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管家张球幽幽醒转,想到天亮之后自己就要被剥皮下锅,成为贼寇腹中美餐,不由悲从中来,可怜他刚刚和老爷的第九房小妾勾搭上,还没怎么享受呢,就要一命呜呼、命赴黄泉,叫他如何甘心?
张球使劲地扭了扭胳膊,却意外地发现贼寇绑的并不牢,他这一挣竟然有所松动,有了这一发现,张球立刻来了精神,黑暗中响起了悉悉碎碎的声音,不一会功夫,果然就挣脱了束缚。
张球大喜过望,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顺着门缝往外一瞧,只见外面的院子里燃起了几堆篝火,几十名贼寇七扭八歪地躺满一地,还有两名贼寇手按钢刀把守在大门外,想从这里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
张球眼珠一转,轻轻转到厢房后面,轻轻支起窗户,透出一条缝,这西厢房临崖而建,后面就是几丈高的浅崖,想来不会有贼寇把守。
张球支开窗户往下一瞧,只见黑漆漆一片,不由心中大喜。
片刻之后,一条由丝绸带结成的绳索从支开的窗户里垂了下来,张球肥胖的身躯顺着绳索艰难地爬到崖下,快落地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张球也不敢哼出声来,忍着痛爬起身来,向着黑暗中一溜烟逃走了。
张球刚刚逃走,马跃、管亥和裴元绍的身影就幽灵般出现西厢房。
管亥不解地问道:“伯齐,为何放走这厮?万一他向官军报信,岂非坏事?”
马跃森然一笑,说道:“故意放走这厮,就是要他去向官军报信。”
裴元绍道:“这却是为何?”
马跃阴恻恻一笑,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故意吓唬那厮的话吗,把他剥皮下锅煮了吃,正好够弟兄们饱餐一顿。只要不是猪,他就应该能猜出我们的人数不会超过一百人,而复阳县城的官军人数至少有五百多人,如果你们是复阳县的县尉,接到这个消息后会这么做?”
管亥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带兵剿灭了,这可是功劳一桩。”
马跃道:“正是这个理儿!接到报信后复阳县尉欺我们人少,肯定会带兵来攻。”
裴元绍道:“我们正好在这里和官军干一仗。”
马跃道:“对,先灭掉这伙官军,然后趁虚夺了县城!”
裴元绍吃惊道:“啥,我们还要去攻打县城?就凭这八百多号人?”
难免裴元绍吃惊,以前黄巾攻城,没有上万人的兵力是绝不会去进攻有官兵把守的县城的,因为县城不比集镇,有城墙和护城河,虽然护城河不宽,城墙也不高,可对于缺乏功城器械的黄巾贼来说,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马跃道:“老在乡下流窜是没有活路的,只有县城才有我们需要的武器、铠甲,还有足够的粮食。”
管亥作色道:“打他娘的!我这就去把弟兄们集结起来。”
“不用着急。”马跃森然说道,“复阳县城距离这里有50里,一来一去就是百余里,等官军赶到也是明天下午的事了。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好好饱餐一顿,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跟官军干一仗狠的。”
“是!”
“吱哑。”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人影一闪,俏脸凝霜的刘妍走了进来,看到刘妍神色不善,管亥和裴元绍非常识趣地退了开去,管亥顺手还把房门给捎上了,足见这莽汉其实也是粗中有细之人。
马跃淡淡掠了刘妍一眼,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刘妍芳心一酸,撅着小嘴说道:“管亥奸淫妇女。”
“那你应该去找管亥。”
“可你是大头领。”
“如果你找我是为了这事,那我现在知道了。”
说完,马跃抬脚欲走。
刘妍小嘴一扁,目露委屈之色,眼角几乎溢出泪来,这个死人可真是铁石心肠,自从精山重逢之后,他还从未和她说过一句话儿呢,就好像她是个陌生人似的,她就真的那么招人嫌吗?多少次,刘妍对着水中倒映的花容月貌,不止一次地怀疑马跃是不是眼光出了问题,是不是只有母猪才会令他动心?
“等等……我找你,还有别的事。”
马跃心中叹息一声,语气转缓,问道:“什么事?”
