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酒是皇帝的贵客,这次出行他嘴上一提,纳兰胤便允了。寒山是君辞酒的师弟,宫人都是些人精,二人的座位便落在一处。
寒山落座后偷偷的看了一下高位上面的帝王,剑眉星目,虽然已有老态,可依旧气势压人,眸光锐利,一点也不像昏庸无道的人。
君辞酒坐在寒山一旁,他小声嘟囔的话落在君辞酒耳朵里,清俊的男人眉间舒展。
“那你觉得昏庸的人该是什么样的?”
寒山闻言,抬头看了眼他,理所当然道,“阿婆讲过,昏庸之人体态臃胖,目光浑浊,没有半分的精气神态。”
君辞酒木着脸,“你倒是与那烧火做饭的婆子关系不错。”
寒山斜眼瞅了他一眼,有些赌气的意思转过身坐正了,“那是,毕竟阿婆是带大我的人,不像有些人明面上面挂着个师父师兄的名头,却没做过半分为徒弟师弟考虑的事来。”
“……”君辞酒这下子是真的被他这话一噎,再看他赌气委屈的样子,心里一软,难得反思了自己以前对他的态度。
“是我疏忽了。”君辞酒软了口气。
“马后炮!”
寒山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这一声骂却是没有避着他,君辞酒听在心里,心里软的不行。抬手便落在了寒山发上。
“以后师兄护着你,再也不忽视你了。”qupi.org 龙虾小说网
君辞酒已经放低了姿态,寒山哼哼唧唧的半推半就应了下来,引得君辞酒勾唇浅笑。看向了高位上的人,心情很好。
看来,挟恩图报的事情以后也可以多做些。
纳兰胤是个寡言之人,除了必要的必要的场面话其他的很少多言,由着沈良处理。
沈良叮嘱今日暂且安定下来,明日一早再行打猎,大臣没有异议全都应承了下来,随后就散了宴。
入夜后,营地四处烧了火。本就是借着狩猎来相看人家的姑娘们寻着火光出来了,不知道说些什么,隐约着能听到一阵阵笑语。
笙歌坐在帐中,拿了一本书在细细翻看着,闻声放了书揉了揉眼睛,问道。
“外面是在吵闹些什么?”
纳兰泽正好掀帐进来,闻声看了眼她的动作,“夜间光弱,看多了书对眼睛不好。”
纳兰泽入了帐篷,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坐下接了她的书后似乎才想起她刚刚的疑问,只道,“一群年少人在互相相看呢。”
笙歌书被他接了去,听他的话有些揶揄,“殿下年岁也不大,怎么这说话的态度像极了长辈。”
纳兰泽一愣,笑了起来,岔了话题。
“明日狩猎,你要不要跟着?”
“自然要跟!”笙歌话语肯定,“若不是为了见识体验一番,我又怎会跟着舟车劳顿。”
“听你这意思,若不是对这狩猎有兴趣,怕是不会跟来,是么?”
纳兰泽看她一脸笃定,忍不住好笑出口。
“不感兴趣,我何故还要委屈了自己?”笙歌反问。
“你啊,”纳兰泽有些无奈的一叹,“君王令,不得辞。这话我听听还行,可别让被人听了去,否则啊,你可得要受苦了。”
“纳兰泽。”
笙歌看他絮絮叨叨,突然叫了他的名字。纳兰泽说话时被打断,有些呆愣。
“啊?”
“听说容安将你带大,教你诗书礼仪,为君之道,那他可曾知道,你私下里的话有如此之多?”
“……”竟然嫌弃他话多?
纳兰泽脸上的柔和僵了一下,笙歌自然注意了,顿时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纳兰泽看着她的侧脸,灯火印照,更显美人艳丽,心里那丝心虚慌乱顿时消散。待到笙歌笑够了之后,便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她说,“纳兰泽,我突然想要替你争一争了。”为了你争这天下!少年赤子之心摆在她面前,她到底心头多了几分火热。
纳兰泽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正因为听懂了,他脸上浮现出错愕,良久后,他才压住了心头火热,看似平静的问,“为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我想给你。”
“……我想知道,为什么?”
纳兰泽心头颤抖,不知是为了那天下人所追逐的江山,还是因为只是面前的这个人的一个态度。
“纳兰泽,要不,我们假戏真做吧?”把假夫妻做成真夫妻。
“……你”纳兰泽心下的猜测成了真,却依旧觉得是一场梦。
“怎么,不愿意?”
笙歌虽然是个杀手,可是在感情的事情上,她到底是一张白纸,从前打打杀杀的日子使她并没有接触过这些,此时看着纳兰泽的样子居然一时冲动的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本来就够难为情的,哪里知道这个木头居然愣了,她话出口时虽然心下一慌乱,可是既然话已出口,她便没有收回来的想法。
纳兰泽问,“你认真的?”
笙歌点头,“嗯!”
纳兰泽沉默良久,道“……好!”
“……”二人就此相对无言。
接下来的二人却是连看一眼都觉得尴尬,纳兰泽呐呐的站起身来。
“天色不早了,我出去看看那些人有没有散了。”
说完不等笙歌说话,就急急忙忙的走了,笙歌看着那人家离开的背影突然笑开了。
“胆小鬼!”
翌日,天将晨晓,所有人已经聚在了帐前,纳兰胤骑在马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笑。
“今日狩猎,猎物最多者重赏!”
一句话落,众人兴奋了起来,马匹前前后后的冲了出去,扬起了一阵烟尘。
笙歌骑在马上,马的速度颇快,她压低了身子驱赶着马匹,纳兰泽紧跟其后。笙歌见此,笑着大喊。
“纳兰泽,咱们来比比!”
纳兰泽兴致也来了,笑着应道,“好!”话落,一夹马腹,冲在了前面。
“不愧是一群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沈良不擅骑马,留在了帐中。马嘶声长扬,倒是让人感受到几分意气风发。沈良看着渐远的人群骏马,笑着叹了叹。
若是夫人在世,现在冲在最前面的定然是她!
思绪一过,沈良一转身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陵易抱着剑守在他身后。
沈良皱眉,“你家公子呢?”
陵易道,“公子已经骑马进了猎场。方才头马上面的人便是公子。”
沈良“……”不是让他跟着他招呼这一群剩下的家眷,然后趁机相看一下人家吗,这怎么又跑了?
没出息的玩意儿!
虽然心里恨不得将人拖回来给抽一顿,可人已经进了猎场,他总不能追着进去将人给拖出来。
沈良有些恨铁不成钢,连带着看陵易这个侍从也不顺眼。一甩袖哼了一声,便入了帐。
“这猎场里面都有些什么?”
马进了林子便跑不起来了,笙歌拉着疆绳,慢慢的骑着马在走,纳兰泽跟着后面。
二人衣着干脆利落,可出发的时辰早,纳兰泽担心笙歌着凉,在笙歌三到四次的拒绝下,最终将袍子披在自己身上。
纳兰泽是想,待笙歌感觉到了冷意,他再给她也不迟。
二人在这林间骑着马,当真落了一身寒意。
“有兔子,狐狸,野鸡,鹿,甚至运气好些可能会碰上老虎,黑熊。”
“……”笙歌听到后面的老虎,黑熊时候有些无语的转头看他,“这也能算是运气好?”这分明就是不幸。
纳兰泽一声轻笑,“怎么不算?如此大型的走兽可不像兔子,野鹿这般常见。物以稀为贵,所以,碰到这些稀有的走兽从另一个角度看,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话落,纳兰泽眼神一厉,利落的搭弓取箭。“嗡”的一声,长箭离弓,朝着林间深处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