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声响交击之声响个不停。
在天临府行宫的花园里,赵忱手握一条七尺长的木棍,使得呼呼挂风。而和他对练的人却是被杨炎留在天临府的铁成林。赵忱这时穿着一身紧衣短打、扎巾箭袖,穿着一双软底布靴,胸、肩、腰、腿及手腕上都带着牛皮护具。正围着铁成林蹿、纵、跳、跃,一条七尺长的木棍被他使的大开大合,扫砸劈砍,到也颇有气势。
而铁成林到是穿着一身侍卫的服饰,双手各执一根三尺多长的短棒,双足立定地面,短棒使出拨、遮、拦、架将赵忱击来的长棍一一格挡出去,到是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在一边还站着三个人观看,分别是谷雪萍,岳璎,岳珂。而在周围稍远还站着几个小內待和宫女,一边看着,一边给赵忱喝采。远远的,还有几个年长持重的宦官看着,赵忱继位之后,新任命的知入内内待省事,内客省使曹安也在其列。
他们四人与赵忱年纪相仿,在赵忱原来还是信王的时候,就是很好的玩伴。杨炎出征之后,特意把铁成林和谷雪萍留在天临府,做为赵忱的侍卫,一方面可以保卫赵忱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让赵忱有同龄人相伴,不至于太过于寂寞。
赵忱本是年轻好动的年纪,在大臣面见自然要做出一付少年老成的样子来,在内心里却颇觉压抑。只有私下和他们几人在一齐谈笑玩乐的时候才能感到轻松一些。虽然岳璎和岳珂现在在他面前远比以前要拘谨得多,但也总比那些大臣们总是一脸正经的样子要好得多。而且几个少年私下里相聚,到也比较随便,并没有那么多繁文礼仪,君臣之别。
而铁成林憨直忠正,谷雪萍聪明机灵,岳氏姐弟言行得体,也颇受周太后喜受。因此,周太后和赵倩如不仅不反对,都还颇为支持。赵忱的侍读陈亮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并不在意。内侍宫女们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但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也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妥的。
朝中的大臣们到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但赵忱做为皇帝,到目前的表现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对大臣也能充分信任,朝中大事也都尽量与大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孩子,能够做到这些以经很不错了。
虽然也有人对皇帝日常生活提出异议,认为不合礼仪。但陈俊卿觉得皇帝毕竟还年幼,偶尔做些越礼的事,只要不太过份,也就不必苛求了。只宜循循教寻,不可操之过急。而韩彦直和刘珙则认为,只要皇帝坚定支持对金主战,那就比什么都强,日后等皇帝年纪渐长,自然会收敛了。史浩更是不闻不问,一言不发。梁克家和洪适有心劝阻,但也有心无力,知道只会触怒皇帝,得不偿失。
在三天以前,朝廷刚刚接到前线的消息,宋军以经收复了建康,朝廷上下自然一片欢喜。虽然末必有人能够完全理解收复建康的重要性,但人人都知道,这回大宋复兴确实有望了。
赵忱心里自然也十分高兴,今天下朝之后,就立刻拉着铁成林练武。对于赵忱练武,周太后和赵倩如也是持支持态度,认为赵忱学些武艺,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而且也能消磨空闲时间,不至于苦闷于心。因此赵月如在天临府的时候,也教了赵忱一套棍法。
只是赵月如离开天临府之后,在宫中就找不到和赵忱陪练的人了。陪皇帝练武,可是件危险很大的差事,宫中的宦官中到有几个粗通武技,但可没有公主那样大的胆子,敢把皇帝打趴下。但如果只挨打不还手,又难保自己不受到伤害,虽然是木制武器,打在身上也难免伤筋动骨。待卫更是不敢和皇上动手,因此只要皇上练武,就人人敬而远之。
好在还有铁成林和谷雪萍在,一来他们和赵忱随意惯了,二来他们的武功远在赵忱之上,足以在不伤害赵忱的基础上,自保和轻松击败赵忱。现在他们四人也都有头衔,铁成林是飞骑尉兼御前待卫,岳珂是飞云尉兼伴读。谷雪萍是永丰县主,岳璎是安福县主,入宫倍伴赵忱也有合乎礼仪。
这时赵忱己攻出三十多棍,但都被铁成林轻松化解。赵忱毕竟还是少年,屡攻不下之后,不觉也有些气喘。这时铁成林左手的棍忽然一压赵忱的长棍,右手棍一挥,赵忱躲闪不及,正好被按在自己的肩头。不过铁成林己经收发自如,棍落到赵忱肩头的时候,以经全无力道。
赵忱怔了一怔,垂下手里的长棍,道:“成林,是我输了。”
谷雪萍己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小忱你的棍法以经进步了许多。”
赵忱将长棍交给身边一个内侍,从宫女手中接过毛巾来擦了擦汗,听了谷雪萍的话,好奇道:“那么我现在的武功算练到那一步了,能上战场了吗?”
