为怕是早已和自己齐平。
他最近做了些什么?
云谏走神思考着,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地狱花产生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波动, 无比纯粹。
“什么?”
当云谏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鬼擎火已经转过头来将云谏的双手绑得结结实实, 又顺势绑住了双腿, 一时间云谏已经无法从自己召出的地狱花中脱身。
这是地狱花第一次失控,云谏不知道为何子晹突然能控制植物, 就连地狱花也能轻松驾驭。
居然还将自己绑了!!!
云谏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 然后下巴被突然挑起,耳边又传来了子晹含笑的声音。
“尊上怎么了?”
气息喷洒在耳垂, 耳朵不自觉的开始滚烫,云谏只感觉子晹在戏弄自己, 骂道:“小兔崽子,找抽!”
瞬间便又夺回来地狱花的控制权,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一个教训。
但是子晹突然拿出一把双持大剑,毫不怜惜的将云谏的地狱花砍碎了。
突然子晹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子晹只微微一侧,便躲开了一个药人的袭击。
子晹三两下将药人躲开,但此时他已经无力分心对付云谏,只能使用藤蔓树根将自己隐藏起来。
云谏以为子晹要离开,便给药人下了撤退的指令,结果下一瞬间,子晹又突然出现在云谏的面前。
距离极近,两人呼吸碰撞。
云谏感觉自己腰间受力,一阵眩晕,当眩晕过后,便感受着狐狸和药人他们都气息渐渐远去,才意识自己已经被子晹当着许多弟子的面——
绑!走!了!
云谏感知不到这是在哪里,但能感觉到这是在一个陌生而又狭小的空间里面,而子晹同自己贴得非常近。
云谏不知道子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子晹笑了笑,反问,“那不知道尊上又在这里做什么。”
云谏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子晹性格突然变了这么多,小狼崽子的本性瞬间全暴露出来了。
云谏还想说些什么,但四周突然响起交谈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收到一封信,说是要选妖王!”一道尖细的声音说,“笑话,我们妖族从来是分区而治,各自占着自己的山头,岂有妖王之说?”
“可老朽夜观星象,确实有妖王降临的迹象。”另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补充,“说不一定就是天道见我们妖族势微,特意降临一妖王来帮助我族,好与那修仙界的臭道士们分庭抗礼!”
“这……也有道理。”
“那魔宗那边怎么算?”
“魔宗?那不是修仙界自找的吗?”
“什么事就别去惹那不管杀不管埋的魔头了。”
“可我们怎知道这不是修仙界的圈套?”
“魔宗也说不准!我之前还听说那个魔尊在杀妖取丹!”
子晹听着这些小妖的都控诉,笑了笑看向云谏。
云谏听见这些小妖的编排,察觉子晹看过来的目光,顿了一下解释。
“我还没有那个能力管到妖修的头上。”
子晹早已经不吃这一套,道:“我倒是觉得尊上有那个能力。”
云谏没有理会子晹的调侃,他知道子晹是故意的。
若说很,他大概是恨自己的吧?
这些曾经云谏从来不会考虑的问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他做出的选择,便从来不会后悔。
云谏收回思绪,再次听见的小妖们的交谈。
南域这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要开始选妖王?而这又和那个请柬有什么关系……
由于之前的种种,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竟默契的躲在这里将所有议论听完,等待小妖都离开之后才开始行动。
云谏早已经做好的了准备,打算趁子晹戒备放松的那一刹那,便让玄英打开与其他地方连接的通道,瞬间离开。
但当云谏正准备召出玄英的时候,子晹突然扣住了云谏的手腕。
“尊上想去哪儿?”子晹凑近云谏的耳畔,几乎要咬上耳垂,含笑呢喃,“不如也带上我?”
云谏皱眉,将子晹的手反扣回去,呵斥道:“疯了?”
云谏不知道子晹怎么想的,哪怕冒着被自己卸了胳膊都风险,也要再次拽住自己。
但云谏并不想真的卸了子晹的胳膊。正当两方僵持不下,云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狐狸闻着气味追了上来。
“放开他!”狐狸出现的一瞬间便想伸手去拉云谏。
子晹盯着对方,突然间气压变得非常低,眉眼间的笑意瞬间冰冷。
他眯了眯眼,转头便问云谏,“他是谁?”
