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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人心易变

傍晚,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落下,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整个鄱湖城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中。

一身淡蓝长袍的白皙少年骑着一匹千里马站在了城前。

北风呼啸,少年任由雪花沾满衣衫,凝视城门,眼神中伴着几分期待。

望着眼前这个比原来大了许多的城池,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万天牵着马到了城门口,守卫没有认出万天,只是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民众。

因寒冬又近黄昏,城里的人也是熙熙攘攘的。

万天在经过一处名为钱通商行的店铺时见到了一个穿着破旧大棉袄,蓬头垢面的乞丐,蜷缩在店铺的屋檐下,眼神呆滞,嘴中不停的念着:

“都死了,都死了。”

不远处几个小孩手上拿着雪球跑了过来,朝那乞丐丢打过去,一边嘻笑,一边喊道:

“打死你这个臭要饭的。”

这时一道消瘦的身影闪过,出手拦住了正欲丢雪球的小孩。

呵斥道:“再淘气,小心我把你们抓去喂老虎。”

几个小孩吓的纷纷往回跑。

寒风呼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黑衣男子屹立在风雪之中,看着眼前的乞丐,无奈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万天目送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背影似乎与记忆中的贤皇城副城主吴应龙不谋而合。

若不是归心似箭,他定会追上前去,一探究竟。

"算了,还是先回家见爹娘要紧。"

万天心中暗自思忖,他牵着马,踏上了通往主城府的道路。

两年的漂泊,今日终于要画上句号,与家人团聚,他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来到城门前,却被守卫冷嘲热讽地拦下:

"什么?你说你是城主的孙子万天?哈哈~~”

“我们城主的孙子叫万天权,你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杂种,居然敢在这里冒名顶替我们家少爷,快滚!快滚!"

万天听闻城主是太上长老万云龙,心中虽有疑惑,却也难掩喜悦之情:

"那我要见大伯公万云龙。"

府口守卫一脸不耐烦,没好气地道: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少在这里攀亲缘。”

“我们城主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还大伯公,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城主的亲戚我哪个没见过。"

万天本想给眼前这人一点颜色看看,但他刚刚回家,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得不愉快。

转念一想:"爷爷既然没有当城主了,有可能就回万家堡老家了。"

于是,万天决定不再与守卫争执,而是骑上马便朝万家堡驰去。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少年好奇的声音:“刚才是谁在门口吵闹?”

守卫连忙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回答道:

“大少爷,是一个自称"城主孙子"的无赖小子,估计他是个疯子。”

“城主的孙子明明是您和二少爷天权,他居然敢在这里冒名顶替,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万天赐目光锐利地扫过万天远去的背影,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下次再有这种冒牌货,给我往死里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让他们长长记性!”

门口的守卫满脸谄媚地应道:“好嘞,大少爷!要是再有人敢冒充咱老爷的亲戚,我一定叫人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万天赐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满怀期待的万天,兴高采烈地推开家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瞠目结舌。

家中冷冷清清,一片死寂,灰尘堆积如山,仿佛被时间遗忘的废墟。

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万天在房屋中点燃了一支火烛,火光摇曳中,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爹娘没在这里住过,他们去哪了?”

屋外不远处一高挑消瘦皮肤棕黄的少年见到万天房中的灯光纳闷道:

“谁进了万天家,难道是小偷?”

便飞奔朝万天家而去,到了门口时,放轻了脚步声。

对着屋中那个站在厅中发呆的万天便是一个熊扑。

万天身手敏捷,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一脚便把那高挑少年踩了地上。

高挑少年摔了个狗吃屎,因为是脸朝地,也看不到万天。

便大骂道:“好你个小贼,竟敢偷到我兄弟家里来了,要不是我家兄弟走的早,家道中落,岂是你们这些小毛贼敢染指的。”

万天一听这话,心中一颤,用力的脚自然的放松了许多,问道:

“你说的你家兄弟,可是叫万天。”

脚下的高挑少年这时哼道:

“看来你还挺识相,还知道我家兄弟大名,要不是武皇境出手,我家兄弟现在的成就是你想都不敢想的。”

万天闻言后立即把脚拿开了,连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高挑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想:

“没想到小天死后,威名还这么大,小偷到现在都怕他。”

当抬头看到万天时内心震撼无比。

暗自揣摩道:“眼前之人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年龄看上去比自已还要小些,怎么可能一出手就把自已打趴下?”

