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醒来便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寂静,喊了两声也没有回答,但好在身体恢复了一些,能撑着床边起身走几步。
不过四肢依旧无力,她一步步挪动到桌边,扶着桌子缓慢坐下,喘两口气,平复心跳望向窗外。
屋子里透进些光亮,今日的天色十分晴朗,阳光也很炙热。
这样的天气时常让她恍惚,这一切是否只是场梦,或许醒来会发现自己仍是过着每天上下班的日子。
可身边木桌木椅,土砌的墙壁都在提醒她,这一切是真的。
今日的镯子依旧没有回答。
来这书中的一段时间,其实她也适应一二,可当有一个人闯进生活,一切仿佛又变得不一样。
正如此刻,她便在等着他回来。这就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才响起一阵脚步声。
楚月不自觉挺直身子,向屋外看去。
木门被推开,陆裕书出现在眼前。
他浑身笼罩着一圈金光,如同雕像般的脸被阳光照射着,长长的睫羽如同两把小扇子投下淡淡光影。
柔顺的黑发有一缕垂下来,有丝凌乱的美感。
楚月看着呆愣片刻,按照博主们的说法,长相分为耐看型和惊艳型。
她初次见陆裕书便觉得惊为天人,认为他是惊艳型。也曾自嘲过自己的花痴,但认为既然陆裕书是惊艳型长相,自己见得多了总不会再有那样大的反应。
可如今陆裕书站在她面前,她却觉得仔细看去,只会一次次为他容貌倾倒。
楚月不信邪的再盯两眼,回馈她的仍是挑不出瑕疵值得细细欣赏的容貌。
“楚月姑娘,”陆裕书捧着东西向她靠近。
突然的声音让楚月也紧张起来:“陆,陆公子,”
“诶呦,都什么时候了,还公子小姐的,”吴大娘一进院门就听见两人客套的搭话。
她提着食盒,大步走来,冲着楚月道:“小伙子都背了你那么久,还那么见外做什么?”她说完又看一眼一旁陆裕书,眼神示意着楚月改口。
见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吴大娘才放下食盒,继续道:“我做了菜,你们尝尝。”说罢戏谑地看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吴大娘离开,二人却是沉默。
“呜呜,”陆裕书怀中东西似乎动了两下。
楚月低头看去,见有只浑身雪白的小家伙探出头来,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黑溜溜的圆眼睛眨了眨,慢慢转过头,又钻进陆裕书怀里。
“这是什么?”她看一眼小家伙,又抬头问陆裕书。
陆裕书动动胳膊,确保那小家伙舒服地躺在怀里,开口道:“回来时在山上碰到,便带回来了。”
“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楚月盯着它圆润的后脑勺,好奇问道。
“是。”陆裕书动作轻柔摸两下它小脑袋,回来路上它便总跟在自己脚边,不时还爬上裤腿,不肯离开。
看了四周没有别人,也不见其他动物,这才带了回来。
陆裕书一抬头便望见楚月一脸温柔盯着怀里的小家伙。
他温声道:“不如你来养它吧。”
“可以吗?”
看着眼前女子似乎带着亮光眼睛,他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那是自然。”
楚月听到也笑起来,她看一眼那雪白的小家伙开口道:“先给它起个名字吧,小白怎么样?”
说完一脸期待又紧张地看着陆裕书。他会不会觉得这名字太普通?然而还没等她胡思乱想。
陆裕书便是点头:“可以。”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宠溺。
“我去倒一点水给它喝,”楚月皱起眉,“不知道它要吃什么?”
楚月盯着那雪白小家伙,脑子飞快转着,这看起来也不是猫不是狐狸,小小圆圆一团,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也不知道吃肉还是吃草,要不她都准备一点试一试。
她一时思绪万千,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男子注视。
陆裕书看着垂下头的楚月,嘴角不自觉擒着一抹笑意。
而陇城中,却是一片混乱。
元冬已经下令,众人沿着河流方向找寻。而刺史也抽出不少官兵来帮忙搜寻。
府衙内,刺史面对几个黑衣男子,冷冷开口:“若是他还没死,你们懂得该如何做。”
“是。”众人颇带着决心回答。
不远处屋子里,绿盈正拧干巾帕,敷在那昏迷男子额头上。
一旁红袖焦急看向窗外,迟迟没有陆公子消息,她只恨不得亲自出门寻找,可刺史的意思她也知道,若是让刺史听到她出门找一个刺史狠心除掉的男子,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正焦急时,便瞥见绿盈不紧不慢的动作。
她忍不住开口:“这人没见过陆公子,那日已有人问过,你实在不必费心了。”
绿盈却仿佛没听到,拢紧男子被子。
“我可没诓你,这人实在没什么用处,”红袖转着手帕继续道:“不过是陆公子那里忙得转不开,大人才说自会找人照顾,本就是无足轻重之人,不必如此费心。”
听了这话,绿盈的手一顿,勾唇轻声道:“没什么用处,便是可丢弃之人吗?”她脸上显露出几分无奈,闭了眼,不知想起什么。
“真是看不透你。”红袖小声嘟囔一句,绿盈向来是个冷心冷面之人,怎么如今对一个并无交情的男子照料如此体贴。
她又小声一句:“随便你。”说罢便不再言语。
绿盈望着床上陷入昏迷的男子,脑海中却不停回荡着那句这人实在没什么用处。
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那时家中出事,娘亲嫌她只吃饭不干活便要将她卖掉。
为了不被抛弃,小小的她努力帮着挑水,下地,做饭,每日饭也不敢多吃。却仍是被卖掉的下场。
瘦小的身板被推到那人牙子面前也得到不少嫌弃。
那婆子发黄的脸色,如同看牲口一般打量她几眼,张口道:“下等货色。”
绿盈冷笑一下,将那些回忆挤出去,重新洗了帕子,为昏迷的男子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