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好,催玉出事了!”
白玉京金丹堂的大门被一把推开,东儡真人狂风似地卷了进来,脸上再无往日的淡定,唯有焦急和紧张。
“催玉?真人是在说沈采颜,沈师妹吧。”驻守金丹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拱了拱手。
东儡真人一抚额头,眼下世人都以为沈采颜才是玉诡,便是命昙宗内,除了谢厉军怕也没几人知道本尊是谁。
若非仙尊指点,就连他原本也是蒙在鼓里,这命昙宗的驻守金丹也不是万鬼峰的人,恐怕也是不明真`相。
这个底细却是不好自家给催玉捅漏了,特别眼下这个阶段恰恰默剑又得了神魔,玉诡负气之时,若是事情处理得好,未尝不能将催玉拐回宗去。
如同恍然大悟一般,东儡真人摆了摆手,赧然说道,“我和玉诡也算是熟人了,一时情急喊顺了口,谢过罗真人提醒。”
罗云点了点头,脸上却有着深深的无可奈何,“真人若是说沈师妹负气出走的事,我也劝了,拦不住啊。
成就金丹对我等来说已是天大造化,但对沈师妹这等气性高绝的人来说,只是踏上一个更高的舞台。”
湛湛神光在罗云眼中绽放,这玄兵劫宗怎么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自己还准备明日再公之于众,言说玉诡已是负气出走。
此时此刻,却是要好好遮掩,特别是在师弟谋划妖族后手的节骨眼上。
两位金丹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着些许尴尬的笑容。
斟酌了一下言语,东儡真人盯着罗云,神情带着紧张和严肃,“我宗在妖军中有条暗线,有消息传来,说是玉诡负气出走,有位大天妖已是追上去了。”
原来,妖族的后手是位大天妖啊,罗云的心头却是微微松了口气,若是这样,想来师弟化身加上鬼母布置,倒也能从容应对。
罗云淡然笑了笑,“沈师妹走之前,倒是说了会去妖族打个招呼,没想到迦云真那厮还知道让人送行,倒也是个讲究人。”
听到这话,东儡真人也不由得弯了一下嘴角,不过却是飞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脸上的表情更是凝重如水:“那不是普通的大天妖!而是当时在金穗城被腰斩的妖圣。”
什么?听到此处,罗云已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那暗线传来的消息,曲禽为妖圣跌落而成的大天妖,位格虽降,神通还在,短期爆发并不比元神弱上多少。”东儡真人急急地说道,眼中却有精光闪过。
本来他收到线报可以直接去接应催玉,为什么要来拉命昙宗的人一起?
不就是为了让催玉再比较一下两宗的诚意么。
锄头怎么使,可是有大学问的,罗真人,你还是太年轻了。
罗云的眉头已是紧紧皱起了,一个大天妖,跟一个曾经是妖圣的大天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师弟费心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结果对面却是来了个凶猛的饕餮,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灵慧的因果道心一转,已是瞬间有了结论,当去!
罗云眼中顿时亮起清明,不管是这大天妖凶威凌天,又或是那迦云真另有其它算计,师弟那里哪怕多一丝力量也是好的。
只要认准这点,还有什么说的呢,自然是要去扬眉呈月,以煌煌明光,为师弟照彻森森夜色。
罗云长身而起,对着东儡真人笑了笑,“多谢真人告知这点关节,以后再来谢过,我先去了。”
如水月华溅起虚空,衬着罗云一身素衣和决绝面容,更是显得仙风道骨。
倏地,脱尘道子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东儡真人一愣,整个人却是一个激灵,若是这人不顾生死冲杀大天妖,少不得要让催玉多出不少思量。
这怎么可以?!营救催玉,我玄兵劫宗才是诚意十足啊,岂能被人抢了风头。
东儡真人猛地跺脚,仙藤幼苗滴溜溜一转,氤氲碧光将他身子裹住,也是消失在了原地。
……
就在两位金丹各使神通,狂飙突进之时,万妖丛林一路向北,却正发生着一场翻天倒岳的斗法,或者也可以说是追杀。
妖气苍茫磅礴,气冲霄斗,杀意森森冷冽,如山如渊,竟是化为无数凶禽幻形,争鸣不绝。
喑!