狐狸眨眨眼睛,看着对方和云谏那般拉扯,心狠手辣的魔尊大人却没有将对方直接挫骨扬灰了,便瞬间明白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份了。
但狐狸扇了扇扇子,并不怂,“你又是谁?我和恩公相遇相识相知的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呢!”
子晹见狐狸挑衅,只是沉默着,用那双如血的红眸盯着对方。
狐狸被盯得感觉到头皮发麻。
“不知道,毕竟尊上从来没有提起过。”子晹笑道。
狐狸被戳到了痛处,瞬间跳起来和子晹互相伤害。
“噢,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被丢弃的小崽子吗?”
狐狸啧啧道:“怎么?你师尊不要你了,你还巴巴的凑上来?”
云谏和他徒弟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直觉对方对云谏的态度十分不对劲。
若是一般师徒,不论是谁被背刺,再次相遇必定是报仇才对。但他看不出来对方想要伤害云谏的模样,甚至是……
狐狸或许是贪恋人世间繁华,混迹凡世间太久,潜移默化的被凡世间的条条框框所影响,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理由。
狐狸不知道子晹打的什么算盘,但是狐狸的心思子晹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二话不说便提着剑和狐狸打了起来。
狐狸本以为子晹不过修仙了二十来个年头,修为必定不是很高,却没有想到不过几招之间,狐狸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云谏见子晹可以在几招之内将狐狸打回原形,瞬间再次刷新了云谏对子晹修为的估测。而狐狸被揍得趴下,只能垂着尾巴可怜巴巴的试图同云谏撒娇。
但子晹拎起狐狸的尾巴,再次问云谏,“他是谁?”
云谏:“以前顺手救的狐狸。”
子晹顿了顿,仿佛想确定什么似的,重复问着:“顺手?”
狐狸一听子晹问起当初的事情,瞬间来劲了,用着狐狸的原形便开始叽里呱啦的描述。
“当时我还只是一只修为不足的小狐狸,和隔壁长着毒牙的老妖蛇打了三天三夜,虽然我不幸中了对方的毒,但是对方也被我挠得奄奄一息。”
“正以为我要死了都时候,恩公突然从天而降,十分温柔的解了我的毒,还收了那只妖蛇!”
“这么好看的恩公哪里找!于是我就下定决心,就按照我们狐族的传统,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报……”
狐狸话还未说完,子晹便松开手,对方瞬间狼狈摔倒在地。
狐狸被摔倒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但是云谏看不见,却没有半分动容,甚至连过问的想法都没有。
子晹盯着云谏好一会,眼角的笑意才又回来了。
“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云谏问道。
子晹:“历练至此,怎么了?”
云谏沉默了会,没有说话。
子晹笑了笑,“反正我现在孤身一人,不就是想去哪就去哪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哇,蠢作者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预收能盖一个三十多层的高楼,当时真的吓到了orz
放心吧大家,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去写好,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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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云谏见子晹状态不对, 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音之后,就有几名弟子的声音传来。
“你确定他们是往这边来了吗?”
另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缓了好一会方道:“我怎么不确定?我的灵宠就是跟着那狐狸味走的!”
“论追踪,没有谁比我们的御灵弟子更擅长了好吗?!”
“之前那个带斗笠的是谁啊?”
“这都不知道?你之前没有听见他喊那个魔头什么吗?”
众弟子回忆起来那一声师尊, 顿时明白。
当初魔尊背刺徒弟的事情本就是修仙界人人皆知的事情, 没过多久不知道怎么又传到了凡世间去了,出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话本, 都是关于这对师徒的爱恨情仇。
想不知道都难。
云谏听见这些弟子讨论的声音, 神色敛了敛。
但子晹却无所顾忌, 依旧用一种云谏并不明白, 但却无法忽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放手!”云谏压低声音, 呵斥道。
子晹听见云谏训斥的声音, 动作一顿, 却依旧语气含笑, “怎么了尊上?”
“您在担心什么?”
