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灰纷扬,铺天席地。
因火焰烧灼坠落的肉块散开,变为残火余灰升入空中。
而空中飞舞的灰烬又落在亚索火焰未熄的身上,一点点将其扑灭,并将他隐约可见骨架的身体修复。
山本的残火太刀终于挥下,不见火气的刀刃是世上至阳之物,触碰者连燃烧的机会都不存在,瞬间便会湮灭。
可是,若是火焰燃尽后所余的残渣,又怎会被点燃第二次?
无火的利刃斩下,炙炎大剑勉强格挡,肩膀却仍然被刀尖划伤。灰烬构成的身体被无形的火焰爆裂,但仿佛无穷的白雾却在源源不断地为他修复着躯体。
酿成瀞灵廷之祸的黑雾与猎手已经在两人的相互攻杀之时烟消云散,看着此刻漫天飞灰,山本元柳斋也意识到亚索并非罪魁。
身体已被焚尽,又被灰烬重铸,虚的气息也随之一同消散。
灰烬散落的残躯提起大剑一跃,通红剑刃带起一片赤色剑幕。自上而下,势大力沉的一击,让横刀抵挡的山本脚下地面裂出蛛网裂纹。
弹开剑刃,山本重新拉开距离。既然面前的灰烬人形并非午夜屠戮的真凶,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必然还隐藏在幕后。
只是招惹了如此难缠的对手,恐怕一时也难以脱身。
亚索每一次挥舞大剑,都有无数白灰随之起舞,那并非空气中弥漫着的白雾,而是他自身散落的灰烬。
可以看出,他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崩溃,尽管因为白雾仍在补充,因此这个过程显得十分缓慢。可是一旦崩坏速度超过了修补速度,那么败亡的结局便近在眼前。
然而,亚索毫不吝惜残存的力量,每一剑都如,将山本打得连连败退。
困兽犹斗……
山本不愿被即将陷入疯狂的野兽撕咬下一块血肉,于是便转攻为守。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灰白雾气凝聚成锁链将他紧紧捆住,而双手握紧大剑的亚索则松开他的左手,灰白锁链一直延伸到他的手心。
“别想逃——!”
好像被烧伤了声带,他的声音也变得莫名可憎。
“你的火焰会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我……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拽住锁链向后一拉,山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他拉进。
面对灰烬所铸成的锁链,即使释放出极强的破坏火焰,短时间内也难以将其烧断。
被亚索单手举起的大剑上燃烧着熊熊烈火,正离他越来越近!
这时,遥远天际投下第一抹晨曦,刺破层层白雾,照在亚索执剑斩向山本的身上。
原本大剑上难以熄灭的火焰,此刻却在不断消散,而不停修复着亚索身体的白雾也不再重新附着,而是与飘散而出的白灰升上天际。
尽管如此,大剑仍然余势不减地砍在山本的身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锁链变得松脆,轻轻用力便挣脱了束缚。山本眉头一皱,并非是由于这道差点夺去他性命的伤口,而是因为此时出现了一个本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那个本该已死的蓝染惣右介!
“真是出乎意料。”
蓝染步履平缓地走到半跪着地,勉强用大剑支撑着身体的亚索面前,他此时用着炽烈似火的眼神看着蓝染。
察觉到这凶狠的目光,蓝染反倒变得更加高兴。
“多么猛烈的情绪,如果没有它们,我想你也不会坚持到这一刻吧。”
庞大黑影出现在蓝染的身后,那是受其控制,屠戮尸魂界游魂,掠夺魂魄的野兽。
大块由魂魄凝结而成的结晶体被它递交到蓝染手中,随后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刺响。
庞然大物颓然倒下,被其挡住的双方也展现在彼此的视线之中。
“怎么可能……”
“这……为什么……”
“你!你是……蓝染队长?!”
