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正大光明地“欺负”了。
江年宴这句话说得是半点都没错。
江老太断亲。
这就意味着虞念不但是跟江老太再无祖孙关系,而且她跟江年宴也再无叔侄情。
她和江年宴,就是很正常的、毫无血缘的平辈关系。如果说真要攀扯关系的话,那除了现如今的恋爱关系外,就是过往江年宴是她保镖的关系。
关于儿时的经历其实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圈内的人,别看当年阿宴总是跟着她,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戴着墨镜出行,这一般都是保镖的基础配置了,除非是经常跟虞家来往的人,否则很多人都不会去过多关注一个保镖。
但关于这点虞念其实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如果有人有心要攻击江年宴,那过往的那段自然是不费心能查出来的事,毕竟当年虞家并不清楚江年宴的身份,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有关江老太断亲一事在网上热闹了两天,然后就被新的热搜内容所取代。
在网络发达的当今社会,只要你想你就不会觉得无聊。
因为只要一拿起手机,各平台各渠道的新闻漫天飞,直播和短视频充塞着众人的眼睛和耳朵,也塞满了大众的脑子。
众人已经没耐心去反复嚼同一个瓜,更何况去追究这个瓜的真实情况如何。
但做戏做足。
虞念在这两天去了趟江宅。
但没见着江老太。
管家传了原话:你不懂事,我也罚了你了,从此以后你跟江家两清。
话说得听似绝情,但字里行间都有江老太的心思。
虞念跟管家说,既然太太到现在还没消气,那我就等她消气了再来吧。
江年宴有商业应酬,老刘来接的虞念。
车子停在宅子大门口。
老刘没往宅子里进,站在离车好大一段距离抽烟。
因为车子里要坐虞念,所以老刘每吞吐一口烟雾都要往旁边挪一挪,生怕衣服上沾了二手烟。
方源在欣赏完了江宅气势磅礴的大门后,大半个身子就搭在车窗框上,心里感叹,真该进去瞅瞅啊。
又见老刘特别蹩脚的抽烟大法后,一脸无奈,“你就不能不抽吗?别人都是拉泡屎换个坑,你倒好,抽口烟换个地方,累不累啊?”
“你没烟瘾你不知道。”老刘甩了句。
方源一撇嘴,“我当然没烟瘾了,也当然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就闭嘴。”老刘言简意赅。
虞念出宅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让谁。
她也是服气的,就老刘那个跟磐石一样稳重的性子,竟生生能让方源逼成了E人。
老刘拿捏的时间刚好,虞念出来后他衣服上的烟味也散得差不多了。
虞念上了车后,方源忙问,“见到江老太了?”
虞念摇头。
方源想了想,笑说,“这老太太可以啊,这么能稳住事呢。”
虞念闻言,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方源大多时候都对智慧在线,否则怎么能在圈子里立足?虽然他一遇上老刘就开始跟小孩子似的,时不时的胡搅蛮缠。
例如这件事,方源的看法就十分地一针见血。
“如果今天你要是见着江老太了,那这出戏岂不是断了?老太太现在可不是演戏给大众看的。”
虞念饶有兴致看着他,“那演戏给谁看?”
“给江家长辈们看,让他们彻底相信你跟江家的关系就是断了,这件事没缓。”方源说。
虞念用力拍了拍方源的肩膀,“你可以啊。”
方源肩膀一矮,“当然了,要不然能做你助理?”
老刘也参与进了讨论,问虞念,“江老太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不会。”方源替虞念回答。
老刘瞥了一眼反光镜,心说,给你欠儿的,可显着你了。
虞念问方源,“为什么不会?”
“既然是演戏嘛,就总有落幕的时候吧。”方源气定神闲的,“江老太这么做,肯定是预料到还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应该是提前给你们铺路呢。能迅速打破江老太这种状态的,就只有担忧的那件事提前发生。”
虞念瞅着他,似笑非笑的,“推演剧情的能力不错啊。”
“就这还用得着推演吗?你和江总的事早晚要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方源哼笑。
“什么叫这步田地?”老刘不大满意他的形容。
方源艺高人胆大的,丝毫不怕自己的老板在身边,还有拳头硬的人随时都能给他一拳的风险。说,“这么说不对吗?这世上除了利益关系外,亲情关系可比爱情关系可靠吧?爱情散了就散了,但亲情就是亲情,关系再淡也有这层关系在,丢不掉的。”
他顿了顿,又说,“就好好地维持叔侄关系不好吗?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断亲,如果有一天你跟江总闹翻了,如果你走投无路了,江总也得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帮你吧?就算他不想帮,老太太也肯定会把压力给到江总。”
方源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看着个问题儿童似的,显然就是那种: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
虞念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老刘冷哼一声,“你是被情伤过啊这么深有感触的?”