谷雪萍不禁“咯、咯”笑道:“离上战场还差得远呢?我说你进步是指你以经可以把这套棍法一口气完整的使出来了,比以前熟练多了。”
赵忱不禁有些气馁,道:“我都练了快四五个月了。”
谷雪萍依旧笑嘻嘻道:“才四个月算什么?你这套棍法最少也要练四年才能有成效。不然你看。”说着她从铁成林手中拿过一根短棒,轻轻一挥,己在赵忱的左肩,胸口,小腹各点了一下。不过她和赵忱说话虽然随便,但动手也极有分寸,三下都是一触既止,并不疼痛。
赵忱也忍不住道:“好快啊。”
谷雪萍吐了吐舌头,道:“我这才使了七成劲呢?也算快吗?”
赵忱听了,不禁大为泄气,道:“我还以为我的武功练得不错了,谁知还差得远呢?”
铁成林道:“小忱,练武的事情可是一点也没有侥幸的地方,再聪明的人,不经过长时间的苦练,也是不成的。你只用了不到五个月就练到现在这一步,也算很不错了。”
岳璎也在一边道:“陛下是大宋天子,练学武艺,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并非是逞强斗勇,陛下千万不要在作此想。”
赵忱呆了一呆,忍不住笑道:“你的口气,到很像大臣在说话啊。”
岳璎脸上微微一红,道:“臣女所说的都是实情啊,正所谓各司其责,各行其政,陛下该做的是,选拔贤良,明正法令,上阵杀敌自有将军去做,不应劳陛下亲为。”
内侍宫女们都听惯了他们这样和皇上说话,到也不觉得奇怪了。曹安和几个年长宦官虽然站在远处,但也听得淸楚。一个身体肥胖的宦官轻轻“哼”了一声,小声道:“这几个人也越来越没规据了,简直开始教训起官家来了,长此以往下去,怎么得了啊!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另一个瘦小的宦官轻轻冷笑了一声,道:“他们都是杨驸马的家臣,有杨驸马在背后撑腰,自然胆大妄为了,杨驸马把他的人安排在官家身边,那……”
他正说着,曹安忽然轻轻咳嗽了两声,两个宦官立刻不语,对着曹安微微躬身,脸上显出惶恐的样子来。
过了好一会儿,曹安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人,既然到宫里来当差,平时直管把皇上伺候好,也就是了。聪明机灵一点,不妨把皇帝哄高兴些,到也不是坏事,不聪明也不打紧,只要明白,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头可都得明白些,可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那两个宦官不觉又把头低下了一些,轻声道:“曹公公说的是啊?”
曹安不觉愕然一怔,仿佛像回过神来,道:“陈公公、王公公,你们在说什么?咱家刚才一直在看官家他们几个练武,咱家什么说的是了?是不是刚才咱家看得出神,说了什么啊?”
肥胖的宦官陈尧寿甚是机灵,忙道:“我和王公公也看得出神,方才什么也没说,只听公公刚才说自打官家练武之后,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好了,这人也精神多了。王公公,你说是吗?”
瘦小的王钟忙也道:“是呀是呀,我也什么也没说,只听公公说了这么几句话,这才随口接下来。”
曹安不禁也笑了,道:“那可不是吗?别看官家年轻,做事可自有分寸。铁侍卫,永丰县主还有岳家的姐弟,都是官家幼时的玩伴,连太后都喜欢的很啊!我记得前几天他们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还赐了不少东西呢!到底还是年轻的好,有时这么一闹腾,不仅官家心里高兴了,而且这宫里不也热闹多了吗?”
陈尧寿和王钟也连声附和道:“是呀,是呀。”
曹安“哼”了一声,又把头扭向赵忱他们那边去,不理两人了。两人也自觉没趣,道了个便,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