紧随巨兽而来的,正是尸魂界的几位队长——春水京乐、狛村左阵、更木剑八、朽木白哉以及东仙要。
总队长一人深入黑雾,随即便烧起一阵火烧云,知道老头子在气头上的众人,自然不会在他面前碍眼,于是各自绞杀起仍在游荡的猎手。
虽然普通死神完全不是对手,但是在队长级死神的碾压之下,零星猎手很快便被横扫一空。但是随后便又有一种新的巨兽突入瀞灵廷之中。
无数横冲直撞的巨兽看似笨重,可实际上速度却是极快,即使数位队长联手狙杀,却也仍然漏出一个,让其逃入雾气之中。
迟疑片刻,众人还是闯进了此刻变成了白雾覆盖的区域。
而给予了它最后一击之后,众人也见到了两败俱伤的亚索和山本,以及站在两人中间的蓝染。
面带着微笑,蓝染并未理会其他队长。他对亚索伸出握着灵魂结晶的手,熹微晨光下,结晶生出了一股幽蓝的色彩。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亚索皱眉,他不知道蓝染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他的身体却本能地渴望着得到它。
他只是一语不发,冷眼看着蓝染。
“这是灵魂的结晶体,无数灵魂压缩到极致之后的产物。
我看得出来,你的身体就快要崩溃了,如此肆意地挥霍力量,你的灵魂想必已经接近枯竭……”
“蓝染!”
一声大喝打断了蓝染的话,一个身形高大,头上戴着一个木质圆盔的人站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呵呵……”
蓝染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阴寒的笑容,镜片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看样子,你已经不打算反驳了。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我们会对你酌情量刑的。”
然而,蓝染却回以冷笑。
“看来我的实力似乎被你们远远地低估了。”
破道之九十——黑棺!
紫黑色灵压涌出,瞬间将站出与蓝染对峙的狛村左阵吞没。
纵使是高达九十的破道,咏唱破弃之后仅余三分之一威力的黑棺所展现的力量,亦令在场队长闻之色变。
黑棺所爆发的灵压只在须臾,紫黑灵压消散,露出了被封闭于其中,此时满是血污且陷入昏迷的狛村左阵。
一击,秒杀了身为队长的狛村左阵!
即使狛村左阵在所有队长中实力不在前列,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一招致胜的角色。
放在平时,此等强敌都会由总队长出面。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遭到算计后重伤的总队长,恐怕也不是完好无损的蓝染的对手。
春水京乐穿着花哨的外套,看着此时的局势面露难色。
“看来我们得一起上了,不然恐怕是没有胜算了啊。”
“哼,那就让我来砍第一刀吧!”
早已按奈不住心中战意的更木剑八抽出了那把破破烂烂,早已卷刃的斩魄刀。
一脸冷峻的朽木白哉并未出声,但拔出的斩魄刀已证明他的想法。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卍解!清虫终式——阎魔蟋蟀!”
黑色力场张开,瞬间将几位队长覆盖在内。
突如其来的五感剥离打断了几人的进攻动作,他们难以相信,一向崇尚正义的东仙要竟然也有倒向敌人的一天。而他们片刻的停滞,也使他们成了另一位狙杀者最好的靶子。
“卍解!神杀枪!”
被剥夺了感知的几人被处于百米之外隐藏起来的市丸银重创。面对出手速度极快,且难以对其反击的神杀枪,无法提前预感到攻击来临的众人,转瞬便被刺穿数十次。
等到阎魔蟋蟀的黑暗力场解除时,场中只剩下东仙要一人站立其中,而其他人都已重伤倒地。
“做得不错,银。”
蓝染看着从远处过来的市丸银,此时的他正提着一名昏迷的少女。
市丸银将手中抓着的少女扔在地上,她正是黑崎一护一直想要解救的朽木露琪亚。
蓝染伸出右手——手上浮现出树木一样的纹理——在朽木露琪亚胸口开了一个圆孔,并从中取出一粒闪烁着黑蓝色光泽的圆形晶体,在这里面,封存着一颗光滑的珠玉。
崩玉!
现在,蓝染所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已放在眼前!
“现在,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的对话了。”
在亚索吃惊的眼神中,蓝染将灵魂结晶打入了他的体内。
“你有什么想要问的,现在可以慢慢说,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好的,不过你一定会后悔你的选择。”
巨量的魂魄在亚索体内充盈,缓慢消散的白灰再一次附着在身体上。他的脸上带着冷笑。
这次,连破晓的阳光也浇不灭大剑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