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杨广的话,两人都在脑海中构思出一副画面。
春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骑着白马的少年那轻薄的春衫上,沿河的长街两岸繁华热闹,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讨论着骑马过长街的少年,轻薄的春衫摇曳着,恰似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让这个繁花似锦的季节诗意盎然。
当少年骑着马走上桥头,两岸的窗开启,新长出芽的绿枝,含苞待放的蓓蕾,伸出窗外的红杏,那些女子们或青涩,或妩媚,都含情脉脉的看着桥头骑马的少年。
这叫什么?这叫氛围感。
对于华夏男人来说,特别是成功男士来说,喜欢的从来不是“大爷过来玩啊”的闻鸡起舞,而是红袖添香的温柔,是含情脉脉的情调。
李渊闻言明白了杨广的意思,这地方给人的档次感不够,氛围感不够。
当即便说:“殿下,受教了,没想到殿下对此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不要胡说,我只是在吟诗,我没来过。”
宇文化及带着杨广往前走,一边说:“上次殿下在拍卖会见过的南溪姑娘就是这云崖阁的花魁,近两年来最受欢迎,每逢佳节总有人一掷千金买笑,寻常想见一次可是难的很,今日微臣已经为殿下约了南溪姑娘,听闻殿下要来,南溪姑娘也做了一番准备。”
“啊?”
杨广只得厚着面皮往里走去,一路上和李渊不断的观察着现场的情况。
行至楼上,小包间内南溪姑娘正在等着,见到了杨广,当即上前含情脉脉的行礼:“小女子南溪见过晋王殿下。”
“本王没来过。”
南溪姑娘没想到晋王第一句是这样的,马上明白晋王的意思便改口:“小女子见过杨公子,李公子,宇文公子。”
“你很聪明。”
杨广坐下之后对着南溪如此快的反应赞赏了一句,游走在达官贵人之间的经验让她总是游刃有余。
南溪给三人倒茶,其行为动作都是经过长期的培训,倒茶时候的姿势动作,脸上的微笑都恰好的把持着,展现着她的身姿妖娆,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
这就像是手机里面的女主播,游走在擦边与不擦边的临界点才真正的高端擦边,你以为她可爱单纯,其实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过。
“几位公子都是高雅之人,南溪擅琴,公子们如果喜欢,南溪给三位抚琴。”
随着杨广点头,南溪就坐到了琴边,纤手抚琴,琴声袅袅。
诗画茶酒,才子佳人,这就是骚客们追求的东西,南溪能够有现在的身价自然有其道理。
琴声落,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杨广咳嗽了一声便问。
“你为什么做这一行?”
南溪姑娘诧异的看着杨广,这问题倒是预料之外,情理之外。
“家父……”
“等等,要说真话。”
“额……不敢欺瞒殿下,方才是假的,父赌母病弟读书这是我们这儿一般的回答方式,要说实话,小女子自小就生在青楼中,母亲说自己当年是乐师流落了风尘,不知真假,许多年过去了,也就无所谓了,生于此处,长于此处,便也就在此处了。”
杨广继续问:“多少年了?”
“小女子年十七,足岁的。”
杨广对于这个南溪姑娘挺喜欢的,是那种做事意义上的喜欢,不是那种做人意义上面的喜欢。
这個南溪姑娘之前在拍卖会上见过,一场拍卖会下来做的都非常不错,这个形式之前可没有参考学习的对象,全靠她自己发挥,做的非常不错。
现在拍卖会云定兴是参与不了了,所以拍卖会的工作都落回了自己的身上,杨广有意向的想要将拍卖会的事情找个人来做,或许这个南溪姑娘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上次拍卖会的时候见过你,云定兴和你提过我吗?”
“云先生稍微提起过,说殿下是个英武又厉害的人物。”
云定兴的嘴还算是严实的,所以并未将后台是杨广的事情告知其他人,杨广此时点点头:“以后啊我也会创办拍卖会,你有没有兴趣继续?”