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 但那种带笑的语气云谏却莫名有种自己被戏弄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 一掌直直的向子晹拍了过去。
这一掌速度并不快,要躲并非难事, 但一旦要躲必定要离开云谏两步开外。
一旦子晹离自己两步开外, 云谏瞬间便可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子晹并没有躲闪,生生挨下了那一掌也要死死压制住云谏。
当云谏感知到自己的这一掌结结实实落到了子晹的身上, 微怔了片刻,狐狸看准时机, 从后面偷袭。
子晹愿意被云谏打一掌,不代表什么东西都可以踩上一脚,子晹一个闪避躲了过去,但依旧紧拽着云谏的手腕。
云谏任由子晹一个巧劲将自己拉了过去, 撞到了子晹的怀中。
“子晹,放开我。”云谏语气带笑,不急不缓,一如当初。
子晹愣神,就下意识的听从师尊的命令松开了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云谏早已经迅速后撤,同子晹拉开了一定的范围。
啧,早知道会撞上子晹,谁发请帖都不好使。
子晹看着云谏神色坦然的模样,咬牙切齿地道:“尊上真的好算计。”
“毕竟是魔宗之人。”云谏笑了笑,语气不复,张扬肆意。两个形象天差地别,让所有人都无法联想在一起。
不然他又怎可能在无妄宗隐藏那么多年。
云谏一个松懈,子晹又立马跟上。
两刃相接,发出一声巨大的铮鸣。
“找到了。”那群弟子瞬间找到了方向,往两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两人一阵拉扯,云谏感觉得到子晹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但是又没有理由询问。
他们现在似乎除了打个你死我活,似乎什么举动都不太正常。云谏忍无可忍,直接将子晹的右手给卸了下来。
拽拽拽,让你拽!
当众弟子赶到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魔头!不要欺人太甚!”一名剑修弟子站出来道。
云谏发现这些弟子居然追了上来,勾唇挑衅一笑,感慨似地道:“运气真好。”
话音刚落,瞬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隐匿了身形离开了。
“太嚣张了!”站在最前面的弟子被气得满脸通红,来来回回就会骂那几句,“真是太嚣张太过分了……”
子晹看着云谏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
“师兄,你这手……”众弟子围过来关心道。
子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只是稍微一拉扯便接上了。
一旁的弟子看得惊叹连连:“哦,我忘了,师兄原来是跟着神医……唔!”但话还没说完便惨遭捂嘴。
子晹弯了弯眉眼,却看不见眸的翻涌的情绪。
师尊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呢。
“你们能追踪到他们是吗?”子晹突然对那些弟子道。
“啊,是能追踪。但是魔尊可能有点困难,但是跟魔尊一伙那只憨憨的狐狸还是可以的。”
当狐狸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落入了这些可恶的修仙者的圈套了。
尤其是面前的这个红眸修仙者,哪怕是笑着的也格外让人胆颤。
“死心吧,我不可能出卖我的恩人的!”狐狸哪怕被捆绑者,也挺着背抬着头,气势绝不输。
“不说?”子晹眯了眯眼睛,拿着刀恐吓,但狐狸脖子一扭,完全不怕死的模样,“你觉得我白祁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狐狸吗!”
“白祁?”一名弟子想了想,一拍大腿传音给子晹道:“他叫白祁!还挺有名的一狐妖,他喜欢听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那些唱戏的说书的还有写话本的不更新,他就跑过去骚扰人家。之前我跟着我们门派的长老还去抓过他。”
尤喜欢红尘凡世事……
当子晹听说这段故事的时候,不知怎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件事便是,不知道这个狐狸有没有和云谏一起去听过说书亦或者……逛过庙会。
那些弟子见子晹没有反应过来,便互相使了一个眼神,将狐狸拖到一旁,几人围成一个圈,嘀嘀咕咕说着他们在凡世间听见的话本,说到高潮之处满脸兴奋。
但没过多久,狐狸瞬间抽抽噎噎,他掏出自己粉色绣着桃花的手绢“然、然后呢?”
“没了。”
众弟子表情诚恳,同样意犹未尽。
狐狸:?
“没了?”狐狸的表情扭曲,眼看着就要犯老毛病,弟子连忙道:“这不是虚构的!你冷静!其中一个主角就在你身后!”
