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秦王云光骑着战马踏雪出现在车师城可以观察到的范围之内。
一声声急促有节奏的哨声穿破风雪。
这让秦府内一直静不下心,不断焦躁在原地踱步的王妃邹菱松了口气。
“这个冤家,真是让人担心~~”
王妃没有理会为她传来秦王回来消息退下去的密卫。
焦躁不安的王妃邹菱总算能放松心神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自从婆婆徐端静去世,自己丈夫云光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涨,而且还在她和女儿面前总是做出强颜欢笑的神态。
这些都被王妃邹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没法用言语安慰或者劝解失去母亲的丈夫。
将秦府上下安排人,处理丈夫女儿还有婆媳关系松弛有度的王妃邹菱,这个时候也只能等自己身为王的丈夫自己走出这个悲伤。
虽然不清楚自己丈夫云光在这个雪天去了哪里,但平安无事回来就好。
只不过这次可要回来一定劝劝他,再也不能不带任何侍卫独自一人在这般大雪天外出。
顶着风雪在城门守卫的敬礼下,秦王云光一言不发的朝着秦府走去。
刚刚靠近秦府大门,平日里跟随在秦王云光身旁的亲卫立刻迎了上来。
还没来得及问候,秦王云光率先开口。
“传孤命,领全境四品官员齐聚车师城,三十日后召开律法改革会议,还有也让那些女学生准备好说辞。”
跟随在秦王云光身边的亲卫,微微迟疑一番,立刻抱拳低头应允。
“喏!”
大雪纷飞的秦侯国,随着秦王云光的一句诏令,散落秦侯国各地的文武官,一时间都忙活了起来。
嘱咐手下官员,在离开的这段时日,处理好秦侯国大小事务,迎着风雪急急忙忙朝着车师城赶赴。
三十日的光景,哪怕是秦侯国最远的边境城镇,也足够赶到秦侯国都城。
最先得到消息的车师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猜测他们的主公秦王,召开如此规模巨大的朝会意欲为何。
秦王云光的口谕是律法改革,可往年要进行秦侯国境内的律法,可用不着全部召集境内四品之上的官员,而且还有武官的参与。
无数疑惑一时间在秦侯国的官场纷飞,已经有人猜测出了秦王云光这般大阵仗的用意,但也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要真的是商讨那件事,对于秦侯国不亚于一次从里到外的颠覆,亦或者是在这个时代做出骇人听闻的尝试。
车师城内的一处内部略显豪华的宅邸,低调朴素的大门前,一辆辆马车在此地管家的招待下,将马车上下来的客人临近了府邸之内。
细细看去,都是依托着秦侯国政策和发展脱离贫困,甚至朝着门阀豪族发展的士族大家的人员。
位置宽敞的堂屋内,毛皮毯铺设在整个地面,赤脚踩上去,都是暖洋洋的温度从脚底板传向头顶。
房屋内掩藏起来的火炉,让屋内刚进门穿着厚实的客人,没过多久就变得满头大汗。
吃着冰镇后的凉食,才压下去些许热气。
三三两两团聚在一起,说着来年秦侯国有什么能让他们做生意更上一层楼的政策,亦或者商讨两家强强联手的合作项目。
觥筹交错之间,时不时有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秦王这次召集那么多官,要改革什么啊?”
一众人交谈之时,总有人将话题引到这几日城中最盛的消息上。
“好像听说是要改革商法吧?”
“你从哪里听到的?真是一派胡言,我看怕不是又要打仗了,北边的蛮子听说又不安分了。”
“我也觉得要打仗了,不过不是北边,蛮子都死了一代了,没几年蹦跶不起来的,再者说那些蛮子不是有几个小部落特别积极,想要加入咱们秦国吗?”
“你从哪里听得啊?”
“我大舅子不是礼部的吗?上次带着自己婆姨去他家拜年,听他闲谈聊起来的。北边十年内肯定打不起来,我倒是感觉西边要打仗。”
“西边?”
一众团在一起商讨的秦侯国富足阶层的人,有些诧异的望着一脸神秘的中年男人。
“西边打谁啊?贵霜都被咱们秦王打成碎渣了,那些个王子公主啥的,一个个谁都不服谁,狗咬狗那叫一个凶,这果然掏刀子最恨的还是同族的人,那可真是不留情,半年前我在昆都士的一个生意伙伴,就被自己堂兄攻破了城池,一大家子都被挂在城门下成人干了,害的又要找新的渠道。”
秦侯国除开专门是秦王云光麾下负责情报收集的枢密院,这些南来北往的商贾消息最是灵通。
这伙人互相交谈之时,显然不相信,说出西边要打仗的小道消息。
不信任的话语,让道出小道消息的中年男人着急的反驳起来。
“谁跟你说那些小地方啊,还要往西。”
“还往西?”
“嗯。”
“在西边可就是安息国了吧?不会咱们秦王要和安息国打仗吧,这也太远了吧。”
“谁跟你说秦王要去远征了?西边出了个萨珊国,正在和安息国闹矛盾呢呢,那边商道不安全,秦王都下令暂缓西边的行商事宜了。”
“不安全?还能又碎成渣的贵霜国安全啊?奶奶的,好几批货都被劫了,还说是匪盗,他妈的,谁家匪盗清一色的盔甲啊。”
一众人说着说着,话语里不由得多了好几分火气。
越发纷乱的秦侯国西方,让这些靠着行商来赚取财富的阶层格外不满。
道路崎岖,狂风暴雨都能让贩卖的物件缩小很大价值,结果行商遇上匪盗,直接血本无归。
好在那些劫掠运往西边货物的匪盗,也不敢对押送货物的秦侯国子民做出太多劫财害命的事情。
毕竟整个原贵霜帝国的子民,谁人不害怕将他们国度打成分裂的秦王云光呢。
西边越发频繁的匪盗,流寇,让这些行商团报团取暖,或者在就近城市贩卖。
这也就导致利润大幅度降低,彼此之间还为了抢占贩卖份额,往往有不少冲突。
今日还能齐聚此地,也还是依托召集之人的脸面。
要不然这座巨大的堂屋里,可就不会分成好几个聚集小团体了。
“话说陈老爷子怎么还不来啊?”
受邀前来的一行人,最终还是等的有些心急,询问着候在一旁的侍从。
“各位老爷稍安勿躁,我家老爷很快就来了。”
这些在秦侯国商界各界领域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喜等候,但也耐着性子重新坐在了下来。
这次邀请政商两界的人,乃是当今秦侯国奉常。
主管境内礼仪祭祀,祭典节日。
看起来虽然没有太多实权,可真的要是在一些正式场合做出有伤风化,逾越之事,那可真的就有好果子吃了。
此刻众人议论的秦侯国奉常陈奇,单手扶额,面色沉稳如水,端坐木椅上闭目养神。
可手指不断搓揉着鬓角的发丝,还有抖动的大腿,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奉常大人。”
半掩的门扉外轻轻传来呼声,让闭目沉思,面若冠玉,衣着打扮井井有条的奉常陈奇猛然睁开了双眼。
“说。”
“回禀奉常,去国相那边的人传来话,说是国相染病,不宜见客。”
奉常陈奇听闻门外人的回答,捏着扶手的手背,顿时青筋冒起,可多年修养,还有自己的官职,让陈奇还是咽下了暴怒的低声咒骂。
“退下吧。”
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奉常陈奇深呼吸几口气,静静等待着还未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