方源狠狠剜了老刘一眼,“可显着你了!我有没有为情所困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刘不说话了,这人就跟炮仗似的。
江年宴还在忙。
虞念视频会议开完后就去见了乔敏。
乔敏倒是把工作安排得妥帖,有关季姿的事已经提上了日程。
商定的是金秋之时上封面。
虞念倒也不奇怪,杂志封面和专题都要提前做好部署,然后一切就开始按部就班。
季姿能安排在金秋,这么迅速又这么黄金时间段,完全就是走了乔敏得人情关系。
“撇去季姿混乱的私生活不说,她在工作上还真是挺拼的。”
乔敏忙里偷闲,拉着虞念在杂志楼顶的咖啡馆喝咖啡。
现如今的天气,一旦不下雨的话就会迅速热起来,所以待在凉爽的室内是最佳的选择。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那可是绝佳的观景位。
放眼是大片的北市区繁华,脚下是如织的车流。
咖啡馆里却是安静,和悠扬的音乐,总是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乔敏说,“这人啊,还真的是社会教做人才行。我听说季姿的经纪人到处给她找戏找关系呢,也是挺努力地为她奔走。”
虞念点了杯美式,她觉得最近自己吃得有点多,刮刮肠子。
一口下去,可真是苦涩啊。
她喝不惯美式,因为之前也从没想着利用咖啡减肥。
她在想,人活着不吃糖色话多郁闷啊。
“现在路该好走了些吧?毕竟有你在拖底。”虞念说。
乔敏斜睨着她,“你说呢?可真是啊,我工作了真多年,还从未做过为人作嫁衣的事呢。”
这段时间乔敏陆陆续续收到不少投资商和影视公司的电话。
他们都在等着一件事。
那就是,季姿是不是真的要跟杂志社合作?
甚至有的人说得更清楚和现实。
“说白了我是要衡量季姿价值的,。只有她有价值才值得我们去投她。”
乔敏在面对工作上的事时是相当的头脑清醒。
她说,对于季姿的商业价值在未来有多大我无法给出任何意见,至于她跟杂志合作后,到底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得到加持,我也无法给出判断。
“但实际上,像是季姿那种的,一旦上了杂志封面,可不就相当于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虞念一点点抿着咖啡,笑看着她,“你这是后悔帮她了?”
“只是因为她的话我肯定不帮啊,为了你,我也不能后悔。”乔敏轻声说。
虞念放下咖啡杯,“我呢,之所以帮助季姿也无非是奔着利益去的,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顿了顿,“你也说了季姿现在这么拼,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人在面对莫大压力和责任的时候,肩上的担子再重也得扛下来。季姿肩膀上的担子就是她的孩子,我倒不是圣母心,只是想着那孩子是要长大的,总不能以母亲过往的事为耻吧?”
乔敏闻言,眼里带笑的。
“怎么笑成这样?”
“江老太断亲这件事是江年宴的主意吧?”乔敏笑得不怀好意的,“这件事解决了,你俩可就能光明正大了,什么时候进到下一步流程?”
“下一步流程?”
“结婚,”乔敏顿了顿,又补充两个字,“生子。”
虞念无语,这才哪到哪啊,就开始惦记上结婚生子了。
“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俩没想过以后。”乔敏说,“事情都能办到今天这个地步,那江年宴肯定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了,否则这么大费周章干什么?像五年前把你偷偷养在身边不就行了?”
虞念叹气,这就是闺蜜,换成别人说话这么难听她早就走了。
但是乔敏,虞念深知她是没坏心眼的。
“这应该是老太太自己的主意,至少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江年宴的反应也很意外。”虞念来了个回头镖,回了乔敏刚才的问题。
那就完美避开结婚生子的话题。
乔敏又是一声长叹,“我就是觉得你和江年宴,你们俩吧……”
虞念看着她,“我们俩怎么了?”
乔敏思量了半天,想了个最合适的形容,“你俩啊,是孽也是缘。”
最极致的关系都被他俩经历过。
虞念笑而不语。
正喝着咖啡呢,不想就有了程咬金。
竟是熙子,身边还跟着个挺高的男子。
长得还不赖,但过于眉清目秀了,是那种很细致骨架子的那种人。
熙子出现在这,让虞念和乔敏都感到惊讶。
倒是熙子挺热情的,拉着男子上前,跟她俩打招呼,“敏敏姐你原来在这啊。”
这口吻一听就是来找她的,乔敏内心泛起警觉,问熙子是有什么事吗?
熙子连连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倦洲每天都很忙也不陪我,我今天就到方远的旧址来看看,听说离敏敏姐的杂志社很近,所以就想着顺便来看看敏敏姐。”
说到这,她又将身边的男人往前拉了拉,“这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人也在北市,本地人,我还说想请敏敏姐你一同吃饭,大家认识认识呢、”
乔敏的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
本来她就觉得这个熙子心思重不待见她,今天很明显就是主动来找她的,什么到方远的旧址去看看,闲的吗?
还有这男的,熙子的心思还不明显?
乔敏没给熙子好脸,“吃饭就免了,我很忙,如果真有事你就直接说,我没时间单独再跟你吃饭,”
熙子的脸色不大好看,
身边的男人看了看乔敏又看了看熙子,没说话。
虞念暗自打量眼前这幕。
这男的不用说就是个工具人,要说熙子有多想给乔敏介绍男朋友也不是,像是眼前这位,显然是还没从学校里出来或者顶多就是刚参加工作吧。
一脸的青涩不说,还显得幼稚。
但虞念没表态,甚至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熙子见虞念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一时间也没法将自己的计划实施,但当着虞念的面总不能跟乔敏撂脸子,所以故作无辜说,“敏敏姐,都怪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忙,那今天就算了吧,改天。反正倦洲不会马上走,我们一定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乔敏没说话。
等熙子即将离开的时候,乔敏才冰冷冷开口,“你也不用操心我的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熙子一下笑了,“真的呀?那可太好了,敏敏姐,我为你高兴!”
“这就是在咖啡馆,但凡是个没人的地方,就熙子那样的说不准就挨揍了。”
江年宴忙完后就来接的虞念,一上车,虞念就跟他吐槽了熙子的事。“乔敏那脾气,能忍到让熙子平安走出咖啡馆都算是奇迹了。”
江年宴整个过程就是很安静地听着,直到虞念提到乔敏有男朋友这件事。江年宴笑了,“那你说,她这句话到底要说给谁听?”
虞念重重叹气。
她何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