狐狸两眼泪汪汪咬着手绢的看向了子晹,嘤,他好惨。
然后弟子趁热打铁,“你看,你阻止了他们相遇,不知道凡世间的剧本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写你。”
“比如……棒打鸳鸯的恶毒男配。”
狐狸:嘤,我好恶毒。
“可能就因为你的阻拦,他们两个就再也遇不见了。”
“相爱相杀,相杀只是第一步嘛。”
“就是就是。”
众弟子努力的忽悠这只过于单蠢的狐狸。
狐狸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冲着子晹道,“你真的对你师尊情深不悔?”
众弟子:?!!!
这个狐狸怎么敢舞到正主面前!他不懂规矩!
子晹不知道狐狸怎么突然问这个,只是挑了挑眉,语气危险,“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没否认=情深不悔!
狐狸瞬间感动得眼泪哗啦哗啦流,然后转头就将云谏的消息出卖给了子晹。
“你听好了!”狐狸被松开绳索,站起来才想起自己还想追求云谏,咬着牙发出最后倔强,“虽然你们之间的故事真的很让人感动,但是该公平竞争的我也绝对不会放水!”
说着便带着他的绝美爱情抽抽噎噎的离开了。
狐狸一离开,就剩几名弟子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虽然魔宗一直是修仙界的祸害,但是当他们知道见云庄的过往时,他们扪心自问,若是他们这个血海深仇可能就此忘却,让当初那些人一步登天吗?
一名弟子挠了挠脑袋,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这些都是真事吗?”
子晹看狐狸那副模样,自然是猜到了这些弟子同他讲了些什么,便含糊道,“半真半假吧。”
子晹不想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却不知道对于这种民间传闻最忌讳的便是含糊不清。
那些弟子一脸震惊,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鸽子精作者在这里给大家跪下了orz
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保证隔日更(因为作者课很多)争取日更!!
待会弄个抽奖给大家,求原谅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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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云谏再次遇见白祁的时候, 云谏发现白祁的语气和行为都很不对劲,有时候总是明里暗里打听子晹的事情。
准确来说是自己对子晹的看法。
云谏:?
狐狸是不是叛变了?
然后云谏就看见狐狸到镇子里买了一堆话本回来。
云谏:……
云谏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想着狐狸在凡世间不搞事情不作妖,除了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就那么一点爱好, 也不好说什么。
“恩公,他们发请帖了!”狐狸急匆匆跑过来, 将手中的那封请帖递给云谏。
狐狸虽然不着调, 并不是什么大妖, 但是他姓白。
可以说白狐一族是目前离上古青丘狐族血脉最为相近的一族了, 据说白祁某个在闭关的太太太祖宗离九尾就差一步, 结果在情劫中陨落。
但这反而让白狐一族在妖修的地位中更上一层。
“可惜这请帖我只有一份。”狐狸皱着眉, “也不知道他们把守得严不严。”
“选妖王怎么可能不严?不严等着修仙界的混进去吗?”云谏笑到, “本尊倒是有办法。”
“办法?恩公你是打算伪装成我族人混进去吗?”狐狸转了转眼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嘿嘿笑了两声, 对云谏道:“那不如恩公伪装成我的……”
“你说什么?”云谏淡淡打断狐狸。
狐狸尾巴一缩,瞬间无法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好嘛, 是他痴心妄想了。
云谏笑笑:“本尊倒是不介意伪装成你的老祖宗。”
狐狸想了想, 摇头,“还是别了。我担心我的老祖宗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我。”
“小叔叔吧。”狐狸想了想, “我母族那边比较适合恩公。”
“母族那边?”云谏不明所以。他和狐狸认识了这么久,对方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家族。
从云谏救下他起, 对方似乎就一直是一只狐狸。
“对啊,我姓白其实就是母亲的姓,祁是父族那边的姓。”狐狸笑到,“我母族很多和人族甚至修仙界的修士有混血小狐狸, 母族那边对颜值的要求极高,甚至高到了产生执念。”
“只有漂亮小狐狸才有资格姓白。”
狐狸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生硬的转移道:“因为实力强大,对血脉的观点没有那么死板,就是喜欢美人而已。”
“至于叔辈……总不能让恩公低我的辈分吧。”
狐狸看了看云谏,“只不过,恩公可能要学一下我母族那边的打扮。”
