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不少“收衣服”之类的喊声,鸡飞狗跳了好一会整个村庄才安静下来。
这雨一下就好些天,据说还有不少地方都遭了洪灾。
清溪大队这里位置高还好些,基本上没有出现被水淹没的房屋或者出现社员伤亡的情况。
不过大队内有些地方也积了不少水,因此这就需要到处挖渠把水给引走。
这不,云氏等人已经从早上干到下傍晚,这等下吃完晚饭还得再去挖。
云氏一边快速的吃饭,一边抬头看向两个孩子们:“芝儿,立冬,你们兄妹俩等会就赶紧洗洗睡,爹娘还要去挖沟排水。”
“好的娘。”宁芝咽下口中的饭,忙不迭应声后又关心说:“娘,你和爹挖渠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这大雨天的,地面太滑太滑了。”
只要踩过泥地的人都知道这湿润的泥地到底又多滑,几乎可以和冰面相媲美了,所以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出事。
“放心吧闺女,别担心我们,我和你爹会小心的。”云氏温柔又欣慰的望着自家姑娘。
闺女果然是贴心,不像臭小子只顾着在那吃饭。
用完晚饭,云氏和宁大远重新穿上雨衣后,就赶紧拿着铁锨和锄头往外面跑去。
宁芝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眉间不禁蹙了又蹙。
这雨比刚才还要大了!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几乎是如注一般从屋顶处倾泻下来,狠狠的在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泥泞的水坑。
简直将大雨滂沱,大雨如倾这些成语发挥的淋淋尽致。
可宁芝也知道就算现在去把云氏两口子叫回来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去挖渠放水,那么到时候整个清溪大队也可能要和别的大队一样被淹了。
“妹妹。”宁立冬走了过来,手中还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
“怎么了?”宁芝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等问完以后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后,她大致知道他的意思了。
宁立冬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低头说:“今晚不是下了这么大雨吗,而且家里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哥哥担心你会害怕,所以就准备来和你住一个炕。”
到底是九岁的男孩子了,也知道害羞了。
“不用不用,哥,我不怕的。”宁芝连忙朝他摆手。
即便知道他们现在都是小朋友,而且还是半个亲兄妹,可她还是不想住在一起。
更何况,她是真的不怕。
不过就是下个雨,又不是雷鸣电闪的。
“那好吧。”宁立冬见她坚持,便点点头。
离开前,他又补充一句:“那妹妹你晚上要有什么事的话,就喊我一声。”
“好的哥哥。”别看宁芝这么应着,实则内心却是……
靠!你睡的那么死,来地震都震不醒那种,我要喊多大声才能把你喊醒?
很快隔壁便传来宁立冬均匀香甜的呼吸声。
他一向都是这样,不管外面动静有多大,只要他想睡那就可以立马睡着,一点也不受外面的影响。
宁芝双手枕在脑后,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与此同时。
宁老四两口子也要去开渠引水了。
这次但凡去挖渠的社员,每人不但能拿到十五个工分,还能分到两个白面馒头。
要不然的话,宁老四两口子还有大队内其他的懒人才不会去。
“富贵,娘和你爹走了哈。”宁老四媳妇临走前朝屋内喊了声。
正躺在炕上的宁富贵不耐烦地应声:“知道了。”
这话刚说完,宁富贵的脑海猛的想起了一件事。
曾经,他爹就是在这次挖渠的时候,把自己的腿和胳膊都给摔断了。
后来腿倒是好了,可是胳膊却落下了残疾,一辈子都只能成为个独臂人,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
尤其是上工赚的工分,比女人的还少。
他家也越来越贫穷。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自己的爹成为残疾人了!
“爹,你不能去挖渠!”宁富贵从炕上跳下来,一口气冲出门外,紧紧的抱着宁老三的腿不肯撒手。
宁老四没好气的要掰开他的手:“你这小子捣什么乱,不挖渠不赚工分,不要白面馒头了?”
“可是你要去的话,就会摔断腿和胳膊,尤其是胳膊,到时候直接会变成残废!”宁富贵生怕自己阻止不住他,赶紧火急火燎的说出后果。
“你小子敢咒老子?”宁老四一听这话,眉骨暴怒的凸起,抄起一旁的棍子就要往他身上打去。
“今天我非要好好教你做儿子不可!”
宁富贵怎么可能让她打到,连忙就躲到宁老四媳妇和宁老太的身后。
“娘,奶,你们快救我,我爹他要打我!”他赶紧抱着宁老太的腿。
“老四!你敢打我孙子我跟你拼命!”宁老太是个视孙如命的老太婆,当然要护着宁富贵。
这会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
宁老四媳妇也赶紧护着自家儿子:“他爹,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这可是亲儿子!”
“你们难道都没听到他刚才是怎么咒我的吗?”宁老四知道自己今天是打不了这小子了,气的将棍子摔到地上。
“他咒我摔断胳膊和腿,这是个当儿子能说出的话吗?”
提起这个,宁老太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富贵,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咒你爹呢?”
虽然她疼宁富贵,可她的小儿子也是她的命根子。
“奶,我不是再咒我爹,我说的都是真的。”宁富贵一想到自家以前过的那些苦日子,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
“奶的乖孙,别哭别哭。”宁老太一看他流眼泪,这心就宛如刀割般,连忙蹲在他面前:“咱有话慢慢说,不哭哦。”
宁富贵抹了抹眼泪,知道自己今天必须编出一个能让他们相信的理由,所以只好再次编出谎话:“这是我死去的二伯托梦告诉我的,所以爹,我求你了,你千万别去!”
“富贵,你二伯真的是这么和你说的?”宁老太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宁富贵眼眶泛红的点着头:“我可是爹的亲儿子,我难不成还能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