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军煞阵约百亩大小,煞雾弥漫,戾气冲天,数十妖王在戾煞雾气中若隐若现,妖气漫天,浩浩荡荡地碾过万妖丛林。
妖云滚滚,沉默得如同一只饿到极点的野兽,没有嘶吼,只有无声地撕扯和吞噬。
不知不觉,绞杀已过去五天,妖军似乎不知疲倦,终是把白玉京为中心的五千里地界横扫一空。
清除后患的妖军又掉过头来,好整以暇地汇合之前留守监视的妖军,再度将白玉京围困得水泄不通。
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几位妖圣看在眼中,不由得啧啧赞叹,这万妖军竟然是在神通斗法中,新开了军势一道。
横竖战妖低智,干脆削灵磨识,以其野性为薪材,生成无边戾煞之气,用来加持妖王。
大妖则在其中操控无识战妖,令其悍不畏死。
便是大天妖单打独斗落入这万妖军阵,被众多煞身加持的妖王轮番围攻,也少不得要陨落当场,更别说大天妖也可在军阵中被煞身加持。
白玉京,仙藤化生出无量碧光,映着天光就如一块碧玉,绚丽无比。
而碧光外,妖气漫空,戾煞横行,充斥着无穷诡异的煞兽煞形,这方天地就如陷入修罗地狱似的。
军阵戾煞为磨,以戾龙凶虎之形不断消磨仙藤的碧光,不时就响起尖锐的金铁交鸣之声,煞气碧光同时明灭消弭。
虽说不及妖圣化出数百丈的妖身来得惊天动地,但胜在日夜不息,片刻不停。
如今困在白玉京的金丹大多都是见多识广,道途不凡之辈,见得此景已是不由得一股冷气冲上天灵。
仙尊说这仙藤化灵生成的碧光罩,可撑得月余,不过被妖军以戾煞消磨,怕是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众天妖听令,以煞身冲击仙藤所在。”
迦云真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精光直射,望之令人头皮发麻,更是有胜负生杀由我定的威势。
抬眸挥军削玉台,日月星辰任我摘。
一寸心,万妖军,敬杀才,
双英未至,睥睨杀伐我先裁。
昂!
翼化鸿为首,一众妖王在半空中幻出天妖战体,浓烈的煞气翻涌喧涌,声势骇然。
众多天妖煞身在万妖军阵上空化形而出。
只见风虎生翼,额带王符,又见天鹰缀煞,两眸赤红,通体翎羽若铁,再或是小山一般的甲兽,鳞片之上妖气森森,如同一把把利剑镶嵌在妖体上……
白玉京的一众金丹已是大为不安,不过若说冲出碧光罩去拦截,必然会落入被妖王围攻的凄惨局面。
翼化鸿长啸一声,化为银虹贯下,无数风兽跟随在身后,如同无数流星伴着一座大岳,从九霄重重砸落。
如同一声号令,数十妖王夭矫腾舞,如雷飙电掣似的撞向白玉京。
“难以置信,这妖军如此威势,当时你们西极怎么抢下万妖丛林,还能在月喜河这里站住脚的?”
已是有其它四域的金丹骇然问道。
面对如此一问,除开罗云,西极四家天宗的金丹都是有些赫然,“以前玉诡在时,这妖军没有这么凶。”
东儡真人看得仙藤碧光不住晃动,已是有些紧张得冷汗直流。
看着撕扑而下的众多妖王,东儡真人更是纳闷,明明玉诡在时,对面乖得不得了。
等催玉一走,对面就跟猛虎出闸一样,顿时发了狂,疯了魔。
轰!轰!
月喜河如同天地惨变,明明在大日天光下,却是凶戾之气漫天荡起,森然杀意战气让人遍体生寒,就如凝霜侵肤,冰水浸体。
横流千万年的河水被激荡得汹涌不休,就如一曲生死谣,唱着这死守孤城,颂着这险象环生。
十数妖王回到半空,仙藤碧光寂寂摇曳,碧玉似的光华已是忽明忽暗。
“继续,军阵戾煞无穷无尽,又无后顾之忧,对面已是死地绝地,正该赶尽杀绝。”
迦云真缓缓转过身子,眼中神色如冰一般冷静,却又蕴着如火如荼的疯魔,淡然说道,“各位妖圣以为然否?”
好一个智云,一个大妖,一个妖廷边军统领,当真是委屈他了。
这几日陆续抵达的妖圣,眼中都是齐齐出现了震惊之色。
居然能让一众妖王舍生忘死直冲人族九阶法宝,当真是让人瞠目结舌,这等军威比之妖圣下令也不遑多让,就是六方妖廷全算上,怕也难再找出一个如此的大妖。
再说这万妖戾煞阵,明眼的妖圣都看出来了,已然是天妖级别的巅峰,便是对上妖圣或是元神,怕也能撑上不短时间。
这月喜河有如此威势妖军,之前与人族对阵,居然还只是相持,甚至略处下风?
什么时候流明妖廷的边地变得如此艰难了?
见得下面仙藤碧光不住晃动,终是有妖圣忍不住给琨蛟妖圣传音:“琨蛟你传信来,说打废了仙藤,重伤了渡弥,我是万万不信的,你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能陷得住他?
不过今天一见,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
琨蛟妖圣默默看了那妖圣一眼,没有回话,若不是亲身经历,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云真出战时机之巧妙,戾煞军威之森严,足以让他这个妖圣都刮目相看。
只可惜是个禽妖,若是龙属多好,云真又不愿更替血脉,当真有些可惜。
琨蛟妖圣心中很是惋惜。
“算算时间,西极几宗的元神应该是快到了,有劳各位妖圣出手遮蔽。”
客气但不带感情的冷音从迦云真口中吐出,手臂向后一挥,
“有消息传来,西极来了四位元神,四尊神魔,跟之前预计无差。
此去五千里,已打扫干净,请各位妖圣轮流出手,将对面元神挡在此间。”
“可需要我等一齐出手,将对面打伤?”琨蛟妖圣有些奇怪,明明战力占优,为何还要如此保守。
迦云真淡然笑笑,“来的元神都有防备,不太容易被围,若是去追反而分散了战力,容易被元神抓`住机会突入白玉京,然后带走渡弥仙尊。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固守住这五千里地,元神冲不过来,仙藤碧光罩很快就会被我等给磨开。
而且九位妖圣战力占优,在这五千里之地以逸待劳,对面元神在此处与各位妖圣周旋,只会吃亏。
积小胜为大胜,未尝不能让人族元神再跌个跟斗。”
原来如此,倒是有些道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保渡弥被炼死在白玉京,有煞军相助,只要抵住对面元神,白玉京必破。
诸位妖圣俱是点头。
“不过,若是命昙宗的神魔,各位妖圣可以适当放他深入一些。如果可以,我想让默剑陨落在此。”
迦云真眼中露出冷光。
“帮伱打杀个神魔之主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就这么恨他?”啸铁妖圣有些奇怪。
“默剑啊,我倒是不恨他。”迦云真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
虽然化剑大比为你执言,玄痕追杀为你提醒,换来金穗城惊天一剑和噬命金霞,但确实说不上恨。
不过是言谈呼吸间已然混杂了血色,不留余地才是对彼此的敬意,你挥生杀刃,我饮绝情酒。
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大家立场不同,他为人,我为妖,不过是风`波故人,相视也无话,只待厮杀。”
迦云真莞尔一笑,脸上的血泪伤痕微微发红,你风雅举茶,我含笑端酒,将这春秋冷意,万般因果,就在此处痛快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