狐狸看着云谏一袭张扬的红衣,大抵是习惯了百来年在正经大宗门的风格,里三层外三层,从脖子包裹到脚尖。
除了不束发,饶是最古板的世家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三日期限,转瞬即逝。
当狐狸看见云谏换了一套衣服出现时,顿时危机感直接冲破天灵盖。他从未见过,有比他们狐族还妖魅的人族。
狐族擅魅术,但外形妖媚只是下等,而云谏却是可以做到仅仅是站在那里,便都带着满满的妖魅气息。
那一双红眸用幻术掩盖,原本的一对桃花眼的眼形便尤为突出。当目光落到实处,显得看谁都似情深。
云谏循着请帖上的地址上山,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山林,却发现别有洞天。
一帘巨大的瀑布分割了两个地方,背后的秘境普通人便无法踏足。
穿过瀑布之后,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化,本原是高大的山林树木,眨眼间就变成了小潭流水,拱门林园。
“我还以为你们妖修都喜欢住洞府。”云谏传音道。
狐狸冷哼一声,“洞府怎么了,天然宝地,最适合修炼。不像这些,全是人工雕琢气息,怕是连灵气都是那聚灵阵聚的。”
大门入口有好几只妖修守候,没有请帖的妖兽大多连化形都是问题,自然不得入内。
而那大门口居然还挂着好几个修仙界的修士,扒光了衣服,绑在大门口任妖羞辱。
“按你们妖修的规矩,这些人最后会怎么样?”
“要么吃了要么拿去修炼。”狐狸看了一眼,“若是好看的可能就会变成鼎炉吧。”
选妖王的日子,自然是有许多大妖捧场,虽然这些修士最高的也有出窍期,但寡不敌众。
神识扫过那些修士,云谏依旧神色淡淡,从容进场。
当他从外头进来之时,瞬间所有的妖修目光都聚集在云谏的身上。
依旧是一袭红衣,半块银色狐狸面具,脚踝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声声做响,宛若摄魂铃。
“这位是谁啊?”
“不知道,但看这架势,估计是白狐族的哪个祖宗级别的吧。”
“他也是为妖王之位而来?可狐族不是一向不感兴趣的吗?”
四周的窃窃私语全部落入了云谏的耳朵,他眉眼一弯笑而不语,掏出了请帖递给了守门的妖族。
那小妖接过请帖便感觉一股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心神荡漾,直勾勾地盯着云谏看,云谏微微一皱眉,那小妖瞬间回身,赶忙将云谏请了进去,连请帖都直接略过了。
白祁目瞪口呆的紧随其后,他万万没想到,云谏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
他们这请柬就是一分为二使用,云谏手上的仅仅只是请柬的外壳,而里面的信函还在狐狸那里。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母族那么执着于美貌了。
云谏刚混进去,就遇到迎面走来的一批狼族妖修。狼族是群居动物,尤为警惕,当他们看见云谏这幅生面孔时,便停下了脚步。
“你是……”
云谏笑了笑,“白隅。”
狼族兽耳微动,“没听说过。”
云谏只是眨了眨眼,笑着回怼,“那真是你的损失。”
“我狐族有什么人还都得跟你报备不成。”白祁见这情况有些危险,连忙救场,只能见招拆招,只求对方不要再看请帖就成。
“那为何阁下人族气息那么重?”对方不依不挠继续问道。
云谏笑了笑,“谁不知道我们白狐族最喜欢凡世间?”
两方在这你来我往,刚刚排在云谏后面的妖族瞬间便不走了。
一是想看个热闹,两个大妖打起来可比这 宴席精彩多了。二便是……
若这红衣狐族真的是修仙界混进来的,不知道在场的多少人动了心思。
云谏笑着,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不急不缓的道:“而且本尊最喜欢美人了,凡世间的美人多,各个儿都想引起本尊注意。但是你嘛……”
“还不够格。”
那狼修瞬间满脸通红,似乎被云谏羞辱到了。
其实平心而论那狼族妖修长得还不错,深眼窝高挺的鼻梁,但太具有攻击性。
云谏瞬间成为了这个宴会的焦点,没有谁再会怀疑这只举手投足尽是风情的狐妖。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将在场的妖修都扫视了一遍,四周的妖修便开始躁动。
妖修没有人族的道德观和羞耻心,看上了就是直接示爱,十分直白的表示想和这只极具有魅力的狐妖上/床。
先是孔雀妖自荐枕席,然后是其他妖,但凡觉得自己有点美色的都想来攀一下。
白祁愣住,看着云谏刚洗清嫌疑下一秒又深陷修罗场,急的团团转。
“我今个儿是来见证妖王的,别的就不说了。”云谏说着,舔了舔嘴唇,“但若是妖王长得和我心意,也不是不可以……”
话未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留下一堆妖在原地望着背影恋恋不舍。
宴席还没有开始,云谏一路瞎逛,同白祁一起打听着关于妖王的事情。有了之前的铺垫,其他妖还以为这两只狐狸就已经在物色“猎物”了,也没有起太大的疑心。
“恩公居然自己给自己升辈分!”白祁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看见云谏便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默认恩公你是我祖宗辈,我莫名其妙孙辈了!”
