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这天,使团来到辽锦城。
出使北胡的人,是礼部员外郎刘启胜。
刘启胜带来了要镇北军停战固守的圣旨。
刘启胜一宣读完圣旨,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北胡的情况。
镇北军悍将们,一个个的脸色铁青,满眼怒火。
老将军的仇还没有报,议个屁的和。
“除非将踏实力有雾交出来,否则想要议和,必须过镇北军这一关。”
“没错,不让北胡交出仇人,我等绝不答应议和!”
镇北军悍将们怒火中烧!
刘启胜似乎猜到会这样,没有动怒,看向大腹便便的苏有容。
“住嘴!”
随着苏有容一声低沉的喝声,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镇北军遵旨而行,不敢有半点违背,刘特使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镇北将军,下官就不客气了!”
刘启胜眼中的赞赏之色一闪而过,开始问起各种关于胡人的问题。
甚至还亲自审问了关押的西胡俘虏。
连续两天,刘启胜都是在作战室里,看着沙盘询问问题。
这是一个有胆有谋的实干家。
除夕一早,刘启胜谢绝宴请,率队北上。
苏有容给予了最大的帮助,不但派了向导,还抽调一支五十人的飞虎卫士,由副统领马飞超率领,护送使者团北上龙城。
送走出使团,苏有容颁布帅令,各军严守关隘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严惩不贷。
连续十年的战争,镇北军和北疆都需要喘息和休养。
破坏两胡合并,北疆停战,符合镇北军的利益。
至于为父报仇,苏有容坚信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眼下以大局为重。
只是有些不符合安逸的利益。
一旦大周和北胡议和成功,那么镇北军的作用就会削减,苏有容就有可能被调回京师。
不过,安逸也没想去破坏议和。
大周现在还是庞然大物,哪怕现在十万镇北军造反,都不会有任何胜算,就算是割据北疆也不会持久。
北疆太穷了,物资被断两面受敌,苏有容再能打,镇北军再强悍,安逸的金手指再厉害,也只有败亡一途。
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安逸沉下心来,一点点的积蓄力量,一点点的来改变这个世界。
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
除夕夜,安逸亲自下厨,带领一群人花样百出,整治了数十桌。
镇北军的悍将和总督府的官吏们,吃得不亦乐乎,十个倒下八个。
……
新春新气象,皇帝陛下改元鸿盛。
鸿盛元年的春节,对大周天下而言,有些不好过。
当然,达官贵人除外。
战饷的增加,可不是大臣们所说那般,只是少吃块肉少喝壶酒那么轻描淡写。
有相当一部分百姓,一年到头不见得能尝到酒肉味。
朝廷增加八百万两战饷,百姓们所付出的,至少在一千六百万两以上。
这个春节,如何能够好过。
这些,影响不到京师达官贵人们的快乐生活。
就在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纸醉金迷时,西江省安吉府水吉县吉江边,站着一个污头垢面的大汉。
大汉的身后,站着十几个手持刀刃的汉子。
刀刃上,还有斑斑血迹。
一个瘦脸汉子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哥,官逼民反,咱们反了吧!”
“大哥,咱们杀了县尉衙役,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反了吧!”
“大哥,狗官害得咱们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反了吧!”
在汉子们纷纷言喊下,大汉握紧双拳,仰天长啸:“啊,苍天无眼,官府无道,我方巢,反了!”
“反,反,反!”
十几个汉子高举手中刀刃,仰天怒吼!
……
北胡,龙城。
清晨,汗帐!
“宣周国使臣!”
一道声音从汗帐中传出,一名头顶白毫毡帽的将领走向一个队伍,说道:“周国使臣,大汗召见!”
刘启胜将手中宝剑交给扈从,整了整衣冠,说道:“前头带路!”
“你!”
胡将大怒,可面对昂首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刘启胜,平复了一下怒火,冷哼一声转身踏步而走。
“尔等在这等本官,记住,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能丢。”
使节团成员和飞虎卫士,尽皆轰然应道,“尊令!”
身处北胡龙城,面对北胡最为精锐的牙帐兵,大周官吏勇士没有一点惧色,尽显大国气节。
这一路来,不管是礼部官员御林甲士,还是飞虎卫士,都被刘启胜的所作所为折服。
“这才是大国风范!”
北胡官吏甲士,心中骇然。
难怪区区一个镇北军,就能将强大的大胡国打得落花流水。
刘启胜踏步走进汗帐!
汗帐内,北胡大汗阿史那坑多端坐在汗座上,左右两边各坐着两排文臣武将,一个个神情肃穆煞气侧漏。
这是要给文弱的周国文官一个下马威。
刘启胜对这些视而不见,站在中央直视阿史那坑多,不等对方使出下马威,率先厉喝道: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汗要是不遵守这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完全可以将我等光明正大斩杀,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搞暗杀,徒惹笑话。”
刘启胜的率先怒吼,让全场震惊、诧异!
左贤王婆匐多罗冷哼道:“之前路上袭击贵使的人,只是几伙无知马贼,我国也派兵一路护送贵使来此。贵使还拿此事做文章,可有意思?”
“昨夜三更时分,杀入我方营帐的人,难道不是大汗所派?”
刘启胜说着,脱掉身上大衣,露出的羊毛衫上,血迹斑斑。
阿史那坑多豁然而立,怒喝道:“是谁去夜袭周国使团?”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去夜袭周国使团啊?
大家要想杀周国使团,这一路而来,早杀了八百回了,又何必到了龙城再来脱裤子放屁?
“不好,是西胡……”
左谷蠡王踏实力有雾脸色一变,脱口而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急报而来的左大当户齐格多打断。
“大汗,西胡人悉数被杀死在大帐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坐下的阿史那坑多再次豁然而立,其他文臣武将也都一脸震惊和懵圈。
唯有踏实力有雾盯着刘启胜,脸上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赞赏。
“大汗,是本使干的!”刘启胜傲然道:“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西胡人前来暗害我大周上使,本使岂能不杀回去!”
“你,你……”阿史那坑多气得说不出来了。
踏实力有雾站了起来,说道:“大汗息怒,请听听周使带来的周国皇帝来意,再处理此事也不迟。”
“刘启胜,说明贵国皇帝是何意思?”
人已经被杀了,阿史那坑多也只能忍住气,先听周国的条件。
“大汗,宁为鸡头不为牛尾,一旦两胡合并,在座的人换个身份一样是个臣子,大汗可甘愿黄金家族向逆贼称臣?
在座的各位也都是各部首领,位高权重,一旦两胡合兵,是否还能保住当下权势地位?
即使两胡只是握手言和,西胡强于北胡,一旦西胡心生诡计,北胡被吞并也只是迟早的事。
我大周皇帝陛下悲天悯人,不忍天下生灵再受荼毒,愿与贵国罢兵言和,结为兄弟之国……”
刘启胜开始了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