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雁了然地点头，这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了？
当初药厂跟公社合作是双赢，但是当这种模式被效仿后，签订的合同反而桎梏了津药厂的利润空间。
最后双方谈不拢闹掰了！
郑厂长叹口气：“其实药厂如果想要保持与其他厂子一样的利润空间，还是与公社合作。”
“津药厂生产的都是常用药，当时的药方是从各地搜罗来，经过研究员调整后的，算不得独家秘方，市面上现在有很多同款产品。”
“用材一样，售价相差不大，所以采购价格是关键。”
“可以说我们给人家蹚出来一条成功路，反而我们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公社的社员们种植药草，价格比较实惠，而且就在附近收购，还免去一笔运输费……”
齐安雁微眯着眸子，撑着下巴想了会儿，“现在公社社员是怎么个情况？”
提到这里，郑厂长脸上露出今天第一个放松的表情，“都说之前的合作是共赢的，但是我们双方都不松口，所以我们厂子被转手，而社员们生活水平大大降低，已经有人前来打探消息了，尤其是知道您接手厂子，这两天来问的人更多。”
齐安雁笑着点头，“看来咱们津药厂是要否极泰来了。”
“郑厂长，之前与咱们合作的公社，都有多少田地种植草药？”
郑厂长笑着报了个数，“大约是公社总耕种面积的一成。”
齐安雁抿着唇把玩着手里的笔，“如果有人再来问的话，你就装作为难的样子，由着他们对你说好话，然后勉强答应替他们跟我说说。”
“就让他们以为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们跟厂子原来合作的草药种植面积，要走市价，别人多少钱，咱就给他们多少钱。”
“不过，如果他们另外增加草药种植面积，多出来的量，咱们就按照原价和市价中间的价格收购。多多益善！”
郑厂长愣了下，忍不住提醒道：“齐董，以前他们提供的药材数量，几乎是我们销量最好的时候八成的需求。”
“后来市场被瓜分，我们的销量骤缩，销量被压到了最高的三成，换句话说，咱们消化不了那么多的草药。”
草药收购价格哪怕走市价，也是比粮食赚钱，他能够想象到社员们能敢拿着所有土地都种草药。
到时候他们哪怕消化不了转手草药，也是要亏本的。
更何况车间生产线的速度也跟不上呐！
齐安雁笑着拿出一张纸来，唰唰在上面写着草药的名字。
郑厂长越瞧心里越加吃惊，能够默写这么多草药的人，肯定是对中医有所研究的，而且她写出来的草药应该是厂子需要加工生产成品的。
他曾经是销售部的主任，对于各种产品的主要成分能倒背如流，哪怕如此，齐安雁那张纸上也有不少他都没听过的草药名字！
他有太多的疑问了，不过他克制着，等齐安雁写完再问。
只是齐安雁写啊写，一张纸不够她发挥的，又拿来第二张，然后再是第三张，足足有三百多种草药名字！
等齐安雁放下笔的时候，大家伙都面面相觑，郑厂长忍不住问道：“齐董，您不会是想说，这三百多种草药，都要种植吧？”
这也太多了吧？之前他们不过才采购了三四十种，这一下子多了近十倍。
齐安雁点点头：“目前来说，适合北方种植的只有这些，我们还得寻找南方合适的地方，合作另一批草药。”
“我们现在与人签合同，明年才能采购。这中间的时间，我们得四处零购草药。”
“所以啊，除了那两个公社，你们可以扩大下规模，争取再在附近拉拢三五个合作对象……”
“郑厂长，你也派人打听下，看看哪个药厂有闲置的机器或者生产线，咱们都给收购过来。”
郑厂长深吸口气，这齐董准备铺张的比之前津药厂辉煌时还大啊！
不过他调整下呼吸，告诉自己，一切都听从齐董的指令。总之这个厂子是齐董的，她总不能不顾组织的重托，真把他们七千多名员工给甩开吧？
“好，我会尽快打听的，不过，不知道齐董的预算是多少？”
齐安雁笑笑，“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凡咱们厂子能摆开，就要，怎么着能多凑出几条生产线来。”
“这些药材你们要抓紧进行联系采购，到时候我会跟着调整生产线，给你们提供相应的配方……生产出来的药材，一半咱们自己销售，另一半全部提供给军F。”
“都是组织的单位，不算违约吧？他们要是有问题就自个儿找军F谈去。”
郑厂长眨巴下眼睛，摇摇头：“不算，只是齐董，提供给军F的药品，必须效果过硬才行。”
若是放在古代，这都相当于皇商了，这个名额可不好抢的。
哪里是他们想提供给谁，谁就能要的。而且，专供军的物资是有盈利空间的，完全摆脱了之前组织给齐安雁提的条件。
齐安雁轻笑着说：“我的药方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经由我调整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药效绝对是同款之最！”
“我如果不懂中药，不可能接手药厂，而组织更不会随便将厂子转给我。”
“跟着我干，保管大家伙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前提是你们要听话、忠诚，以及不耍滑头！”
猪油馅的芝麻饼好诱人，大家伙有些不敢吃。
郑厂长硬着头皮表忠心，其余的人也跟上。
这会儿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安静地进了屋子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应该是被黄福根指点过，全然没有一根逆毛。
等安排完这些事，齐安雁才侧头看向站了一圈的众人，一共有三十四人，加上坐着的十一人，是四十五人，不过秋思菲不在开会人名单里，所以应到五十七人，实到四十四人，有十三人没有来。
齐安雁挑眉，“郑厂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刚才你汇报说有十八位同志不在家，六位同志生病不能来？”
众人讪讪，一个汉子摸着鼻子憨笑道：“那个啥，俺就是出去遛个弯，哪里知道家里的婆娘瞎说。也不能全怪她，她不知道我去哪里了，只当又是之前没意义的会议，便扯了个慌话。”
其余的人也都给出了理由，脸上都有些悔色。
厂子原本就要关门大吉了，他们平日里跟着上火着急，可是他们就是普通员工，除了会看机器、懂一点药材，压根帮不上忙。
时间久了，他们跟着心理懈怠，就等着哪天被通知下岗，自个儿找活干。
如今厂子重振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们却不知道珍惜，即便希望小，他们也该全力以赴尝试一下，总比没有工作强吧？
是黄福根将他们给敲打醒了，希望他们如今还有机会改正。
齐安雁扯扯唇角，“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态度吗？”
“以后厂子正常运作起来，你们还是懒散、找理由，肯定仍旧是一样的结果，那我们这会儿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就问问，你们一边问组织要工资，一边又在家里当大爷，开个会都来不齐，怎么有脸的？”
这话是一点都不客气，都是一群当父母甚至当爷奶的人，脸刷地都红了。
偏偏人家说得很对啊，他们想要工资，但是他们却没有时刻守在岗位上。
齐安雁继续说道：“厂子里有七千多名员工，我相信从中找出负责任、能担起大事、不抱怨的同志，应该不难。”
“你们不是不可取代的，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