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累累伤痕求票

“咦,那是什么?”

看得清晰了,他才发现,在那门户前有一个渺小的身影,撑着油纸伞,踩在血色里,静静凝望过来。

“是……是你!”

林东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沿着血色管道,想向那门户前走去。

可是,却遥不可及。

那女子似乎也发现了他,蓦然惊喜的抬起头,张开嘴,无声却像用灵魂在说:“俊哥哥,我等你很久了。”

门户陡然在这一刹那震动,似乎是时间到了,在催促女子。

她撑着伞,不舍的看一眼少年,终究是转过身,走向门户。

与她那渺小的身影对比,高耸浩大仿佛接天连地的神秘门户,随着震动,在边沿处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那里宛如有未知的世界,在接引女子。

只是,她一边走着,一边身形变化,背部耸起,四肢裂开,脸部化出一对对褐色的眼眸,嘴角裂成毒鳌。

原本渺小的身体变作庞然怪物。

“这是……蛛面妖魔!”

林东一下子明悟,鼓起全身的力气呼喊:“琵琶姑娘,你为什么在我身体里,你要去哪里,门户后面有什么?”

可惜,对方恍若未闻。

蛛面怪物迈入门户里,消失不见。

“轰——”

有惊雷在林东的耳畔响起。quya.org 熊猫小说网

视线在这一刻陡然拉远,门户封闭,血色的世界快速远去,血管、腔膜、骨骼……层层呈现在视野里。

林东满脸是水,眼前重新出现熟悉的青石街,天色幽暗,大雨滂沱。

“我的心脏里……有我五岁时捡到的玉符?”

他怔然伫立,第一次意识到,当年的一切似乎并不简单。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确实有自己从血尸里捡到玉符的情景。

但是他并不记得玉符后来去了哪里,因为随后他就被流火的爆炸冲晕,醒来时已经躺在泥石沟里。

“琵琶……也在我的心脏里?”

林东擦拭脸上的雨水,无法理解。

“它们……是怎么进入我体内的?”

他寻了一处酒肆的屋檐避雨,极为忐忑的想道,毕竟人身上的洞只有那么几个。

玉符的事,可以说没有记忆。

但是琵琶姑娘化身的蛛面妖魔,明明被罗祇首座用青玉吊坠收走了。

……

永安镇南,吕氏宅院。

林东湿漉漉的跨进门,有仆役递上毛巾、热水,招呼道:“东少爷,您回来了!”

自从五岁时,石斛村覆灭,林东就来到永安镇,投靠这世间仅剩的亲人,姑姑林香荽。

也幸得姑姑照顾,他才在这乱世里活下来。

姑父吕四季在镇上经营一家酒楼,生意不错,因此才有了这吕氏宅院,还请了几名仆役。

林东将手和脸擦拭干净,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帛书,心里不住默念:“希望没有淋湿。”

对于读书人而言,书籍比什么都重要。

毕竟这可能是颜圣的手稿,里面藏着圣贤的智慧。

“东少爷,你怎么才回来!老爷和夫人已经用过晚饭了。瞧你这湿的,快回屋里去,换身干净的衣裳,一会我让牛婶将晚饭送到你房间里。”

略微发福的王管家从内院走出来,说道。

他与牛婶两人是吕宅的老人,一个主外事,一个主内务,颇得姑父吕四季的心意。

“劳烦王管家了!那我先回屋里换身干净的衣裳!”

林东不敢托大,客气的感谢道。

说着,他迈步走向内院。

王管家肥硕的脸上挂着经年不变的笑容,瞧见林东走到内墙,忽然眼睛一瞥,问道:“东少爷,你手里攒的是什么宝贝?”

林东脚步一顿,举起手上的帛书,有些忐忑,终究是回道:“今天在悬壶堂里,恰巧得了一卷罕见的手稿,听说是颜圣传承,因此带回来研读学习。”

哐当——

内院里突然响起花瓶的坠响声。

随即有一名女子惊慌的叫道:“老爷!”

林东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跨进内院,只见姑姑林香荽跪在碎裂的花瓶前,满面慌张。

而前面长身立着一位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

他瞧见林东过来,没有正眼相看,而是盯着林香荽怒斥道:“读书,就知道读书!永安镇连个像样的书舍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读书!”

内院端茶的仆役眼见情势不对,连忙捂着茶盏,匆匆的向外院退去。

眨眼间,这里只剩下林东三人。

林香荽怯生生的看向吕四季,低声劝道:“老爷,林东多读点书,长点学识,以后也好帮衬家里,在镇子上少受欺负。”

吕四季眼睛一沉,喝道:“读书?帮衬?呵呵!为什么不到酒楼里帮工,竟然跑去那什么悬壶堂!怎么,怕老子死得不够早?”

“老爷……”

林香荽还想辩解,却见林东默默走上前,半蹲着拽住她的衣袖,轻轻摇头示意。

暴怒之下,争辩是没有意义的。

林东掀开衣袖,只见本应洁白的手臂上,布满淤青和伤痕,有的新,有的旧。

昨晚又被姑父打了吗?

他手指攒紧,心脏像被锥刺了一样。

林香荽拍拍他的手,笑道:“我没事。”

林东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摸索,很快从垫过颜圣手稿的更深处,摸出一只白色玉瓶。

他冒雨回家,一路拢着肩头,弓着腰,竭力护持颜圣手稿,可见他对手稿的喜爱。可是没有想到,在更深处,或者说在他心里,竟然还有比手稿更重要的物品。

林东捏开瓶盖,倒出药粉,抹在姑姑的手臂上,一直到手肘处,才换了一只手臂。

然后,他将白色玉瓶塞到林香荽的手心里。

这是悬壶堂的跌打药。其他伤处只能由姑姑回屋擦拭。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到酒楼里帮工?

还有琵琶姑娘问出的那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努力的学习药理?”

答案不过是因为怕林香荽撑不住吕四季的家暴。

这一身的累累伤痕,整个院子里,只有自己在乎。

“把这什么手稿,给我扔了!”

吕四季坐回内堂的椅子上,余气未消的说道。

这时候他才看见林东胳膊下夹着的帛书,对比刚才外院传来的话,自然明白这就是那什么研读学习的罕见手稿。

林东的手,一下子凝滞。

林香荽见状,忍不住说道:“老爷,一卷书册罢了,由它去吧。”

吕四季眼眸一沉,喝道:“我在这个家,还能不能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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