云谏笑了笑,“本尊凭本事升的。”
云谏打探着地形,发现这园林很像迷宫,是一个闭环。
只有当初他们进来的一个出口,云谏对于这种设计,本能的感觉不太好。
他又去高楼上去看了一下布局,整个园林尽收眼底,虽然知道姓廖的利用房屋布置阵法的把戏用一次可能就不灵验了,但总感觉自己还有哪个地方遗漏了。
云谏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突然感知到了一阵几乎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似乎是更为纯粹浓郁的灵力,而这些灵力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熵,还未飘散到云谏的面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恍若错觉。
按道理说,灵力浓郁的地方也会产生熵,不论人妖魔,会有负面情绪都极其正常,但这些熵依旧会聚齐成为阴气,只不过是相对极其稀少。
而不是像这样……被吞噬。
顺着灵力波动,云谏找到了一处花园。
可他明明记得狐狸说这里是一条死路。
“高等幻术?”
云谏散开自己的神识,发现这里确实有一道屏障,修为不高的妖修还真的挺难发现的。
但他刚踏入幻术中,便被一群不知名的妖族发现了,瞬间将云谏围住。
“客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莫要坏了规矩。”
“规矩?本尊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云谏“看着”这些小妖,神色坦然,袖中却捏起了一根银针。
难不成这些妖族里面还有一层什么秘密不是白祁那个傻子能接触到的?
“客人不知道?”那小妖诧异道,突然警觉起来,语气狠厉,“那客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云谏听见对方的质问,垂头笑了笑,轻声道:“你猜?”
正当银针要飞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声音——
“他是我邀请来的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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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云谏转身, 狼族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之前的狼族妖修?
“这位是我邀请的贵人,之前同游时不小心走散了。”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当对方缓缓走到了云谏身后,云谏才发现自己认错了。
狼族的气息大体相同, 但面前这只明显不是在大门口挡住他的那一只。
光是从身形上来, 当初不知好歹的狼崽子只是面前同自己一般高,连兽耳都没有收回去, 而眼前这只, 竟是高出云谏一个脑袋。
走到小妖面前, 竟是直接将云谏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那小妖看了看狼妖身上气息, 又瞥了瞥云谏, 提出要看一下狼族妖修的请帖。
对方将请帖递了过去, 那小妖看了一眼, 顿时便恭恭敬敬的又将请帖双手送了回来。
云谏站着一旁, 本不太清楚那请柬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但是当狼族妖修接过那请柬的一瞬间, 那请柬上一阵灵力波动,飞速的一闪而过。
那是……
暗纹?
云谏意外挑眉。
当狼妖转过身来之时, 云谏脸上又恢复了装作不知情且略微气愤的模样, 还带着点隐晦的感激。
果不其然那小妖便没有再怀疑。
当两人走出小花园的地界时,云谏突然问:“为什么要帮我?”
那狼族妖修沉默了一会, 回答道:“你的追求者这个理由算不算?”