“现在的自已可是师武境中期,虽然现在的鄱湖城不算出众,但绝对称的上是年轻辈中的天才了。”

万天看到眼前这个身材高挑的少年时,心中一阵激动,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山皮猴。

此时的万天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

山皮猴见万天不说话,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嘲笑道:

“怎么,现在吓得不敢说话了吧?你胆子可真大啊,竟然敢闯进这里,也不先打听打听,这是谁家!”

说完,山皮猴还得意地扬了扬头。

接着,山皮猴在屋中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又回到万天身边,继续说道:

“哼,算你运气好,这屋里并没有少什么东西,看起来你也是刚刚闯进来,还没来得及动手。”

“不过嘛,既然你已经被我发现了,那就赶紧离开这里吧。看在你还算识趣的份上,今天我就放你一马。”

然而,就在山皮猴转身准备催促他离开的时候,万天突然眼睛红红地喊出了一句:

“山皮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听到这句话,山皮猴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颤。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万天,脸上原本的戏谑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和不可置信。

嘴唇微微颤动着。

“小…小天?”

这声音山皮猴太熟悉了,山皮猴此刻内心复杂的很。

“万天明明死了两年了,眼前这人皮肤这么白晳,这难道是鬼魂?”

又惊又怕的同时又感觉莫名的激动。

万天一把将山皮猴拉了过来,抱了起来:

“山皮猴,我是万天,我回来了。”

山皮猴推开万天,仔细再瞧了瞧,然后哭泣道:

“兄弟,真是你回来了呀,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万天拍了拍山皮猴肩膀道:“我没死,对了,我爹娘他们人呢,怎么不在家中?”

山皮猴这时低下头哭的更伤心了。

万天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催问道:

“发生什么了,我爹娘在哪,你快告诉我。”

山皮猴擦了擦了眼泪说道:“你娘她因为得知你死去的消息后,每日以泪洗面,悲伤过度,在你跌落谷底后的半年,伤心过度去世了。”

“二伯公和二伯奶奶也因悲痛相继去离世。”

万天听到此只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山皮猴连忙将万天扶到椅子上安慰道:

“人死不能复生,你莫太过悲伤,他们因为思念你而死,你就更应该坚强的活着,为他们报仇。”

万天满脸泪水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爹呢,他也死了吗?”

山皮猴长叹了一声后说道:

“你爹他疯了,受不了亲人离世的打击,现在什么人都不认得了,我和娘把他安置在家中,他便拼死往外跑。”

“找回来后把他关在屋中,他便用头撞门,直到撞的头破血流。”

“我和娘看着又怕又担心,后来只好任由他到外面,我和娘到了饭点便给他送吃的和送上衣服。”

万天听完真是心如刀绞,没想到这两年,家里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本来期盼见到家人的那份激动心情一下子转变成了现在的悲痛欲绝。

万天仰天长啸。

“啊..!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声带着万分的悲凉,这一声带着无比的不甘,这一声透着后悔莫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万天会选择平平淡淡,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永远陪伴在亲人身边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再没有如果。

万天悔恨的不停击打自已,山皮猴拖都拖不住。

“我当初选择平庸多好,我当初不去赌坊多好,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了。”

万天一边掌抠自已的脸一边痛哭的说道。

七星貂这时传音道:“成仙之路是孤独的,是残酷无情的。”

“如果你不想让你的亲人白死,你就应该变的更强。”

“如果你想让你的亲人再活过来,你就更应该坚持成仙的道路,只有成仙了,才能复活他们。”

这一句话让万天突然醒悟,他想起了涅槃丹那种涅槃重生的效果,让他燃起了希望。

此刻的万天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

擦了擦嘴角上被自已掌抠的血迹问道:

“山皮猴,我爹现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吧。”

山皮猴见万天不再自虐了,总算松了口气。

“我现在就带你去,小天,你千万不可做傻事呀,你爹现在疯了,更需要你。”

万天点点头道:“以后不会了,快,我现在就要见我爹。”

山皮猴拉着万天到了门外说道:

“你爹现在在鄱湖城,我几个小时前给他送了烧饼。”

万天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不住在鄱湖城?”

山皮猴叹气道:“自从你跌落谷底后,鄱湖城就被大伯公掌权了,借助你给的大量丹药还有金矿,势力越来越大。”

万天权更是妖孽,现在都到宗师境了和他们一脉好一点的人都得到了资源发展,因为我看不惯他们的行为,带着我娘来了万家堡。”

万天回来的时候也发现了鄱湖城今非昔比,原来鄱湖城离万家堡还有一定的距离,现在万家堡直接变成了鄱湖城内城了。

城墙扩建了好几倍,因为有金矿,资源充足,外来的人也增加了不少,现在的实力能和陨星城一较高下了。

万天翻身上马,将山皮猴一把拉上马背,急切地问道:

“我爹疯了,大伯公他们就不管不顾吗?”

