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节 竹轮大会 二

陈四在一帮人吃完之后,他会习惯性的把食具收拾干净,在潇湘记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他动手了,但随着东家出来,他又开始亲历亲为,这个习惯得到了东家的称赞,连夫人也是夸他手脚勤快。今天的会餐结束后,他也得了消息,那边大场上有番人的娱兴节目,等到他去的时候,在外围就看到了大阵仗,一半是明朝人在看热闹,另一半的番人倒是象是在搏命,男男女女都是跨刀提枪,场子的三个角有火堆,烤的人不敢靠近,高高的塔上,他看到了郑和大人坐着,另两个塔上还个番人坐着,那个番王他见过,头上戴着花冠,腰上束着丝巾。陈四远远的只注意看国王腰上有没有两把不剌头插在腰带上,这种刀,今日随他一起去买菜的两个护卫路上一直说个不停,弄的他也是心里痒痒的,这是上好的镔铁打制的,用这种镔铁打把大菜刀也是不错。

陈四挤到场子边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很怪异的一幕,吴朝干居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场子中间,而场中间正有两个高大番人男子持枪恶斗。吴朝干开始走上前时,那两个男子并没有在意他,结果看似站都站不稳的吴朝干,走到两人近前时,两手一伸,变戏法一样的就把两个番人手中的竹枪抄了过来。那两个番人本来还有全力拼斗,不想有如此变故,都停了下来,这会刚刚的喧闹声也静了下来。

郑和虽然也在看,脸对着场中央,眼里是有人在舞动,不过他已经元神出窍了。明日要给国王讲《可兰经》,今晚还是要准备一下。正想在这当口上,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头,刚才还象个戏场一样开了锅的热闹,这下死静。凝神回来,只看得场上一个明朝男子手持双枪力斗两个番人,那个汉人与两个番人相比,身材略有不足,不够粗壮,但在这场上,两个男子手持利刃,劈头盖脸的猛砍,全无章法,而那个汉人挥枪如耍猴一般,跳跃腾挪,手持竹枪中部以枪柄抵挡,居然还能时不时的敲打那两个番人的腿脚胳膊和头。一看到吴朝干打那番人的头,郑和一下子元神归位了。

爪哇此地,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碰他的头,只要是碰了头的,对方一定会拼命,你手摸了小孩子的头,他的家人也会跟你拼命。

果然,本来死静的人群中,番人那边开始爆啸了,狂叫不已的是那两个番人的家人,所有的番人双手持枪棍击打,气势凛然,如临战场。本来处在弱势的那两个番人,这会血涌上了头,刚才还是在打斗,但这会一定不是死不休了。

陈四看到惊人的一幕了,两个番人开始发狂了,刀已经不是在舞,而只是在砍在切,如同他剁肉陷一样。而吴朝干就象是风浪中的小船一样,在两个高大的身影间穿棱,衣袂飘飘,脚不着地般的翻飞。吴朝干的身影越来越快,而那两个番人气喘如牛,两眼喷火,眼看得一刀被吴朝干搁飞,那番人居然收不住身形扑上抱住了吴朝干的腿,吴朝干抬腿要甩开,怎奈那人抱的死死的,张嘴要咬,另一番人正好在吴朝干身后的位置,手上的刀对着吴朝干的后脑劈了下来。

吴朝干在那两个男人搏命的时候就清醒了,开始他以为是在与两个武大三粗的番婆娘玩枪舞,等到对方呼呼喘气喷到他脸上的时候,闻到了让他窒息的口臭,四周静了下来,吴朝干看到的再也不是暖烘烘的脸,四周已经没有了调笑声和尖叫声,取而代之的是只有战场才能听到的声音,枪棒互击的声音。这会他发现,自己两手持竹枪正和两个手持不剌头的高大番人打斗。

吴朝干已经尽力在躲闪了,并拍打他们的腿和胳膊,若是真正的武人,应该早早就知道,自己和对手不是一个等级的,马上会弃刀认输,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更加疯狂。吴朝干试了几次还是脱不开身,就这会一个番人的刀对着腰扎了过来,吴朝干一枪搁了那刀,正待转身躲身后番人,没想到跟前的番人刀飞了,竟不要命的顺着身形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吴朝干抽腿不及,猛的一甩,怎奈那个番人少说也有两百多斤,抱的死死不能甩脱,脑后风至,刀劈过来,腿上的男人又张嘴准备开咬,罢了,怪不得我了,是你等先下死手……

陈四看到吴朝干脑后有眼一般,手持竹枪中部在空中划了个圈,竹枪柄往上画半个弧打飞了刀,枪尖再转上准准从那番人下巴喉头上斜斜插入,枪尖透红自那番人后脑穿出。抱腿的番人正侧头张嘴,吴朝干一弯腰,另一只手上的竹枪,从番人嘴中插入,脑后穿出。场中央,吴朝干和那两个番定象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那里,四周的汉人个个都是张着嘴,惊的说不出话来,惊的是吴朝干的武功,惊的是这恐怖的场面。

陈四也被吓着了,这时他突然听到番人中却爆发出哄堂叫喊,那叫声震天。而那国王更是从塔上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还把腰间的不剌头解了下来,扔到了场上。陈四看到了国王一脸的兴奋,那是一种开心快乐的表情,而不是阴森吓人的样子。

回到驻地后,吴朝干还是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有一点也还是拎的清的,今天他好象闯祸了,两条人命呀,爪哇人好象还很兴奋,死了人没当回事。不过东家虽然倒是没打没骂,那笑脸一如往常,只是这会吴朝干觉得有点吓人。

“吴朝干”东家没有叫他猪难敌,“这酒,我看你以后就戒了吧。”说完就走了,把他一人丢在议事的帐篷里。

“吴兄,你真行,我在暹罗也只弄了一个,没想到大哥你要么不出手,到了爪哇一下子收了七八个女人。”王陈一脸坏头,这话说的吴朝干一头雾水。

“东家已经替你出钱了,刚还说了,要从你奉银里扣,呵呵,小弟刚看了,有几个长的蛮水灵的,真真正正的是黑珍珠。”

“酒还没醒呀,还是今晚打斗透了力,不能提枪了,兄弟归兄弟,这种忙我还是不能帮的。”

“醒醒!东家走了,呵呵,那边营帐已经空出来了,番人已经把那些女人的衣物抱了过来!醒醒!!”

王陈走的时候,吴朝干还在那里发呆,没多一会,郑政过来看他。从他嘴里,吴朝干总算是弄清楚了今晚这场大戏,自己这个客串的人物,一不小心,居然抢了主角的镜头。

在爪哇国人人带刀,如有纠纷,动则拔刀相斗,杀人之后,只要能躲得三日,便可免罪。此国也无法度,也无余刑,抓住犯事之人,直接用刀戳死。竹轮会本来就是一种竞技游戏,死不偿命,获胜者只需付几个钱,把被杀之人的妻子买来就行。吴朝干杀了两个番男之后,他们的八个妇人也必需要吴朝干收去,王动已经替他付了钱。

爪哇国人惊叹吴朝干的武功,这里人尚武,事毕后,吴朝干虽茫然不知所措,但国王已经向郑和提出要吴朝干教授他的卫队枪法,郑和本来还在想着如何平息事端,没想到如此圆满,事虽如此,还是把王动叫去斥责了一番。王动倒也护短,本是他弄饭大家喝多了,自己也有些责任,所以他一鼓脑儿全部接下,任由郑和发怒,诺诺不敢出声。此事之后,吴朝干算是彻底孝忠王动,只等着王动哪天大发善心,收他为家臣,然后改名王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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