通体铁羽的巨鹰幻形,嘶鸣着从后方扑了上来,锋利的鹰爪上带着猎猎锐风,更有着令人见之恐惧的寒光。
当真就如天妖抚我顶,一爪开天门。
“天蛇法相?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万物万灵相生相克,区区鬼道法相神通,世间能稳稳克制的你的,不下天罡之数!”
森冷尖锐的灵意从后方不断传来,落到灵台中,竟然能让人生出浑身血肉被撕扯的疼痛。
青白天蛇身上瑞彩华光闪过,再次从眼中射`出龙章凤篆,瞬间将巨鹰幻形牢牢定住。
弥天大手轰然落向巨鹰,疾如流星电掣似的,刹那间已是将一对铁翅抓了个严实。
昂!巨鹰幻形如同生灵一般发出惨叫,如若垂天之云的铁羽灵翅已是被硬生生撕成了碎片,化光消失。
晃眼间,天蛇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闪过了另一道灵禽幻形的扑杀。
轰!一座百丈来高的山丘却是成了替劫之物。
整个峰顶崩碎开来,飞石乱溅,好似让风云都变了颜色,一个近三十丈的爪印深深印在丘岳之上,已是让山川都变了形状。
天蛇在云中,在山间狂飙突进,飞过碧色翠峰,晃过黝`黑山岩,掠过如玉河溪,在明媚天光下,就如一头玉龙决然向前。
而在玉龙身后,无数凶禽击风破云,横空乱扑,倏忽便有翠峰崩裂,偶尔就是河川断流。
煞气厉氛过处岳崩河断,凶顽狠冥一到尽碎齑粉,端是恐怖。
“鬼母你心思诡谲,不愿弱于任何人,别人都是畏你惧你,让你扶摇而起高高在上。
在这失意之时,危急之刻,却无人助你,无人救你。
可见,你合该为我所杀!不过,若是有人来救你,也是难逃一死!”
曲禽已是化出了如山一般的妖躯战体,头有森白之羽,身随堕星之光,只可惜胸口之下的部分却截然消失,甚至依然是鲜血淋漓,片片点点的殷`红不断滴下,就如刚刚受伤一般。
整个妖躯只有狰狞的头颅和一对翅膀完好,虽然妖气浑厚如长江大浪,却给人说不出的怪异。
轰!
又是一只虚幻的凶禽之爪扑杀过来。
青白天蛇猛然回身甩尾,荡起万千瑞彩胧霞,轰轰隆隆逆天而上,声势惊人到了极点。
冷冷冰眸,腾腾杀意,就如奔赴一场覆灭天地的生死宴。
凛凛生威,冥冥入寂,好似追寻那抹无痕翩翩的万物安。
气吞山河对上逆光冲天,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虚空中荡起了层层涟漪,各种妖禽的凄嘶戾鸣之声不绝于耳。
青白天蛇霎时间已再度委顿,坠星似地向着下方一处谷地落去。
曲禽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畅意恨声,“不得不说,玉诡你真的很强,能在我手下逃出这么远,足以自傲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将你的鬼躯炼成法宝,给默剑看看,当是完你与他相争的因果!”
说完便是凌虚御风,势若风雷向下扑去。
“不得不说,真的很强!”谷地之中,唇红齿白的少年道子幽幽一叹,“我确实不是对手,便是加上采颜也不行,鬼阵还是太弱了,天蛇法相更是被禽类神通所克制,当真是有些憋屈。”
少年道人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
“我这人就是太虚荣,为保这玉诡的名声却把这曾经的妖圣惹来了,也不知是值还是不值。”
沈采颜一身戎装,听到这话却是掩着嘴轻轻一笑。
幽幽冷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当然值得了,玉诡即玉鬼,她打不过,不是还有我们一帮哥哥姐姐么?”
声音变化无常,时而柔媚娇嫩,时而清丽俏微,不变的唯有其中的吟吟笑意,“妹`夫,你和妹子联手骗了我们几个哥哥姐姐这么久,只要你求我一句,我就把这鸟人捉来给你下酒。”
“呸,不要乱说,而且我也不喝酒。”少年道人矢口否认。
“既然你恳求得这么有诚意,我就答应了!
各位鬼王,默剑有了神魔,虿宴的脸面当然也要挣足,玉鬼的名声可不能弱了。”
无忧鬼母笑若春梨,从彭然身后的黑影中缓步而出,而在她的身后,一众鬼王已是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