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菩妖圣,不想居然是你来当彻雷妖廷的国师,已是老态龙钟还这么辛苦,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彻雷妖廷不尊老呢。”
沈采颜掩着檀口,轻吐兰息,淡淡的讽刺已然落到蓝菩妖圣耳中,宛若剑刺。
对于蓝菩妖圣愿意转投彻雷妖廷,不仅叶风彻吃了一惊,便是溯雪妖皇也是郁闷不已。
本是为表尊重,
甚至明言,若是其它妖圣有不同意见,大可来此当面聊聊。
怎么聊,文聊还是武聊,能不能动用本命大神通?蓝菩老太太并没有细说,也没必要细说。
见到蓝菩妖圣已是动了无明,溯雪妖皇也只能顺势而为,虽然不舍,不过既然前面已经投入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哆嗦了。
“无间佛母,有些小子入道尚浅,乳臭未干,却不知天高地厚,我便亲自打灭了,免得脏了大家眼睛。
彻雷妖廷新立,老身更是要看着防着,以免这种混账东西作祟。”
蓝菩妖圣将拐杖一顿,冷眼看向风姿绰绰的佛母,浮沉天地看过无数春风秋月,却是只在这鬼母面前丢过面皮,自然是要还以颜色。
鬼母螓首微抬,明媚着眉眼,捎带着痴痴风月,却只是嗤嗤笑着,什么话也没有说,没有挑衅胜似挑衅。
也许入道还浅,妖圣或元神所谓的面皮之争,在沈采颜看来,实在可笑,说是长生久视,真到了入灭之时,能维持住清明和豁达的,倒也就那么几位,莲醍天子那种虽不是孤例,却也不多。
老爷说得对,这方天地病了,这症结多半就在元神、妖圣、天子的身上。
如果说叶风彻刚刚还有些暗自窃喜,庆幸蓝菩妖圣能转投彻雷妖廷,眼下却是隐隐感觉不妙。
他预想的三足鼎立,是佛母、妖圣还有觉僧互相制衡,而不是其中两位似怀有血海深仇一般,随时准备冲上青冥分出高下生死。
就如眼下这般,一老一娇,一头鹤发一瀑青丝,一位饱看春秋舞短长,一位凤目痴嗔生琳琅。
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了!
妖皇的目光在佛母和妖圣之间不停流转着,新来的国师和以后的司律却是半点都没有看他。
刹那间,叶妖皇莫名想起人族五域的笑话,若是双英尽在我宗手上,必会不像那伏宇初一般,傻事做尽,蠢货!
叶风彻瞬间已是理解了伏宇初,原来,蠢货不只一个,大抵自家也是。
为了打断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叶风彻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这口舌之争还是少些的好,有件事还请两位帮忙定夺一下。
还有五日就是立廷大典了,可是北疆佛脉哪位觉僧前来担任国师,还是没有确定,不知两位可觉得需要催一催?”
蓝菩妖圣的视线如同刀锋一般,狠狠在沈采颜身上扫过,旋即冷冷出声,
“北疆六寺,定缘、传业、欢喜三寺各有三位觉僧,
化禅、黑天、善见各有两位觉僧,不过宗里却有定宗的佛宝。
所以来的觉僧不可能是化禅、黑天、善见三寺,当然更不可能是定缘寺。
来彻雷妖廷担任国师一职的,必是传业和欢喜其中一寺的觉僧。”
叶风彻本来只是拿此事打岔,也没打算能有答案,不想蓝菩妖圣却是对北疆佛脉了如指掌,娓娓道来。
若非是这等溯雪妖廷的底蕴,如何能对北疆佛脉如此了解,当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说了大抵等于没有说,”沈采颜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若都是这等废话,我倒是要怀疑有些人怕是来这莽雪原养老的。”
“你……”蓝菩妖圣眼中生出戾气,轻轻扯开的嘴角已是流露出危险的气息,“那你来说说看,看你的高见能否说服老身。”
妖圣手中的拐杖已被握出了淡淡的掌印,无数细碎的符文正在掌印附近疯狂地涌动。
叶风彻已是看得眼皮直跳,暗道不好。
“能来彻雷妖廷的,必是欢喜寺的觉僧,如果我没料错,当是唯一那位欢喜女菩萨。”
沈采颜古井无波地颔首,眸子中的嗤笑之意却是更甚了。
“不可能。传业寺的师太才更合我彻雷妖廷的情况,而且她们对于广传慈悲更有需求。
传业寺三位师太尽可来此,怎么也不该是欢喜女菩萨来……”蓝菩妖圣断然出言,脸上已是露出揶揄的神色。
“那打个赌如何?”
