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方士

“不知您对方士所言,先封泰山者为中原之主的预言怎么看?”

面对着孔胜的问题,杨广思考了一会说:“方士之人,真假难辨,方士之话,真假难辨,若一味信之有,怕是要被人骗了。”

孔胜却摇摇头:“殿下却不知臣等为何如此惊愕此事,因为方士微臣等人认得,南坨山静云观至元道长,素来有天下神算之名,曾经算出微臣本人之关键事物,也算出儒家当兴,所以常去曲阜,与臣交好,一月三算,所算之事几无偏差。”

杨广明白了孔胜等人那么笃定那个方士的原因,原来是他自己认识,并且非常相信对方的能力。

“孔先生,他算的准,但是这话怎么会和您说?这可是杀头的事情。”

“至元道长好喝酒,酒后常吐真言,随口言三两语虽然不算卜卦那么的准确,但是也有个八九不离十,微臣便经常找到他喝酒,他酒量也很一般,所以他的事情都瞒不住。”

杨广有些愣住了,这老家伙够阴的啊,知道别人酒量不行,就一直找他喝酒,从他嘴里套点预言出来。

而且杨广此时不敢相信喝醉酒后说的话,居然还能和卜卦一样准,要知道一般方士想要卜卦都得斋戒沐浴,然后一套非常复杂的流程,这位至元道长喝醉酒了随口说就行,这不就成了言出法随了,这太吓人了。

杨广看了眼王隆,此事王隆也无法说上话,因为他和至元道长并不相熟。

想了想说:“所以孔先生觉得这位至元道长的预言是真的,先封泰山者为中原之主?”

“微臣……微臣不断言,但是至元道长的话一向都是准的。”

“本王可以见见这位至元道长吗?”

“道长闲云野鹤,一般只会在他的道观和曲阜出现,若是殿下想见,我下次见到了道长可以代为转达。”

“那就先多谢孔先生了,这么神奇的至元道长,本王自然是想要见上一见的。”

孔胜接着说:“晋王殿下,陛下想要封禅泰山,但是太子殿下如此僭越,此行为有为君臣之礼,有为父子之礼啊。”

“但是孔先生刚才说了,先封泰山者为中原之主,那既然皇兄已经去泰山过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位至元道长的话如此准,本王怕是无力改变了。”

孔胜马上说:“晋王殿下可千万不要这么想,虽然太子殿下已经登临过泰山,但是泰山封禅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根据至元道长的话,太子殿下是想要在陛下泰山封禅的时候窃取国运,此事现在可还未成。”

杨广这下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孔胜孔博等人现在趁势对着杨广行礼,齐声说:“晋王殿下,微臣等人无法坐视太子殿下如此祸乱朝纲,愿意尽心竭力辅佐晋王殿下拨乱反正!”

看着痛心疾首的众人模样,杨广很明白他们是想要以此事来投效自己,一展抱负。

手握晋王政敌的大事,确实有投效的资本,杨广也不可能拒绝这群人的投效,一旦拒绝了对方跑向杨勇怎么办?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贩夫走卒,一个個都是有名望的人。

杨广就先伸手拉住行礼的众人:“诸位这是做什么?诸位是长辈,又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如此对我杨广行礼,我怎么敢受。”

孔胜说:“只要晋王殿下不嫌弃,我等愿意为晋王殿下鞍前马后。”

本是拿着太子的事情来和晋王谈判的孔胜等人,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之前还拿着架子,现在什么架子都没有了。

孔胜已经察觉到了杨广之前说不管泰山封禅之事,就是和他们在博弈。

但是他不怒反喜,如此年轻的晋王殿下,居然有着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和成熟的思考能力,这不才是自己想要跟随的明君模样吗?若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小殿下,真能带着自己这些人问鼎九五之位吗?真能大兴儒学吗?

既然都已经掏出底牌了,不如就直接掏的更加彻底。

孔胜接着说:“殿下,您征突厥,开运河,兴商贸,虽然名义上只是藩王之位,但是所做的事情放之古今千年来的帝王能与您相提并论的也是少之又少,微臣等人钦佩晋王殿下,所以才如此情不自禁的报效殿下。”

杨广被他这么一说,都有些心动了,以前还不觉得历史上那些被部下吹嘘着造反人如何如何,今日这么一番,杨广终于是明白了,自己手底下这帮人如果真的每日就这么吹嘘自己,捧着自己,自己哪天真的志得意满信以为真也不是不可能。

“诸位先生的诚意我杨广感受到了,诸位先生如果信得过我,我一定竭尽全力让天下的学子们都能读上书,诸位自然都当成为流芳百世,至于泰山封禅之事,本王现在还不敢下决断,毕竟事情关系过大,如果太子真的要在父皇泰山封禅的时候窃取国运,那定然会露出马脚来的,抓贼要抓脏。”

杨广的表态让众人有些失望,显然他们没有得到杨广的绝对信任,不然杨广不会放着这么一个攻击太子的机会不用,但是好在根据晋王殿下的意思,他是愿意扶持众人的。

杨广接着扶着孔胜的手说:“孔先生是孔圣人的二十二代嫡孙,此次大隋科举天下盛会,我今夜就会入宫和父皇禀告,设立两位主考官,一人自然是王隆王夫子,另外一人如果孔先生愿意的话我就去推荐先生。”

孔胜马上说:“为国效力,自当愿意。”

“好!天下学子由两位学识出众的主考官审查,才是最好的,而且我会告诉所有的学子,以后不论当到多大的官,都别忘了今日两位【坐师】。”

“坐师,何为坐师?”