“邹小姐要见你。”
“邹小姐?哪个邹小姐?”
“就是和你一起上精山的那位。”
“唔,原来她姓邹。”
马跃点点头,这才想起自从生擒了那小娘皮之后,还从未问过她的姓名呢,在精山和管亥等人汇合之后,他一直忙于带着大伙跳出官军重围,几乎把她给忘了。
“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刘妍带着马跃来到东厢房,厢房里亮着烛光。刘妍轻轻推开房门先走了进去,马跃半脚已经跨进房门,一抬头却骤然吃了一惊,触电般缩了回来。只见摇曳的烛光里,那小娘皮的双手双脚已经被人松开,正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呢。
这小娘皮的厉害马跃可是知晓的,当初能够生擒她完全是运好好,要是重来一次,马跃相信他绝对会死的很难看。
刘妍回过头来,不解地望着马跃,问道:“你怎么了?”
马跃指着邹玉娘,吃声问道:“你……你怎么把她的绑放开了?她……”
邹玉娘从鼻孔里轻轻娇哼了一声,刘妍却是掩嘴轻轻一笑,妩媚地说道:“亏你还是大头领呢,胆儿这么小。放心啦,她的穴位已经被我用银针制住,虽能自如行动,力气却比三岁小儿还不如,不会伤害到你的。”
马跃将信将疑道:“是吗?”
刘妍嗔道:“我干吗要骗你?”
马跃一步跨进东厢房,不过双腿仍旧呈丁字站立,一旦发现情形不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毕竟这小娘皮过于危险,凡事小心无大错。
“邹小姐是吧,你找我什么事?”
邹玉娘恨恨地瞪了马跃一眼,问道:“你把我抓住也有好几天了,杀又不杀,放又不放,你到底想怎样?该不会是想让我跟着你们做流寇吧?”
马跃幽幽一笑,问道:“你想我放了你,还是杀了你?”
邹玉娘愤然道:“废话。”
“想我放了你,是吧?那好,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撒谎,哼哼,看见门外那几十条精壮的汉子了吗?他们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如果我把你赏给他们,相信他们会很开心。”
邹玉娘霎时俏脸煞白,心里已经把马跃恨得要死。
“你姓邹,叫什么名?”
“玉娘。”
“多大?”
“十七。”
“许了人家没有?”
“……”
“许了人家没有?”
“还没。”
“家住哪里?”
“育阳县,邹家村。”
“育阳县的义勇兵为何会听你调谴?”
“因为我哥是育阳县尉、义勇兵统领。”
“你哥是育阳县尉?叫什么名字?”
“邹靖,表字子瑜。”
“唔,我知道了。”
说完,马跃转身就走,邹玉娘急道:“喂,你答应过要放我走的,说话不算数。”
马跃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冷然道:“你几时见过说话算数的流寇?”
……
东都洛阳,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大汉帝国虽然已经日薄西山,可洛阳却还是冠盖云集、繁华依旧。像洛阳这种达官贵人云集的繁华之都,自然少不了青楼妓院。
当时的妓女可分两类,一类艺妓,相当于现在的演艺圈娱乐明星,一类色妓,相当于现在的娼妓。细分则可分为五类,宫妓,营妓,官妓,家妓和民妓。
“红楼”是洛阳城里最富盛名的勾栏院,这里的妓女大多知书达礼、色艺双绝,为京中诸多达官贵人所迷恋。红楼后院有一片烟波浩渺的荷花池,池上有九曲回廓通往湖心假山,假山上筑有精舍雅轩。
一名身姿婀娜、玉面雪芙的盛装女子袅袅婷婷地穿过九曲回廊进了精舍雅轩。
雅轩分里外两间,中间以珠帘相隔,内里有人临窗抚琴,依稀可见身姿妙曼,那琴声却千回百转,如泣如诉,仿佛含有无限心事。
盛装女子进了雅轩,款款拜倒在地,恭声说道:“小姐,朝廷刚刚接到南阳八百里加急捷报,南阳黄巾已经被朱隽击灭了。近三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张曼成、韩忠、赵弘等辈,尽皆授首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