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萧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可怕了起来,眼中墨色晕染开,像是能够将人吸进去一般。
“皇兄你的外祖父,不仅谋逆叛乱了,甚至还攻入了皇宫,自立为王。”
“厉国江山险些就彻底被他推翻,他险些就成了厉国的皇帝。”
“这情节,应当比当年严重多了吧?”
五皇子仍旧仰着头,脸色惨白,唯有眼眶通红一片:“可是,皇兄你为何,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呢?甚至最后还得以问鼎这帝位。”
厉萧定定地盯着他,他却也像是一点也不害怕似的,和厉萧对视着,不闪不避。
慕卿歌瞧见厉萧咬紧了腮帮子,就在慕卿歌准备出言相劝的时候,厉萧却松了开。
“为什么?你不明白是不是?”
“因为,萧青临,是朕亲手所杀。”
厉萧突然嗤笑了一声:“你的外祖父和舅舅起事谋逆,这并不是最为关键的,最为关键的,是你的母妃,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而朕没有,朕杀了他。”
“你问,你不过是一个孩子,做错了什么。”
“你错就错在,你生在了皇家。”
厉萧垂下眼,整理了一下衣摆:“你之前在司幽国经历了什么,在司幽国是什么样子什么身份,并不重要。”
“如今,在当年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你又重新有了选择。”
“司幽国借着来恭贺朕登基这个机会,将你送还了回来。”
厉萧将衣摆上的褶皱抚平:“想来你也听闻了,朕登基之初,为了防止朕的帝位不稳,太上皇就直接将朕所有其他兄弟尽数杀绝。”
“虽然去司幽国为质,并非你所愿,但正因为如此,你才得以逃过一劫。”
“那日你见到了太上皇,也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态度,他是想要,连你一起杀了的。”
“是朕保下了你,留了你一条命。”
“如今你是厉国恭王,你身在厉国皇城,而非司幽国,即便是司幽国王女叫你去,你也完全有拒绝的权利。你可以选择,站在司幽国那边,或者是站在我们厉国这边。”
“但你却让朕难堪了。”
厉萧眯起眼来,将满眼的危险情绪遮挡住了:“你说,我应当如何处置你?”
五皇子浑身颤了颤:“让臣弟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厉萧瞥了他一眼:“你别说,你真的就什么都不懂。”
五皇子咬着唇,许久才又送了开:“可是,皇兄真的能够留臣弟一命?你封臣弟为恭王,赐予府宅,真的不是因为你初登帝位,直接将臣弟处置容易招致议论?”
“皇兄难道真的不是想要,先给臣弟施以恩惠,而后再找机会,让臣弟死于非命?”
厉萧像是气笑了:“你给自己安排的路,倒还挺好的。”
“你既然这么觉得,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自己回去好生想想吧。”
“来人,送恭王爷出宫。”
“是。”
五皇子看起来仍旧有些茫然,那茫然中又好似夹杂着一些恐惧,听厉萧这么说,却也还是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外,慕卿歌才收回了目光。
厉萧端起茶杯,灌了口茶,将茶杯猛地扣下。
那嘭地一声,昭示着他心情有多糟糕。
“陛下吓着我了。”
慕卿歌声音平静无波,厉萧却连忙坐直了身子,讪讪笑了笑:“唔,卿卿不是那么惦记着恭王吗?怎么方才一言不发?”
慕卿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她惦记着恭王?
这人倒是惯会扣黑锅。
“我此前跟着你来,只是以为,那日我虽然在门口见了五皇子一眼,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的认知中,司幽国的男子,和厉国的女子大概差不多。加上昨天你说,五皇子被那司幽国王女玩弄得下不来床,我就想多了一些。”
“我就想着,我是女子,兴许有我在,很多事情能够稍稍好说点。”
“但方才他来了之后,我才发现,与我想象中还是有些出入。”
“哦~”厉萧将尾音拖长,一字三折。
“原来卿卿是以为,恭王与女子差不多,你来,若是有些话我不好开口,你还可以以嫂子的身份,与他说说贴心话啊。”
慕卿歌咬牙:“这怪我吗?我是完全被昨日的消息震撼到了,误导了而已。”
厉萧笑了一声,大概也知道让慕卿歌震撼,且有这样误会的消息究竟指的什么。
厉萧眼珠子转了转,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卿卿是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恭王被司幽国王女召幸,结果第二天却是他下不了床?”
“……”慕卿歌瞥了厉萧一眼,暗自咬了咬牙。
为什么?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心里想想,这人却竟然知道?
厉萧瞧着慕卿歌的反应,眼中笑意更浓:“我知道缘由。”
“卿卿若是想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但卿卿要答应我,我老老实实告诉了卿卿你原因之后,卿卿就不可以再生我的气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也都表现得尚可吧?事事不隐瞒,只要是卿卿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了卿卿了。只要是卿卿想要的东西,我也都想方设法地弄到送给卿卿。”
厉萧抱住慕卿歌,在她的脖子处蹭了蹭。
“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卿卿原谅我之后,我就会故态复萌。”
“我会一直好好表现的。”
“我可以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但是绝对不能够没有卿卿。”
慕卿歌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将他推了开:“说。”
这意思,就是答应了?
厉萧眼中骤然迸射出一抹喜色,只又拉住了她:“卿卿你过来些啊,我偷偷跟你说。”
慕卿歌凑了过去,厉萧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慕卿歌猛然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厉萧:“还能这样?”
厉萧被她的模样逗笑,只点了点头:“是啊,是不是觉得,大开眼界?”
慕卿歌仍旧有些呐呐:“这岂止是大开眼界啊。”
慕卿歌咬着唇:“司幽国的女子,玩得可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