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领导。从混沌地狱的来访的至混沌女士正在终道之末进行能量活动。”一名手性结构体说,头上的三角复合结构数目说明它是一名四星干员。“根据各种迹象推测。她正在对我们发动攻击。”
“了解。她现在在哪个大陆的通道口?”一名六星将军问。
“她不在任何通道口。别西卜女士已经到来这里一周了。依据最后五次的路径分析,她正在路上。恶魔大军现在和我们所处之地的距离还有一点五公里。如果我们不加阻止,预计他们会在五个小时后占领这栋建筑,并在四周开凿运河,在前院点燃魔火堆——”
“什么?这么近?”
六星将军站了起来。“之前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汇报?”
“那是理所当然的。”相较于将军突如其来的急迫情绪,四星干员就显得要正常多了。
“能量活动的汇报优先级是‘极低’。排在清洁和垃圾处理之后。由于有关终点事务所的特殊活动,最近几日的垃圾显著增多,我们的汇报时间又有明确的时间限制。”
手性结构体做了个代表语气助词的手势,娓娓道来:“今天是垃圾限免日,才空出了三条播报的时间。各位领导。”
它举手敬礼。“接下来的第二条播报是——”
“先别管第二条播报了!这不是什么能量活动!这是攻击!”六星将军拍了拍桌子,转过头看着与会的所有成员。“难道我们对眼皮子下面的攻击就这么视而不见吗?”
“我下面没有攻击。”对面一只眼皮结构体出声回应,冷漠地看着他,“你可以对我们的汇报流程产生疑问。但那也要经过同意之后才能实行。目前来看,这位下属提供的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请提供第二条播报。”他用同样冷冰冰的语气对四星办事员道。
“收到。诚惶诚恐。”手型结构体用手势表达。“第二条播报是——”
“我说别管第二条播报了!你们的脑子是突然不能定义了,还是断弦了?”六星将军再次打断。“我们应当采取措施!各位!你们是不清楚恶魔的品性,还是不清楚主物质位面的下场?”
“冗荣边六星。蹲下。”桌子一侧——特别长的那一侧传来权威的声音。大交点官发话了。
“我蹲。”六星将军说。“但我希望——”
“而我们希望按照流程听取第二条播报!”
眼皮结构体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它猛的也立了起来,睫毛根根竖起,看上去比之前大了几倍,瞪着冗荣边六星。“有什么问题吗?一切正在照常运转,早上的逻辑珠也照常分发到你的住所了。为什么我们要面临这样被扰乱的秩序呢?低贱的能量活动有属于它的存档位置。不要无理取闹。你的行为正在干扰我们!”
“扰乱。我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你的等级还不配和我直接对话——”
“维护流程是所有管理员的职责!”
“各位领导。各位领导?我还进行第二条播报吗?”手性结构体柔弱地挥挥手。“已经快到第三条播报的时间了。”
“报。”眼皮结构体说。干脆地蹲下了。
六星将军还站在原地。即使以法则生物的角度来看,也显得有点尴尬。气氛清扫机敏感地从门口开了进来,吮吸看不见的乌云。
“都蹲下吧。”大交点官说。相当和颜悦色,“有问题可以在规定时段反映。如果对流程不满,也安排了相应的意见时间。”
“不是流程的问题。”六星将军阴沉地说。
“我知道。我了解。”大交点官劝慰似的道,“现在发生的是一系列特殊的能量活动。在能量活动内,值得最大的注意。但我们的分配就是这样。
你认为这次地狱女士的降临值得更大的关心。你建议我们改动一下活动分类的条件。把这件事分类成‘大跌’或着‘抛售’类似的高危机活动。
是这样没错吧?这样的想法值得鼓励。”它肯定地说。“如果你想要提出这样的建议,可以在下个月的意见会议上提出。在那里我们提供足够的重视。我支持你,好不好?”
大交点官发出紊乱的笑声,又在一秒内戛然而止。“不过流程没改变之前,还得按流程进行。“它继续说。”我们就让这位兢兢业业的干员讲完他的播报。好吗?这只是个分类上的问题。”
“这只是个分类的问题。”眼皮结构体重复着顶头上司的话,语气不屑。“明白了吗?”
冗荣边六星瞪着他们。没说话。踢开一把只有装饰作用的椅子,向外面走去。
“你去哪?六星?”
大交点官问。相当温和礼貌。“播报还没结束呢。”
“还有一个半小时地狱领主就会打到这儿。还听什么播报?”
六星将军绕过四星干员,粗鲁地撞了它一下。手性结构体做了个“懵”的手势。“可那些都是能量活动呀。才没什么了不起。”它小心翼翼地嘟囔。
冗荣边六星听见了这句话,转过头把它拎了起来。
“你和我去。”他把手性结构体提到眼前。“你和我去见识一下没什么了不起的能量活动好了。我不会把你安排在我身后的,我保证。反正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四星干员疯狂地做着应激手势。“把它放下。六星。”大交点官和蔼地说。“你蹲下。你看,我要求过了——”
“我不蹲。大交点官。你再命令我的话,我就辞职。啊——”
吧嗒。
手性结构体跌到地上。它紧张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上是否有所缺损。还好没有。
“继续播报。”
大交点官放下刚刚抬起的手指,平淡道:“辛苦了。各位。有意见请在规定时段汇报。我非常欢迎。”
“好。好。”四星干员连忙点头,绕过正在解体的六星将军遗骸。
“各位尊敬的领导。”它举手敬礼。“第二条播报是……”
……
……
……
“究竟有谁在乎终道之末被侵略这件事呢?大交点官不在乎。小结构体不在乎。巨灵们不在乎。甚至连恶魔女王自己都不太在乎。
啊。还是有一些其他的生灵在乎,但好像他们反而和终道之末没有什么关系。
总之,这一点也不像终道之末和混沌地狱的战争。反倒像在乎和不在乎的意志之间的战争……”
——《和了不起的维里·肖同行——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传记》
……
……
……
连接第一世界的栓钮松动了第六次。这次耗费了两倍的时间修复。三名教徒在一阵突发的位面湍流中受了重伤,折断的羽毛和岩浆般的血液被风卷的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
单卡拉比带着伤员先行撤退,把现场留给另一个自己。或者反之。他没打算在这方面多费心。从事故多发的并行峡口穿过的时候,他看到第一世界在半位面上的投影。那里正爆发着激烈的元素冲突。
第一世界总有这样的冲突。以查因特告诉过他,那是狂躁,混乱和不断起落的原始力量互相争夺的结果。执法团的强大则是这种情况的副产品。
紫红色的雨有半口井那么大,一滴压倒一个皮草屋顶。
一次普通的领地争夺,照度争夺,或者种间矛盾引发的冲突。腐蚀了栓钮所附着的基面。经验这么告诉单卡拉比。
第一世界在重建后本来就不稳定——
“我会死吗?”怀抱里受伤的小教徒说,“甘美尼蒂……”
微弱的叹气声。
“我们不去甘美尼蒂。我们去秩序之源。”单卡拉比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们很快就回去了。但小教徒还是死了。
单卡拉比坐在寂静的教堂里。
另一个恶魔推门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