山皮猴一听,心中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地说:

“你若不提,倒好。但提起这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爹的丹田碎了,他们说今后也练不了功,留着地品洗髓丹也无用,便让你爹把丹药交给他们,承诺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爹和你们一脉的人。”

“可结果呢?丹药一到手,他们就翻脸不认人,对你爹不闻不问。有时候到城门口,还被守卫像赶狗一样驱赶。”

万天紧咬着牙关,心中怒火如焚,却再没有多说什么。

他猛地一夹马腹,驾着千里马,直奔鄱湖城主城府而去。

在钱通商行前,一个穿着破旧大棉袄,蓬头垢面的乞丐因为受不了严寒,想进屋取暖,却被伙计无情地用脚踹了出来。

山皮猴见状,连忙跳下马,把那乞丐扶起,关切地问:

“九才叔,你没事吧?”

随即,他转头对着那个伙计怒吼:“你这找死是吧,连我九才叔也敢打,看我不打死你!”

这时,一个身穿洁白貂皮大衣,富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说:

“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山皮猴一看来人是钱有田,怒气更盛,愤然道:

“我兄弟生前待你不薄,没想到你恩将仇报,竟然这样对待他的父亲!”

钱有田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冷冷道:

“我让这乞丐睡在我屋檐下,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情了。”

“以后少在我们面前提那个死了两年的人了。”

“你带着这乞丐赶紧走,要不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下会不会不给情面。”

山皮猴愤怒至极,吐了一口唾液,怒斥道:

“屁!狗东西,仗着自已有钱,养了一帮狗腿子。等我宗师境了,看我不来好好收拾你。”

钱有田和那个伙计,还有两个打手,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真是痴人说梦,快滚吧,我们随时等着你。”

说完,那伙计笑得更加放肆。

万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乞丐,竟然会是自已的父亲;

更没想到,曾经受自已恩惠的钱有田,会变成今天这副贪婪、冷酷的模样。

万天缓缓下了马,来到了乞丐身边,双膝跪地,双手紧握着乞丐的手,眼中充满了泪水和愧疚。

望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神情呆滞,面容憔悴无比嘴中不停的念叨之人,万天泪如泉涌。

轻声哽咽道:“爹!孩儿来晚了,让您受苦了,孩儿不孝呀。”

乞丐抬起头,看着万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空洞。

钱有田也听不清万天在说些什么。

心中纳闷,那个书生会是谁,转念一想,管他们是谁,别挡门口就行,便驱赶道:

“你们有事去别的地方,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店的生意。”

钱有田见万天对他不屑一顾,心中暗生怒火,眼神一厉,示意手下采取驱赶。

身旁的一名手下立刻会意,大步走向万天,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位手下在看清黑衣男子的面貌后,脸色一变,急忙收回了准备攻击的手,迅速退回到钱有田身后,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恐。

钱有田见到这一幕,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

“吴副城主,你放着副城主的位置不坐,我出高价聘请你,你也不为所动,却一直守护着一个乞丐。”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或者就是缺心眼。”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声音冷漠如冰:

“你们谁再敢欺负他,别怪我不留情面。”

钱有田闻言,冷哼一声,不悦道:“等着瞧,说不定哪天我就请个武王当保镖。”

说完,他领着手下,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怒,回到了店内。

山皮猴一见到吴应龙,脸上立刻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吴伯伯,谢谢您!”

吴应龙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万天,确认这里暂时没有危险后,便悄然离去。

山皮猴望着万天,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你都看见了吧,这人情冷暖想必你也明白了。”

万天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万九才抱上马背,然后紧握着马绳,坚定地说:

“爹,咱们回家!”

山皮猴跟在他们后面,忧心忡忡地问:

“小天,你现在是什么境界?那个钱有田手下有一个是宗师境初期,是钱有田高价请过来当保镖的,你能打的过他吗?”

万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牵着马向前走。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世态炎凉的感慨,也在这一瞬间成长了许多。

见万天沉默,山皮猴又说道:“要不你带着你爹,我带着我娘咱们离开这里吧,去找胖熊,省的在这里被欺负,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万天停下了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山皮猴一眼,然后缓缓说道:

“咱们先回去,把我爹先治好再说。”

此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次说道:

“账,我慢慢跟他们算。别说是宗师境,就是武王境,我也要他们趴着。”

山皮猴一听,顿感振奋,一下子来了精神和底气,在万天的口气中,他能感受到,现在万天应该比原来还要厉害,便开心道:

“太好了兄弟,等你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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