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脚底一滑,两个人又重新跌到水里,昏迷的陆裕书很快便沉了下去。
他仍没有意识,宽大的衣袖随着坠落在水中散开或卷起。
楚月向他游去,伸手扶住他细窄腰身,他身体已经没了什么温度。
她另只手抚上男子脸庞,抬起他下巴,确定了双唇位置。
楚月这才小心靠近,试着向他口中渡气。
柔软相碰的一瞬间,她感觉似乎有一阵电流经过身体,让人慌了神。
而昏迷中的陆裕书在得到这气息后,一改往日矜贵,双臂缠上了楚月腰身。
突如而来的拉扯让两人无限靠近,楚月震惊地瞥他一眼,却见他双眼紧闭,眉头蹙起,似乎陷入噩梦。
求生的欲望迫使陆裕书不停掠夺,只感觉到面前有大片生机。
手臂也在不停触摸那让他安心的柔软。
手下一次次的柔软触碰缓慢但坚定地传达于他,他还活着。
而楚月被她钳住,脸旁是他带着寒意的气息拉扯,唇间柔软但强硬的吻好像抽走了她所有力气。
身体好像失去力气,可身上的触摸却不断提醒她,如今情形极其危险。
陆裕书双手毫无章法的在她身上游走,或轻或重地缠着她的肩膀手臂或是腰身。
普通人不要去救跌入水里的人。因为对方在水中失去意识,会把救人者当做浮板,不停缠住,力气之大,甚至会拉着两个人一起溺亡。
游泳教练的劝慰浮现在她脑海中。
可她已经在水里停留太久。
她快要没了力气。
“陆,”细微的声音还未吐出,便被男子双唇吞下,转而是更为炙热的研磨,不给她一丝说话机会。
眼前的他没有往日清明。楚月肺里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也渐渐模糊。
腕间的玉镯被男子抵住,磕到她的身子。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她心中无力发话:“镯子,把我们传到岸上。”
未等到回答,双眼便再支撑不住地合上了。
河边的元冬正焦急询问自家少爷的去向。
不过是帮忙给灾民递东西的功夫,再回身便不见少爷踪影。
带来的侍从刚刚也是帮忙分发物资,竟是被少爷落了单。
元冬快步走在这湿润河边,他四处张望着,灾民们仍在排队领取东西,那刺史脸上带着和煦笑意不时言语两句。
四周有官兵走过。
他拉住一个便问道:“看见我家少爷了吗?”
被拉住的男子一脸疑惑,摇摇头。
元冬松开手,猛地走几步拉住前方人手臂:“有没有看到我家少爷?”
对方又是摇头。
四处忙碌的侍从已聚在一起,元冬带着哭腔下令众人寻找。
精心训练的侍从很快便分为几路,不停探寻四周。
这时刺史才缓步迈上前来,微弯着腰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侍从犹豫看元冬一眼,开口:“我家大人不知去了何处。”
“诶呀。”刺史拍掌震惊,“刚刚不是还在这里。”
他说着目光环顾四周,又急忙开口:“本官这就派人去搜寻。”
他转身便走,步履匆忙,衣袖也随风飘起。
却在转身一瞬间,那焦急神色彻底消失,变为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天色快黑下来,却仍没有消息。
元冬更是边走边喊:“少爷,少爷。”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这林中虫鸣声。
也不知寻了多久,这片林子都要翻遍,却丝毫不见踪迹。
“大人,远处悬崖上似乎挂着一个人。”
元冬寻声望去,见那葱绿枝条间似乎有一团黑色。
少爷今日出门并不是黑衣。可眼下,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当即便带人去爬山探寻。
终是爬到悬崖顶,顶端有颗粗壮古树,缠好绳子后侍从便跳下崖去。
一下去便见身下枝繁叶茂,有数根红绳缠绕着,颇为规整地网住了那男子。
他浑身血迹,已看不出人样。
但侍从仔细看一眼,仍是确定他并不是少爷。
他试探着喊两声,那男子仍没回应。
于是抬头向顶上人喊话:“这人不是少爷。”
顶上元冬颇有些失望。
便听得那侍从喊:“救他需要费些功夫。而且,”他停顿一下,“此人似乎没有气息。”
一时间山上众人迟疑了。
与其在这里救一个无关之人,不如再尽快寻找别的地方,尽早找到少爷才是正事。
悬崖下此人需耗不少气力才能救上来,救上来也未必能存。
众人皆是沉默。
元冬脸色严肃起来,他看一眼深不见底的峭壁,发话道:“留几人在此处帮忙,其余人和我一同找少爷去。”
“是。”
元冬转身欲要离开,突然转过头吩咐:“那人救上来后,问问他是否见过少爷。”
这话说罢,元冬再未回头,大步离开。
如果是少爷在,一定会吩咐他们救人的。元冬心里想着,脚步却未慢下来。
天色渐渐黑下来,众人亮起火把。
这附近已搜翻了天,却丝毫不见少爷踪迹。
元冬再次经过那奔腾河流,突然停留下来。
他扭头望向河水,靠近几步。
万一,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就找错了方向。
也许少爷不是进了密林,而是跌入水中。
这水流湍急,即刻冲走少爷,才会如何都找不到他踪迹。
“快,这河流流向哪里?”元冬声音高了起来。
侍从们望一眼,均是摇头。
“快找本地人来。”元冬发话,迈步沿水流方向走去,“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