“主考天下考生,便是天下考生之师长,天下文坛之宗师。”

闻言孔胜一双老目生出灼灼光芒来,他们这样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不说其他的,天下考生之师长,天下文坛之宗师,这两个名头就足够他们尽心竭力了。

杨广将这群人打发走了之后,面容惆怅的找到了袁天天说:“南坨山静云观至元道长你可曾听说过?”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他和父亲关系不错。”

“他也有你父亲那般的能力?”

“这个父亲没和他提过,我不清楚。”

虽然没有得到确定的回答,但是从袁天天至少听他父亲提过,这个至元道长应该是有些实力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实力到底到什么程度。

“先封泰山者,中原之主,此言是真是假啊。”

袁天天见杨广如此的苦恼便说:“殿下何必担心呢,我父亲说过,我们卜卦看相术数一道,有两个准则,一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是信一半不信一半。”

“这两个准则好像是矛盾的两句话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方士间谁也看不出对方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的,因为真有本事的有时候看起来比装的还像是装的,卜卦算命靠的是天意,天不给,再有路数的人也没办法。”

“信一半不信一半呢,是因为就算是算出了东西来,有的时候也只有很模糊的概念,甚至前后左右颠倒,比如殿下方才多的那一句,先封泰山者,中原之主。”

杨广疑惑的问:“还是不明白。”

“比如我卜卦如果得到了这一句谶语,但是我所知的其实也就这一句话,不知全貌,先封泰山者,中原之主,可以说成先封禅泰山之人将成为中原之主,但是也可能是先封泰山者乃是中原之主也,它只是在说明中原之主先于其他人封禅泰山,不能保证说是成为中原之主的人会封禅泰山还是说封禅泰山了就能成中原之主。”

杨广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所以说只能根据这句谶语去解析事情的全貌。”

“是的,就像家弟算了些事情出来,但是并不直接指向殿下,而是指向了王妃身边的男人,这个人可能是朋友,兄弟,丈夫,父亲,不同的方士有不同的解法,我弟弟认为是王妃的丈夫,所以让我一直等到了殿下。”

“那你怎么想?”

“我觉得也是王爷您。”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让我挽救你的家族,到现在也没告诉我怎么挽救,什么事情。”

袁天天一脸歉意的说:“殿下,这一卦的谶语只有弟弟一人知道,连我的父亲都不清楚,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但我相信他会来见您的。”

杨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让他深感头痛,摆摆手让袁天天先下去。

仔细的思考着今日的事情,关于封禅泰山的事情,杨广就算是有孔胜等人的确凿证据也不能轻举妄动,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生物的本能,他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的危险了,是让人不敢靠近的危险。

……

科举的这一日时间到了,学子们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如同赶早朝的朝臣,当皇宫的大门打开之后,鱼贯而入。

边上的朝臣们自嘲的一笑:“寻常我登入宫朝圣都得低着脑袋,这群少年人是无知还是无畏,一个个昂扬头颅,东张西望,若非陛下自己要求他们入宫,换做我等如此,早被礼部和太监们架出去了。”

“这可是都是学堂的“新贵”,他们上来了,我们这群老家伙怕是要没地方站了。”

“多虑了,都是这年轻的后生,家中有长辈的,不用科举也能站上来,没长辈的,科举考好了也上不来,我家儿子在人群中,到时候还得多多照顾啊。”

“那是自然的,您家公子怎么可能是旁人能比的。”

学子们在众人的中心,缓缓的来到了金殿之上,而在他们的面前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面对着众多的学子,杨坚满意的笑着:“此次乃是第一次科举开始,诸位学子是从学堂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人才,与你们这些年轻人相处,朕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神清气爽。”M..

“吾皇万岁。”

“希望伱们都能够考出好成绩来,今次朕会在大殿之上批阅奏折一个时辰,也算是监考一个时辰,之后会由王隆与孔夫子二十二代嫡孙作为主考官。”

随着声音落下,太监们给考生拿上了笔墨纸砚,每一个人的桌子离前后左右都有至少一米五的距离,坐着的情况下肯定是无法看到别人的答卷。

很快的大殿内的学子们开始奋笔疾书,皇帝在大殿前批阅奏折,也是一种仪式感,仿佛在与皇帝一起奋笔疾书,光明的前途正在向着他们招手。

等到一个时辰后,皇帝离开了位置,两位主考官接管了监考的职责。

皇帝第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此时杨广和独孤皇后都已经等在这里了。

皇帝异常满意的笑着:“阿摩,这个形式做的不错,朕很满意,这一批的学子希望能出几个好苗子,为以后的科举制扫清障碍。”

“父皇,这批人之中虽然一成多的平民子弟但是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虽然他们不一定能榜上有名,但是儿臣的意思是这群人中就算有不高中的,回到当地也应该作为官员的后补,将来也有机会加以重用。”

杨坚点点头:“恩,现在朝廷事物越来越多,正是用人之际,提前后补一些培养起来是好事。”

瞧着父子两人都这么的开心,独孤皇后说:“科举的事情要重视,但是过两日太子妃可能就要生产了,阿摩,你得提前和孙先生说一下。”

“母后孙先生是大夫虽然懂生产之事,但是太子妃千金之躯,总不能让孙先生去接生吧。”

独孤皇后嗔怪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就不聪明了,生产自然是产婆的事情,但是你叫孙先生在屋外候着,孙先生不在,我就是不安心。”

“母后,您似乎有些迷信孙先生的医术了。”

“图个吉利也是好的,孙先生现在拿着刀给人身子划开都能缝回去,真是神乎其神。”

“母后,您说的太夸张了,那也就是五弟的身上用过而已,距离用在其他病症上还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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