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要脱?”
目暮警官脸都皱了起来。
这些证物虽然被做过手脚,但上面肯定还有凶手留下来的痕迹,再深入研究一下说不定还会有收获。
然而毛利小五郎肯定道:“是的,全部把衣服脱下来,我要从筋肉含量上判断谁是凶手。”
这个举动令柏荣对他心中的评价再拔高了一层。
这个男人竟然因为自己一句话放弃了已有的全部线索,转而开拓向新的方向。
就凭这份大刀阔斧的果决,他毛利小五郎也绝不是一般人。
“捏哈哈哈哈哈......”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毛利小五郎突发恶疾,好像已经破案成功一样张开嘴,吐出舌头志得意满地大笑起来,众人都为之侧目。
这个人是认真的吗?
柏荣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毛利小五郎的想法还是有一定根据的,筋肉含量低的人肯定做不出把人举起来钉在墙上这个动作。
目暮也只好顺水推舟劝美术馆的工作人员们自己动手脱衣。
在唯一的女性毛利兰抱着柯南离开展馆后,工作人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警方的要求做。
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有特殊的员工制服,平时上班都是在更衣室里集体换上制服的。偶尔会社还搞集体旅行出去泡个温泉,现在要光膀子面面相对倒也不怎么尴尬。
只有两个人没有动。
一个是原嫌疑人洼田。
他因为经历连番大悲大喜而昏迷过去,需要警员额外派出人手照料。
另一个是驼着背的落合馆长。
老人雪白的长眉下神情淡然,身躯一动不动,好像一座僵立的石像。
柏荣看着他,突然心中有不妙的感觉。
“馆长是害羞吗?”
毛利小五郎凑过去挤开警务人员,宽慰老人道:“没问题的,这里的都是男人,而且只要脱上衣就好了。”
落合馆长还是一动不动,只是两眼紧盯住侦探,神情复杂。
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毛利小五郎自告奋勇道:
“要不我来帮你脱吧。”
他半跪下去,为落合馆长的卡其色西装解开扣子。
“恕我失礼了。”
解开西装仅有的两颗扣子,衣物的左右两端随着惯性敞开,露出下面的员工制式白衬衫。
那衬衫并不符合老人的身材,无论是长度,还是胸围。
毛利小五郎张大了嘴巴,惊骇地看着西装下的身躯。
就在那紧绷着的衬衫之下,丰满的肌肉曲线毫无保留地将布料撑成了自己的形状。他看到了两团高高隆起的胸大肌、还有下方那宛如澳洲龙虾般强劲的八块腹肌。
想要穿着沉重的盔甲完成那样可怖的杀人手法,就非得是有这样的肌肉不可!
“辛苦你了,侦探先生。”
落合馆长说出了这十分钟内的第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不再看毛利小五郎,
老人白眉下的双眼彻底睁开,精光四溢。
他环顾了周围一圈,眷恋的眼神最终停留在那幅名为“天罚”的画作上。
“唉——”
一声叹息后,落合馆长的背逐渐挺立起来。
他身上不符合身材的那套员工制服在这样幅度的运动下发出了哀鸣,布料仅仅因为“挺直腰背”这一个动作就开始撕裂。
啪!
系绳断裂后的扣子打在半跪着的毛利小五郎脸上,接着又是同样的几声。
纽扣从侦探脸上滑落到地上,发出了瓷珠相撞的声音。
所有扣子全部崩开,落合馆长挺身直立,身高居然比毛利小五郎还高出半个脑袋,只比柏荣差了一点。
“不错,真中社长就是我杀的。”
老人随手将身上的破损衣物如同抹布般扯下,露出了底下筋肉虬结的健壮躯干。
比起其他美术馆工作人员黄白胖瘦不一的身材,老馆长甩了他们八条街。
这下凶手是谁一目了然了。
目暮警官叹了口气,就算是刚刚检查的时候落合馆长没有配合,他也没想过是这位六七十岁老人动的手。
“你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他侮辱了我们心中的珍宝。”落合馆长坦然道。
“当初上一任社长同意转让美术馆给他,就是因为他答应会将美术馆维持下去,结果后来真中社长却毁约,说要将这里拆了改建饭店,艺术品抵给拍卖所洗钱,我打听到内部消息,美术馆的员工还要在后续全部辞退。”
工作人员们一片哗然。
在1996年的日本,一份正当的工作就是铁饭碗,公司不会随意辞退员工,员工也会因为忠心很少跳槽。
在这种氛围下,有着被辞退履历的人很难找到另一个公司的工作,可以说是人生都毁了。
落合馆长继续坦白:“今天我找他最后进行商议,也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但他非但不同意,还说要请法师来地狱展做法去晦气,这分明是羞辱我们。”
他看了柏荣一眼:“所以我就穿上盔甲杀了他。”
在警方传唤前,落合馆长还以为自己唯一的败笔是血衣。
这段时间里他虽然操练了很多次,但真正杀人的时候,才发现血液是会顺着盔甲缝隙滴到里面的衣服。
回到办公室换下血衣,但因为忘记带备用衣物,他只好在仓库里找了一件标准身高的员工制服,勉强才套在身上。
为了不让衣服撑坏,他还必须驼背,像一个寻常老人一样缓慢行动。
他做了很多布置转移嫌疑,但在被警方传唤时还是做好了因为血衣暴露而被抓捕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是因为作案手法难度太高而被盯上。
还是那个真中社长请来的和尚发现的关键点。
目暮警官叹息一声,每次遇到这种凶手其实是好人,死者才是坏人的案件他都感到发自内心的痛苦。
他一挥手,示意旁边的警员过去:“你们带落合馆长上车吧。”
落合馆长没有反抗,任由警员们给他带上了手铐。
这次连毛利小五郎也没有嬉皮笑脸,而是以注目礼送老人离开。
比起警员们都一脸冷漠,美术馆的员工都用敬佩和担忧的眼神望着他,老人向他们点头示意。
他的手上虽然戴着手铐,但步伐却如同胜利者一般。
经过柏荣的时候,落合馆长停住了脚步,转头问道:
“说起来有些愚蠢,但在监控录像前留下宛如“天罚”中的画面是我刻意为之。骑士虽然杀死了恶魔,但本身也被恶魔的血液污染,不再纯净。”
“呐,僧人,这在你们佛家是称为因果报应吗?”
柏荣微笑合掌:“错了,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虽然真中老板的死法和他想象得不一样,也没能试探出毛利小五郎的真实水平,但能在这里见到如此妙人也是一大快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落合馆长大笑出声。
他再不留遗憾,转身随着警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