沈采颜脸上露出宛若高高在上,俯视似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叶风彻见过,在见到北疆六寺佛修之前,他经常被人以这种眼神看着,满是轻蔑和不屑,然后他便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这样的神色蓝菩妖圣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少有人敢在她面前露出这种神色,上一次还是三位天子同时来围杀她,其中一位的脸色就是如此,当然那位天子已然陨落在虚天之中。
“说说赌注。”蓝菩妖圣脸上忽地恢复了沉静之色,似乎把场中危险的气氛化解了,不过此时的蓝菩已是斗法争胜的心态,就如当时对战三位天子。
“我若是输了,我那伪身姬催玉交你任意处置,抵溯雪妖廷一个皇子绰绰有余。
至于你输了,紫明道就算了,若是两个妖廷皇子都这样没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无趣。”
佛母玉手懒懒拂过檀口,轻轻在额间敲打两下,美`目中荡起谐趣,
“若是你输了,就把之前溯雪妖廷的屁`股擦干净,至少在立廷大典之前不要闹出笑话。”
“好!”蓝菩妖圣一口答应下来,没有问具体是什么事,这沈采颜既然敢如此说,还是这等语气,怕是之前哪里遗留的因果,可能没有清理干净。
这也是为何来新妖廷当国师,要切断原先妖廷因果的原因,若是因果勾连,容易牵一发动全身,从而影响新妖廷的发展。
难道是滔冥妖圣遗留了什么因果,被这鬼母发现了?
不过半天后,北疆六寺就传来明确消息,欢喜寺的欢喜女菩萨,吟善天女到彻雷妖廷担任国师之职。
轰!两座国师府中的一座,已是莫名坍塌了一半。
云台之上,佛母依然如往常一般,俏立在云台边沿处,淡然看着远方的浮空宫殿群。
骨玉悬额的少年正随侍在她身边,同样静静俯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眼中无慈无悲,就如同一个凡人在看向另一群凡人。
“老爷,你为何猜到,是欢喜寺的天女过来?”鬼母有些不解,在灵台中问着自家老爷。
姜默舒点点头,随口解释道:“你立下佛脉真言,说了结当年旧事前尘,若有反复便佛性堕落,陷天人五衰,但你又以凡人因果的牵连,合情合理镇杀了如觉僧,定缘寺怕是还在疑神疑鬼。
蓝菩妖圣不是说了么,只会是传业和欢喜两寺来人,传业寺曾在弘经城得罪了你,自是也不会来冒这个险,可不就只有欢喜寺了么。”
“可是欢喜寺除了吟善天女,还有两位欢喜觉僧,为何不是他们来呢?”沈采颜还是有些不解。
“我胡乱猜的,本来就是输赢都无所谓,关键是要蓝菩妖圣来赌。
她赢了,我以刑天招呼她,她输了,有翼化鸿那边的妖圣招呼她。”
……
“愿赌服输,说,要我做何事?”蓝菩妖圣深吸了一口气,阴冷地说道。
不仅是她,就连叶风彻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因果的代价能媲美佛母的伪身。
“听说妖廷的皇后是溯雪妖廷的皇女,紫苏?”沈采颜掩着檀口,眸子中有着复杂难述的笑意。
“正是!立廷大典同时也是成婚大典,人妖相合,成就新的气运格局。”蓝菩妖圣点点头。
然而只是一个瞬间,佛母却是笑了,蕴含复杂意味的笑意绽放在她的脸上,甚至让蓝菩妖圣和妖皇都有些奇怪。
“我听说,只是听说,紫苏身为皇女,却是心仪流明妖廷一位边军妖王。”
沈采颜缓缓开口,就如一鞭子猛然抽在了蓝菩妖圣和叶风彻的脸上,两人都是脸色铁青。
蓝菩妖圣眼神一凛,死死盯着沈采颜缓缓开合的朱`唇,仿佛那是两条毒蛇,旋即又看了一眼叶风彻,淡淡开口,“总会有些金玉道子让人惊艳,就说那郑景星,不知多少坤修女道思慕于他,便是大妖甚至妖王,也有不少对他抱有好感。
不过,我溯雪妖廷最讲血脉尊贵,紫苏若染浊息,溯雪妖皇
叶风彻眼神一凛,深吸了一口气,昂首说道,“无妨,这等知慕少艾,何人不曾有过?便是我,未起之时也有眷恋和遗憾。”
“可是我听说那妖王这两年已是成就了大天妖。”沈采颜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妖圣和妖皇,眸子中似有汹汹八卦火焰烧起。
蓝菩妖圣一怔,心头已是有着淡淡的懊恼,怎么会有这等事情?而且偏偏还这么巧。
有一说一,无论在哪座妖廷,大天妖配皇子皇女都绝不算高攀,甚至妖廷皇家还半点犹豫不得,若是下手慢了,必然被妖圣的亲眷抢走了。
叶风彻面有难色,一丝隐隐的愤恨出现在他的眸子中,却是被他全力压制到最深处,
“无妨,世间的姻缘不是看最美好,而是要看最合适,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人,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也不行,紫苏为妖廷皇后,对她对我都是合适。”
“妖皇位业不会低于妖圣,远胜过大天妖。”没有任何犹豫,蓝菩妖圣正色开口。
“既然两位都觉得没问题,那就好,紫苏皇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沈采颜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旋即,幽幽的歌吟自鬼母口中轻轻吐出,“……都道初心不可负,负了心可枯?负了可有苦?只想天地两间道声孤,岂无辜……”
伴着哀婉的歌吟,鬼母身边的少年缓缓开口了,
“那大天妖翼化鸿随啸铁妖圣而来,为彻雷妖廷的皇后而来,来抢亲……
风虎推开流云,顶着厚雪,不畏彻雷,他来了,
蓝菩妖圣,作为输了的代价,你告诉叶妖皇,你能阻止风虎吗?哪怕他身后是六位妖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