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各怀心思

自从将事情吩咐给冯吉之后,朱慈倒是闲下来。

此刻,他正坐在桌前,一边品着茶一边仔细阅读古籍。

当然,这些古籍他大多数是看不懂的,看这些书目的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就在他感到犯困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通传道。

“太子殿下,吴提督求见!”

吴襄?朱慈微微愣了一下,颇为诧异。

按照他的预想,吴襄若是来求见,至少应该两三天,居庸关那边传来消息后,才会来求见,但此刻...

莫非是居庸关那边有消息了?想到这里,朱慈心中顿时有些激动,开口问道:“吴提督神色看起来如何?”

“神色?”小太监想了一下,回道:“好像有点急切!”

小太监想了一下,回道:“吴提督看起来很急切!”

闻言,朱慈顿时一喜,道:“去请吴提督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吴襄便匆匆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臣吴襄见过太子殿下!”

“吴提督多礼了!”朱慈走过去,伸手将吴襄扶了起来,然后开心笑道:“自从昨日和吴提督论过兵事之后,本殿下可谓是受益良多,原本我还想着这两天派人再去请吴提督过来再畅论一番,没想到吴提督倒是自己来了!”

两世为人,这种场面话朱慈自然是会说的。

不仅会说,他还十分露出了一抹情真意切之色,那模样就好像是真有这事一番。

或许是因为朱慈的表演太过于真实,亦或者吴襄人老成精,再见到朱慈这番神色后,吴襄也是露出一抹动容之色,感叹道:“殿下,实不相瞒,昨日太子的‘人心’之论,也是让微臣受益良多,微臣也是巴不得再与太子殿下畅论一番,所以今日便不请自来了,还请殿下恕罪!”

“怎么会,来,吴提督请坐!”朱慈连忙笑着安排他坐下,然后亲自斟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他。

吴襄惶恐接过,谢礼道:“多谢殿下抬爱!”

“不必客气!”朱慈微微一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然后开口试探道:“我记得昨日和吴提督议论的是居庸关的兵事,不知今日吴提督想讨论何处的兵事?”

“这个嘛....”吴襄微微沉吟了一下,抬头道:“今日微臣想和殿下讨论一下天下大势。”

天下大势?朱慈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之色,但紧接着他眼中便闪过一抹明悟之色,这显然是吴襄已经有居庸关的消息了,现在提出此问,明白是要试探下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投资’的价值。

稍微想了想之后,他开口道:“要论这天下大事的话,其实还得看这居庸关能不能守得住!”

“若居庸关能够守得住,闯贼的攻势能得以化解的话,父皇其实还可以徐徐图之,当然在徐徐图之的过程中,对内要整顿吏治,安抚百姓,对外则是提防后金,尤其是后金,相信吴提督应该能明白,相比凶残如豺狼的后金,闯逆和八贼其实不值一提!”

吴襄是大凌河之战的逃兵,哪能不知道后金的凶残?当即便点头道:“殿下果然是一阵见血,不瞒殿下说,不论是闯贼还是八贼,其实我儿三桂若不是脱不开身的话,带领精兵数月足可以灭之,但面对豺狼般的后金,却是有些独木难支!”

对这番话,朱慈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历史上李自成和张献忠虽然都号称佣兵多少多少万,但其实能打的就那么几万老营兵,并且这些老营兵的战力,因为后期接受了太多投降明军的缘故,战力被迅速腐化。

这种情况下,对上吴三桂手下长期和后金作战的精兵,还真有可能被迅速平定。

当然,这只是从理论推断。

至于真实情况,谁也无从得知。

不过也不重要,既然现在是要拉拢吴襄,对这番话,朱慈自然是要点头赞同的。

“吴提督说的真是,若非吴总督分身乏术,又岂能让闯逆和八贼做大!”朱慈有些唏嘘道。

“哎....”吴襄也怅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话锋一转问道:“殿下刚才只说了居庸关守得住的情况,若山海关守不住该当如何?”

“若守不住!那就只能考虑...南迁了!”朱慈悠悠叹了口气道。

“南迁?”吴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非常震惊。

都是在演戏,朱慈哪能猜不到吴襄的想法,但他仍然装作一脸忧愁的样子,叹气道:“没错,就是南迁!”

“居庸关乃京师北方之咽喉,一旦被破,闯贼便可直逼京师,而京师虽说有坚固的皇城作为屏障,但京营却是糜烂不堪,所以绝无可能效仿于少保,无法效仿于少保,京师便是一座危城,此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南迁之南京,凭借着长江天堑,再一步步收复失地!”

吴襄虽说是个逃兵,但也算是个知兵之人,又提督皇城四门,哪能不知道京营的糜烂情况?

此刻听完朱慈的分析后,他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异色,然后叹气道:“没想到殿下考虑的如此周全,其实不瞒殿下说,微臣这里刚刚得到了一份居庸关发来的急报...”

说着,吴襄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朱慈。

朱慈略作惊讶,接过信将其打开,当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兹告之,闯逆之重臣牛金星、刘宗敏频繁往来于监军杜之秩下榻之处!’

