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义山奉义山庄,又称一尘庄。
艳阳下的院中,江湖豪侠江一尘正手持教条督促其子江先练功。
“这恶水拳乃你师公刍狗真人所授,当年遇你师公时可惜为父先天不足无法修仙,你师公便收为父记名,传授这套恶水拳打磨根基。”
江一尘教条不轻不重抽在江先收蓄的右肘,矫正姿势。
“教你恶水拳五年,到现在仍不能分心!”
八岁的江先额头见汗,若是父亲不与他说话,他专心练拳时是丝毫问题没有。但只要稍有分心这套早就练熟到骨子里的恶水拳必会走形。
又出条矫正江先走形的左腿,江一尘继续道:
“你师公自道经中悟出这套拳,你且将之背来。”
江先感觉脑中纷乱,自觉可能真如父亲常言,自己或许真的就是一根筋。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wu),故几(ji)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江一尘肃着脸,再次出条矫正江先腰板。
“你师公曾言,练这恶水拳,须得心中无拳,练而不练,你可倒好!专而执之,练也白练!”
江先一边抵挡着父亲的语言侵扰,一边努力练拳。
正此时,管家麻光快步走来,恭敬道:“庄主,见后城古家古元昊与希微剑费大侠拜庄。”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江一尘转过头来,却仍教条精准抽在分心后江先略低的右肩上。
“元昊贤侄怎么来了?费大侠已不问江湖事多年又所来何事?”
麻光苦笑道:“我也不知,庄主还是快去看看吧,两人正吵着,随时可能动起手。”
江一尘闻言忙向外走去,将手中教条递给了麻光。
江先舒了口气,继续练拳,没了父亲在旁干扰,顿觉轻松自然,一招一式,内里流转再无一丝差错,仿若浑然天成自然而流,浑身通透舒爽。他喜欢练恶水拳,便因于此。
可为何父亲总说他专而执之,练也白练呢?
……
一尘庄前厅。
希微剑费以大侠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也亏行走江湖持身颇正,和江一尘一样是江湖少有的整身退隐人士,他就住在奉义山不远的通川城。
退隐后总以和善待人的费以此时却一脸鄙夷,怒斥对面青年。
“古元昊!因你放浪泄露消息致使古家灭门,你当知道便是一尘贤弟也护不住你,何以还要拖他下水?!”
一身狼狈乞丐装的青年古元昊面色复杂,一时绝望一时怨恨,忽而又有侥幸和希冀。
诸多情绪交杂,那张被酒色掏空的苍白脸庞显得面目可憎。
“不会的!你走!家父与江大侠相交甚厚,对江大侠的仁义推崇备至!以江大侠的武林名望谁敢来一尘庄要人?!”
费以正要驳斥,江一尘浑厚声音传来:
“不错!江某自问行走江湖十余年无有恶行,倒要看看谁敢来我一尘庄撒野!”
费以见一尘老弟出来,就要与他说明厉害。
可古元昊已经扑了过去,跪在江一尘跟前抱着他的腿就是大哭。
“伯父!你可得救救我啊!呜呜!……”
江一尘忙将他扶起:“元昊贤侄,你跟伯父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古元昊一脸愧疚:“都怪我!我前些日子发现了父亲藏匿的《尚贤经》,不小心在与友人喝酒时说了出去,未想到不过半月便有歹人上门,古家上下七十余口只剩我一人了啊!呜呜!……
何叔也为护我逃避追杀而死,此后我扮成乞丐,呜……一路隐藏,不知该往何处,忽然想起父亲常与我说当年结交伯父事,说伯父您是他这辈子最为敬佩之人,真君子,我这才前来。”
江一尘面色沉重,不由回忆起当年途径见后城与古元昊之父结交时的意气风发,相谈甚欢,那个人,本就不是江湖人,却敬江湖侠义,只与侠义之士结交,为朋友可两肋插刀。
长叹一声,江一尘与古元昊对视,坚定道:“贤侄能想到我,伯父自然不会不管你,你一路劳顿,且先住下,此事伯父接下,自会为你做主!”
目送古元昊被管家麻光带走,江一尘一掌将坐下椅子右扶手拍烂!
“一尘贤弟不智啊!”
费以此时才苦口婆心开口。
“此事你怎能接下啊!便是再加上老朽也是无用!”
江一尘平复怒气,拱手道:“多谢费老哥,但我与古兄相交莫逆,上次接到他的书信才是三月前,如今古家遭此劫难,我又岂能坐视古兄最后血脉出事?!”
费以闻言,也是哀叹,语气缓和下来:“老朽又岂是是非不分之人?古贤弟与我也是好友哇!只是此事实在牵扯太大,我不想你也被牵连其中不能自拔啊!”
“老哥不必再劝,江某虽退隐江湖,武艺却未曾荒废分毫,倒要看看谁敢来一尘庄撒野!”
费以摇头,无奈道:“老哥不劝就是,只与你细说其中利害,你也有个底。”
“多谢费老哥。”
“老朽自得知古家灭门惨事起便四处去信打探详情,本也有为古贤弟讨个公道的心思,随后收到诸位好友回信,原来是元昊侄儿一位好友为讨好盈渊宗少宗主将消息泄露。
于是这位盈渊宗少宗主便亲自去了见后城,一句话招来不少江湖人,屠灭了古家。
若非利素枪何宁正好在附近,闻讯赶去拼死将元昊救出……唉!”
江一尘眉头紧锁,意识到此事不好办。
“其中竟还牵扯到盈渊宗少宗主石佑?”
费以点头:“正是,仙经于我们凡人无用,却是可为修仙宗门的传承,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其他修仙宗门定是会介入,石佑岂能不恨元昊侄儿?
你若搅进去,有死无生啊!”
江一尘沉默许久,忽然向费以抱拳道:“还请费老哥速回,这事我已接下便不会改主意,莫要再将老哥牵连其中才好。”
费以摇头不已,也知道一尘老弟性子,只好起身告辞。
江一尘独自端坐一阵,快步回到书房研墨写信,封好后招来已安顿好古元昊的麻光,一脸平静地吩咐道:
“阿光,你亲自去,找到我师父刍狗真人,月前他来信中提及要在独兆城停留一些时日,你帮我送封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