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稻解大人听过没有?安南乌木听过吧!”王动问解缙。
“占城稻相传宋朝时由占城国传来,乌木质硬,是上好的木料。”解缙回。
“解大人以为众今上是守成之君,还是一代雄主?”王动问。
这个问题问到了解缙灵魂的深处了,当初解缙也是怀着忠君爱国的思想,为洪武皇帝尽忠,也曾侃侃而谈为建文帝尽忠,后来一想,自己少年得志后被朱元璋雪藏多年,到靖难之时,他终于看清了建文帝的本质,一个羸弱的君主,实难有所作为,因此投到了永乐帝门下。而永乐帝对他的信任和使用也是无以复加,以大学士身分参知政事,新书的总编纂官。虽然为汉王所构陷,如今又是恩宠不断。
“陛下雄才大略,直追洪武皇帝。”解缙神色凛然。
“郑大人使东洋的时候,可曾提及东洋水师。”王动问。
“蚱蜢舟,不足为虑。”解缙回,“永乐二年四月,夷船一十一只,来犯,是年,上命太监郑和统督楼船水军十万诏谕海外诸番,日本首先纳款,擒献礼边倭贼二十余人,后蒸杀之,订下《勘合条约》,上诏厚赍之,封建诸山,赐勘合百道与之期,十年一贡。”
“日本有何物产进贡?”王动问。
“硫磺,刀及纸扇。”
“就静之所知,日本国盛产白银。”王动笑着回。
“白银?闻所未闻!”解缙有点吃惊,明朝可是刚赐了十多万铜钱给日本的呀。
“今上对外过于宽厚,其实不必。”王动说,“校之西北,东南物产丰饶,其民愚笨无知,守宝而不识,于其曝之荒野,不如有德者知之。古人尚知失鹿共逐,其时只知中原之大,不知东西洋之阔,如今大明朝富有四海,天下称雄,为何不可放眼诸洋,称霸海上。”
“北蒙所依者,无非是地利,马强兵壮,我朝火器一出,无与争锋,紧要之处筑城设寨,城寨以直道想连,由南及北,由北及大漠,不惧其地利。”
“直道,昔年有闻秦筑直道,快马一天一夜可由咸阳至西域。”解缙就是牛,有关历史上的东西,一丁一点都不能糊弄他。
解缙回去的时候,已经完全知道王动的意思了,整个一个小姚广孝。
王动回到马府的时候,郑和正在等他。
“静之,你找道士和医官,原船队已有专司,不必费心。”今日有人告诉郑和王动托人在外找炼丹的道士和医官。船上有有阴阳官,但这种是算命问卜用的,郑各虽然不大信,但他知道有人心,手底下那么兵士大多信这些,有时有个会说话的人,很容易安定军心引导民意。而在船队设医官,本是郑和的首创。
“舅父,西洋储国物产有异与我朝,应择其优良,采办带回,为我朝所用。其民不识金石,若有懂丹石的道长想随,方便寻宝,便宜行事。”王动回,“静之所找道士医官实为择物。”
“静之想人所未想,去年在苏禄国,其国出椰,白肉多汁,与我朝所出不同;苏门答剌国有一等瓜,皮若荔枝,如瓜大。未剖之时,其臭如烂蒜;剖开如囊,味如酥油,香甜可口;爪哇国有果如刺锤,剖开其肉黄白,如败絮,苦甘苦,土人以之为宝。当时,吃也吃了,如静之所言,倒是应该采办些回来。”费信笑着插嘴。
“舅父,物物相生相克,西洋所出,大明所出,采撷亦要有所取舍。师傅曾言,东洋有岛,水草丰美,有人登临,船上硕鼠亦随之上岸,多年后,遍地洞穴,后引入猫捕鼠,多年后,其猫成灾,又专人捕猫。辟之诺生鱼,于野塘凶猛无比,水族无可敌者,在大明朝,水网密布,民众喜食,于其生殖及塘涸之时,结集而捕之,若放之他乡,民生而不识,久日必灾。”
“哈哈哈哈。静之所虑之事颇多。”
“静之,今日入宫,皇上言及在占城、苏禄、爪哇、暹罗等国乞地筑城。一来为通商之事做准备,二来为出宝船出使备下粮草,此事已经与多国使节商议,某料问题不大。”
“舅父,既然如此,静之商号下有一处产水泥,以此筑城,其坚硬如磐石。”王动装傻。
“啊!噢!”郑和根本没想到王动会这样回,他本来是在问下王动对这事的看法的,自从上次王动向郑和吹风之后,姚广孝也吹风,还把王动推了出来,结果今日上朝居然皇上也提了这事,他马上感觉到有点问题。
“静之,这水泥为何物?”费信问。