虽然已经知道历史上就是居庸关监军投降才导致居庸关失手的,但此刻看到这封信,朱慈还是免不了一番惊讶。

惊讶的同时,他也颇为震惊,震惊吴襄的情报能力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后,朱慈沉声问道:“敢问吴提督,此情报父皇可知晓?”

吴襄摇了摇头,道:“因为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所以微臣不敢贸然呈给陛下,而且陛下已经命微臣去居庸关剿匪了,若此时拿出递上个捕风捉影的情报,极有会让陛下引起误会,故而只能先来找找太子商议!”

说完这话,吴襄目光不动神色落到了朱慈身上,似乎是想看其作何反应。

朱慈哪能不明白吴襄这话的意思,能来找自己商议而不是找父皇,这摆明了就是向自己表明心迹了。

当下,他赶紧悠悠叹了口气道:“那可就麻烦了,正如吴提督所说,这情报确实是一份捕风捉影的情报,所以本殿下也不便呈现给父皇,而且就算呈给父皇也没用,因为父皇历来是反对南迁的...”

“反对南迁...”吴襄皱了皱眉头,然后忧心喃喃道:“那确实麻烦了,此时换监军也可能来不及了,毕竟从京师到居庸关还有几百里,送信也要差不多一天...”

两人一言一语之间,便心照不宣的将情报之事隐匿了下来。

随后,整个房间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朱慈没说话,是因为后面有些话,已经不是他能方便说的了,虽然他现在想篡位,但这种想法他只能在言语中暗示,不能先说出来。

就如同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一样,虽然人人都知道是他要当皇帝,但明面上还得搞一出陈桥兵变的戏码,来占据大义。

所以现在朱慈只能等,等到吴襄先提出来。

而吴襄此时则是在观察朱慈,见朱慈如此沉得住气,他心中也是愈发高兴。

良久,吴襄见时候差不多了,终于叹了口气出声道:“不瞒殿下说,如今就算陛下是想南迁,也可能不成。”

“为何?”朱慈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因为如今的朝堂被奸臣把持,趁着陛下身体每况愈下,故意混淆陛下的耳目,让陛下误判当今之形势!”吴襄一脸凝重道。

闻言,朱慈眼皮不禁跳了跳,吴襄这话可谓说的极有深意,一下就定下来了基调。

朝堂被奸臣把持是要清君侧,陛下每况愈下则是暗示要让自己去监国。

“那依然吴提督之见,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朱慈‘虚心’求教道。

都这个时候了,吴襄自然也不会再墨迹了,当即便躬身行礼,沉声道:“依老臣所见,当即之计,唯有请太子清君侧,暂时监国,率官员百姓迁都南方最合时宜!”

“嘶”朱慈十分配合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吴...吴提督...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父皇他对我疼爱有加,我怎么敢....”

“殿下,这非是不孝,而是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心力交瘁才会龙体欠佳,进而导致朝堂被奸臣把控!此时殿下能够出来勇但大任,暂时监国,清君之侧,非是不孝,反而恰恰是至孝的体现!所以老臣恳请殿下为了陛下龙体,为了天下百姓,能够此时出来监国主持大局!”吴襄掷地有声道。

说完,吴襄双膝跪下对朱慈郑重行了一礼。

朱慈看得心中欢喜,但脸上还是一脸为难之色,伸手将吴襄扶起来,道:“吴提督何须如此?既然...既然吴提督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本殿下也只能站出来帮父皇分忧了...”

眼见朱慈答应,吴襄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道:“陛下性子倔强,若就这么上书请旨的话,陛下恐怕不会答应,不如殿下明晚将陛下请到这东宫细说一番,届时微臣帮忙从中周旋一番,想必应该能成!”

还周旋?能把带兵逼宫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你还真是个人才!朱慈在心里暗自鄙夷了一句,但表面上还是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依照吴提督所言,不过最好还是后天晚上最合适宜!”

“后天晚上么...”吴襄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陛下已经下了调令,命微臣带兵去剿匪,所以明晚过后的话,这提督四门的重任可能就得落到成国公朱纯臣身上了!”

吴襄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在说,明晚是他提督皇城四门的最后一晚上,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朱慈自然能听懂这话中的意思,但他想了想道:“是这样的,母后那边其实也认为父皇最近操劳过多,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我想让母后一起帮忙劝说一下父皇,届时更易成功!”

闻言,吴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他自然也是听懂了这话之意。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他觉得值得拖一晚上,毕竟那可是皇后,若是皇后能站到了自己和太子这边,那在带兵劝谏之后安抚一众朝臣那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既如此,那老臣就想想办法,不过也请殿下多费费心劝说皇后!”吴襄郑重道。

“那是自然,不瞒吴提督说,本殿下至少有八成把握能够说动母后!”朱慈道。

如今吴襄的情报送来,周皇后的三天之约,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所以朱慈压根就不用担心,只需要等到后天居庸关破的消息传来,周皇后便自会站到自己这边。

这也是为什么朱慈要等到后天晚上才动手的缘故。

听到有八成把握,吴襄眼前顿时一亮,连忙道:“既如此,那微臣就先下去准备了!”

“好,一切就有劳吴提督了!”

看着吴襄离去的背影,朱慈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喃喃道:“倒是比我想象的顺利一点,一切就等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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