云谏:……
对方想英雄救美,但他满脑子想的却是如何再找机会看一眼对方的请帖, 然后去和祁白确认。
最好再看看其他妖修的请帖有没有暗纹,或者分了几个部分。
“之前在入口处族下的小辈冲突了阁下。”那狼族妖修主动提起之前的事情,对云谏道,“我已经代为教训了, 还望阁下海涵。”
“哪里。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宿顺。”
“宿顺?”云谏念着这个名字,并没有耳闻,但是不知道为何,这头狼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
首先并不是气息,云谏反复确认,一般来说气息很难伪装,每个人都气息和灵气运转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人感到熟悉。
至于感情,云谏能够很明显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爱欲。
为了不被怀疑,云谏假装亲近,跟着对方的步伐在园林中闲逛。
这个狼族似乎在这里地位很高,许多地方都畅通无阻,而他身边的这头狼,仿佛是领头狼般的存在。
“待会宴席就要开始了,妖王的诞生会在明天晚上。”那狼族妖修似乎在找寻着话题,“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和某些妖起冲突。”
“某些妖?”
“他们很特殊,你见着就知晓了。”不远处突然有人唤这头狼,宿顺顿了顿,只能言尽于此,便带着不舍的同云谏告辞了。
云谏看不见对方究竟长什么模样,但仅仅从之前的交谈来看完全不像是狼,反而有点像……被训养过的大狗狗。
云谏突然灵光一闪,但还没有抓住那种感觉,身后便传来的白祁的声音。
“恩公,接到你的传音我就去对比了其他妖修的帖子,真的给我发现了!”狐狸将云谏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说,“我发现那些请帖不一定是按照修为来安排的,还有资历!”
“资历?”
“就是越老地位越高喽。”狐狸说着自己的见闻,“刚刚那边你是没有看见,一群老东西就在那里指指点点,不可一世的样子。”
“是背后有人给他们撑腰?”云谏皱了皱眉。
“这就不清楚了。”白祁道,“对了恩公,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我听他们说,这个妖王来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聚集了这么多大妖,听说是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好处。”云谏笑道,“无利不起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狐狸愣了一下,好像也是。
“而且我还知道,是关于他们修炼的事情。”云谏微微收敛了笑意,叮嘱狐狸道:“或许是丹药,法宝,也可能是……阵法。”
“总之,盯着点。”
交代完,云谏便又同白祁兵分两路,打算晚上再看看情况。
云谏打算去看看这里给他安排的房间,在前往自己居住的院子时,他路过园林最中间的庭院,被突然看见了一颗老树。
那颗老树一看便知道年代久远。
他停下脚步,感受到了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波动和那座小花园一模一样。
又是那个幻术?
云谏皱眉。
他突然意识到,妖不仅仅有动物还有植物。
比如……面前这株树。
植物化形比动物要难得许多,而且并不是没株植物都有那种机遇。
若是妖王诞生,必定是十分强大的。
而这几百年,他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横空出世的大妖,那必定是潜心修炼几百年上千年,然后在这个如此隆重的场合诞生……
植物化形……
恰好都满足。
云谏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闯入的那幻术,扬了扬嘴角,伸出手轻点空气。
赌一把。
云谏想着,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幻术中,逆着幻术中灵气的波动,一路直接来到了隐藏在阵法中央真正的地界。
然后同化气息,伪装着自己的气息,闯入。
当云谏一进入幻术,面前的便是一颗通天巨树,比外面的树要更加高大。
这大抵就是这颗树的真身。
不过很有趣的是,这是克老槐树。
云谏正色,走过去先是对着这颗老槐树礼貌的行了通用的揖礼,然后直白的询问出声,“敢问是前辈邀请的我们吗?”
云谏故意诈对方,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云谏本就没有不希望对方会自己出来,只是轻微试探一番,但老树四周的灵力都没有任何波动的变化。
“难道我猜错了?”云谏暗想。
云谏心中想着表面上却是滴水不漏,“既然前辈不愿意见在下,那在下便告退了。”
说着,便直接离开了。
当云谏离开的下一秒,老树的枝叶便开始摇曳,随着灵气的汇聚,老树摇摇晃晃便化做了人形,看起来慈眉善目。
他自言自语道道:“哎呀,难得看见这么礼貌的孩子了。”
“虽然并不是我们妖族的。”
老树笑眯眯地道,“看你还挺关心他的,真看上那小子了?”
老树妖说着,从树后面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是那狼族妖修。
宿顺眸光微闪,看着云谏离开的方向,笑道,“可不是吗。”
“但奈何终究是一颗真心错付……”
作者有话要说: 昂,来晚了一点~
一个小剧透(也不算吧,就是下章的内容)
徒弟也混进来惹,大家可以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