“此物似齑粉,遇水则硬如石,掺之如沙石灰等,用以建筑好过糯浆,亦可涂在砖石表层,附之若石。此物,用来筑城修路为最佳。”
“噢,那倒是个好东西。”
费信走后,郑和又把王动拉到了书房,王动据实相告,海外多物产,诸多地域为无主之地,大明朝人丁众多,可移民拓疆。有宝地其主昏庸,亦可自取。皇上把此次取消永不征讨之国名目,只宣友好邻邦,其意深远,且北定之前必求南安,舅父应该有所准备。
事后,郑和空出了两条粮船,装上了水泥家用之物等,而永乐帝也派人通知远在交趾的黄福入占城谈购地筑城一事,考虑到郑和的船队一定会在占城落脚,又命黄福准备好粮草,送到占城接应郑和。
占城国一直以来是大明朝的属国,如同安南一样,除了短时间迷失方向以外,只要清醒过来,都会去抱中国的大腿。永乐初年时,安南征占城,已经给占城沉重的打击,两州相割,虽然一度曾向大明朝求援,但那会永乐也是糊里糊涂的,路途又远,这一来一去,已经割地求和了。等安南变成交趾后,占城国又开始向大明朝讨要占洞、古垒两州,而这时,永乐帝和他手下的大臣们集体失语了。都是吃到肚子里的肉了,哪有吐出来的道理,结果,这个占城国的使者非常着急,虽然他也知道,根本是要不回来的,但总要回去复命呀,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日礼部又是大宴各国使节,这些天来,天天小宴三日大宴,又赏又赐,还发零用钱让他们在南京吃喝嫖赌,这些人大多已经沉迷在大明朝天国的豪奢之中。来的使节中,有的是皇亲国戚,他们已经彻底的做了大明国的属臣了,只恨此身不生在大明朝,而另一帮有些学识的使节,除了惊慕大明朝的富庶之外,对永乐这种招待也有些奇怪。
特别是所谓的“永不征讨国”变为“友好邻邦”,这一变化,让很多国家大吃一惊,当然了,首当其冲的是日本的使节,因为这次明朝推出两个挡箭牌,第一个是日本,有岁赐有封赏,但时有贼寇犯边,另一个是原安南,多有扶持,居然欺君瞒上劫杀明朝使臣。这些话算是这七八天来唯一的一点不和协音符,弄的各国使节都莫名其妙,但看着礼部官员的脸色,却也是笑眯眯的。不料下一个话题,让大家都不知东南西北了,考虑到大明朝出使东西洋,路途遥远,所费颇多,特别是途中补给水粮,修船修器不便,故此,向各国租买地修码头筑仓库,以呼应郑和大人的船队,同时方便通商之事。
要说郑和大人的船队,这帮人是见识过的,本国的船最大的,其大小也只有郑和大人宝船的三分之一,更多的国家都没有码头能让宝船停泊,要说到补充水粮,那会这也算是国际惯例了,真要说修船,那这些国家还真没有这个本事。当然这些个使节各自水平不一样,所考虑的问题也都不一样,但也都知道,这并不是修个码头,筑个城那么简单。
大明朝的物产,大明朝的技术,当然随之而来的,可能还有大明朝的人,大明朝的军队。不过有一点非常好的是,这帮使臣在南京城里的感觉是,大明朝样样都好,与之相比,国内的都城,真是星辰日月差太远了,不过还好,这帮人都没学过天文,要是星辰日月让王动来解释,那远方的星辰大小光亮绝对是超过眼前的日月。以至于,几乎所有的使臣都觉得,大明朝此议实出所需,按着郑和下西洋的举动来看,文明之师,和平之师,还真没说错。上朝天国,要攻取西洋小国,易如反掌,放在这里议来议去,还要给租买,太客气了。
结果,让占城使者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了,储多国家都是表示,可以划块地给大明国,少数国家表示,这事要回去与国王商议。这位使者,到了南京后,基本上没敢大声说过话,要求写成国书递了上去后,石沉大海。平日时鸿胪寺的官员,礼部的官员,招待的那叫一个热情周道,弄的他根本不好意思开口,结果,地没要回,这会还要递个消息告诉国王再划块地出来。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