南溪姑娘娇俏的一笑:“殿下给的价钱可是和云先生一样。”
“自然得比他高才是。”
“那小女子当是愿意的。”
杨广觉得她这种游走在达官贵人之间的交际花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她这样的女人说话也不知道真假,深谙人事的这种女子,最是擅长骗人,信任是最大的难关。
“南溪姑娘,不知道为伱赎身要多少钱。”
这话一出,南溪姑娘面露惊讶,这不是演的。
她见过的达官贵人可不是一两位,说要给她赎身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这些人都是嘴上说说,就算是真的给她赎身了,也不过换个地方被当做玩物而已,她知道不少从这地方出去的姑娘,心思单纯些的被人哄骗出去,连尸骨都找不到,最终回来的也不在少数。
那传唱的故事里面纯粹的爱情与她们从来无缘,信了才是蠢的。
她惊讶的并非杨广说要给她赎身,而是杨广这才见面就说赎身。
试用装都没试用,就说要买走,这要是放在商场,那毫无疑问是碰到土大款兼冤大头了。
有着玲珑心思的南溪姑娘并不觉得自己有如此魅力让当朝晋王仅看了几眼就动了心,微微一笑说:“殿下话笑了,小女子卑贱的身份哪能让晋王殿下替我赎身,污了殿下的身份,殿下若是喜欢,常来无涯阁找小女子便是了,托人通知一声,小女子自当将时间都留给殿下。”
杨广微微颔首,分寸感拿捏的很好,至少南溪姑娘不是个随意投怀送抱的女人,没有那么廉价的卖弄感,脑子还算聪明。
此时传来了敲门声,这种时候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但是门外传来了云崖阁掌柜的声音:“几位贵客,我们给几位准备了餐食,还请几位笑纳。”
杨广示意开门,是个风姿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杨广记得她,她的身份比较特殊,也在长乐坊投标人员中,但是因为早年身份是娼女,所以旁人不愿意和她为伍,是派了代表参加的投标,云定兴特地说过这件事情,未曾谋面,但是知道是云崖阁的掌柜。
一个娼女身份的女子,年纪大了之后能成为这么大的管事人,其本事不小。
“三位贵客,老身伯兰,人家都叫我伯兰嬷嬷,是云崖阁的的掌柜,得知贵客到访,特地前来拜访,望三位勿怪。”
伯兰嬷嬷见杨广没有反对,就走了进去,恭敬的说:“殿下,扰了殿下的雅兴是老身不对,只是寻常无法见殿下,更不敢上门叨扰,怕自己身份惹了殿下不快,只得今日贸然前来,殿下恕罪。”
面对再次道歉的伯兰嬷嬷,杨广说:“你今日来见我是为何事?”
“老婆子也在长乐坊投标名单内,只是方案被拒,想殿下为我解惑,该如何做才好,我们云崖阁也希望能够在长乐坊继续经营。”
原来是为了投标的事情来的,正好都是长乐坊内部的事情。
杨广回想了一下,云崖阁的方案,好像就是第一版就是之前那个离谱的送子观音青楼方案,不禁苦笑一声。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在青楼正中心造一座送子观音。”
“您有所不知,我们云崖阁最赚钱的买卖就是当姑娘们怀上身孕之后,那些达官贵人们拿钱来赎人,这买卖一本万利,殿下说要奇观,我便想着造,但是后来想想不对,太明目张胆了,便出了第二版,将送子观音放在水下,旁人看不到。”
出乎杨广预料的回答,苦笑着说:“好好做方案就好了,奇观是要你们将外观搞的好看,有特点,但是不要过于的奇怪,放心吧,公平公正,我只选好的方案。”
杨广明白他们最担心的是自己暗箱操作,她没门路送东西给自己,就将之排除在外了。
伯兰嬷嬷安心了些,但是依旧不放弃的说:“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贵客,我最新培养了十八位姑娘,都是十六岁的女子,恒安来的坐瓮姑娘,说不上多好看,但是最会伺候人,我还给她们起了文雅的名字,十八相送。”
杨广无语了,这是要用美色攻陷自己啊,当即摇摇头:“不了,今日就是来看看而已。”
再次被拒绝的伯兰嬷嬷无奈的说:“既然如此,就由小女来伺候您吧,您三位在一间房也不好,隔壁的两间都已经给空出来了。”
“小女?南溪姑娘是你的女儿。”
“是老身亲生女儿。”..
杨广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南溪姑娘是他定好的拍卖会主持人,甚至信得过的话想要让她来负责拍卖会,没想到伯兰嬷嬷是云崖阁的掌柜却让自己的女儿也流落风尘。
“不了,今日就到此了,我们要先走了。”
“殿下外面已经天黑了,殿下不留下过夜?”
杨广三人拒绝了伯兰嬷嬷的挽留就走了,伯兰嬷嬷无奈的叹气:“哎,这位殿下似乎瞧不上咱们。”
“正人君子少有,这位殿下这样的身份,为人却如此正直,若非亲眼所见,旁人说了,我可不敢信。”
见自己的女儿对于晋王评价如此之高,伯兰嬷嬷便提醒一句:“我们这等身份就别想着那等贵人的事情了。”
“母亲,我明白的,只是想着世间有这样的男子,便觉得若能常伴身边该有多少,平常见的那些腌臜货和这位殿下可是比不了。”
察觉到自己女儿恋爱脑可能要开始了,伯兰嬷嬷最懂女人恋爱脑,马上就制止:“别胡思乱想,那高枝你可攀不上。”
但是南溪姑娘似乎不怎么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