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云夭对于这座异邦城门口的动静不知晓半分。
眉目紧缩,一言不发朝着秦军今夜驻扎的营区走去。
严寒刚过,初春下这处向来少雨的地界还看不到半点绿意,安静繁星下只有点点火把带起光亮。
殿前司队率典胜行走在自己负责护卫的郡主云夭身边,也微微察觉到这位郡主同往日有些不一样。
还以为是今夜在这座异邦城池内发生的事,惹得郡主心事重重。
“郡主,今夜那人实在是让人恼怒,等这次班师回朝,卑职上书王上,必要这家国主给个交代。”
云夭在火把光亮下翻了个白眼,斜视着现在站在她这边为她出言说话的护卫。
“怎么,你是觉得刚才本郡主在他们那里吃亏了?”
殿前司队率典胜神情一愣,有些尴尬的挠着脑袋,还不等他出言辩解,自己管理的下属就朗声开口。
“郡主您别听俺家队率胡说,刚才郡主您可没仔细注意那个劳什子贵族的脸色,卑职感觉在憋下去都要原地炸了。”
“哈哈哈....”
“哈哈哈....”
跟随护卫在郡主云夭身边的殿前司侍卫,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出现在万里无云的星空之下。
郡主云夭也被这些护卫逗笑,弯曲的嘴角没法隐藏住她的情绪。
率众一马当先的云夭,骑在马背上昂头望着繁星点点的星空。
“我只是在感叹,感叹今晚看到遇到的一切。”
“郡主您这是觉得哪里让您感慨呢?我感觉这里夜市还挺热闹啊,咱们秦侯国也只有重大节日才会延迟宵禁呢,这里听那人说,每晚都是热闹非凡,卑职还有觉得有些兴起呢。”
郡主云夭微微回头,依稀还能看见那座城池城墙上走动的火把。
“谁不想咱们秦侯国也每晚热闹呢?可惜要真的学他们,巡捕房的求盗可就没休息日子了。”
询问出先前那话的殿前司侍卫听见郡主这般解释,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都在思考父王的一个决策,那就是秦侯国写在铁律上的男女平权法案。
随着年岁增长,我也只是以为这是父王为了让法治之下人人平等的理念更加拥有信服力。
每个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是平等的存在。
而且也是减小能娶妻纳妾,开枝散叶数量庞大,依靠身份地位权力财富影响家国发展的门阀世家。
但今日之时在那座异邦城市里的惊鸿一瞥,我才明白父王做的可不只是这些。”
安静夜空下话语低沉的云夭,一字一句都能清晰的传入到在场的每个护卫耳畔。
除了踢踏声轻微的马蹄声,在场的人就连呼吸都变得微小了不少。
郡主云夭转头看着此刻被侍卫小心翼翼安放在马背上,被她偶然救下的这个不止姓名的异邦女人。
“不知道你们进城后有没有看见那些阁楼建筑窗口,衣衫轻薄,嫣然巧笑招呼客人的女人?是否注意到那些门前七八岁正值灿烂年纪的小姑娘,强撑笑意任由一些所谓的恩客做着下流的举动。
还有衣衫褴褛的人,将身边年纪不已的女人,男孩犹如牲口一般讲价还价的贩卖摊位。”
郡主云夭说的这些话语,在场的殿前司侍卫也都有影响。
现如今青楼和人口贩卖的产业,已经在秦侯国绝迹了好多年。
就连奴隶院这样震慑秦侯国境内胆敢残忍行凶暴徒的机构,也在五年前正式更名为宗人府。
虽然只是换了个名字,实质内容没有丝毫改变,但秦侯国已经正式宣布奴隶这个词真是退出秦侯国的历史舞台。
现在被郡主云夭这般提起,也算是回忆起秦侯国的往事。
“诸位,你们可曾想过,假若没有男女平等法案,假若没有大力打击青楼这让的场所,某年某月你等的妻女会不会在某个时间段突然消失,之后再你看不见的地方和那座城池里的女子那样?”
跟随在郡主云夭身边的殿前司侍卫没有一人反驳这位郡主的话语。
这年头,人口失踪的案件一直都没法断绝,而且找寻会失踪人口的难度很大,十人失踪的案件,能破获一宗都是耳目众多情报及时。
地广人稀,地势复杂,谁能知晓那个山沟沟里会不会藏着贩卖人口的人贩子。
秦侯国对于人贩子的处理方法,可是仅此于又重大贪污违纪的官员。
有时候经过秦侯国都城车师的东门,还能看见刚被挂上去割掉舌头的任其饿死爆晒的人贩子。
可惜这样的震慑,还是不能断绝拐卖人口的犯罪行径。
“假若秦侯国还是如同那个城邦一样,寻常人家的良家女子上街,一些包藏祸心之人,会不会用异样的眼神心态看待他们,毕竟那可是走在大街上的钱袋子。
想我出门在外有你们殿前司的侍卫,那普通人家的子女,有这样的待遇吗?”
郡主云夭微微低沉着脑袋,怅然舒气一口。
嘴角带起自豪向望的神色,低声言语,好似在询问着自己的内心。
“我能成为父王那样高举法治,一生力求公平公正的人吗?”
此时郡主云夭身旁的殿前司一众侍卫,脸上一个个神色各不相同。
只不过作为队率的典胜当即没有丝毫拖沓表明着自己的心迹。
“郡主,您一定会成为王上那般万万人敬仰的人,卑职愿为您赴汤蹈火,为您期望完成之事死不足惜!”
郡主云夭闻言抬头,朗声大笑看着陪她一起长大,现在越发魁梧的发小好友。
“哈哈哈,典胜哥,你可不能死,要是你出事典叔和雅拉姨娘以后我可没脸面对他们。
还有别老说什么死,我等可正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去遇见未遇见之事,做还未做之事呢!是不是啊!”
郡主云夭的话语引来周围一众侍卫的连连附和。
清朗星空下,是一群青春年华正盛,锐意进取高涨,棱角分明的骄阳。
“典胜哥,让军医给她疗伤,治好之后,去留听她心意吧。”
郡主云夭到最后都没问她救下的那个女子姓什么,也没让她必须因为这事为她做什么。
天下疾苦之事太多,云夭一个人救不过来,正如父亲所言,要想改变这个世道,独自行侠仗义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离开之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但遇上的拯救他人之事,云夭也不会视而不见,更也不想挟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