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不知第几次听到的电子女声让方子舜几乎抓狂,要不是司机陈叔拦着,他恐怕早就不管不顾地顺着VIP电梯上楼找人了。
“小方啊,裴老师他没问题的,咱们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你先冷静点,再等等看。”
“冷静,陈叔,你叫我怎么冷静?”
方子舜满脸焦急,心跳超速:
“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关键言卿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万一有人找茬生事,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怎么办?”
而且,裴言卿从不会无缘无故不接他电话,刚才给自己发消息的语气也很异常,他越想越觉得不妙,推开车门就要冲向电梯。
与此同时,紧闭的电梯门却霍然洞开。
方子舜这才惊觉,自己寻找的人居然就在眼前,只不过被人打横抱在怀里,并且看起来似乎正昏迷着。
而抱着他的那个人……
视线从利落的短发、标志性的金丝眼镜和削薄的唇上艰难掠过,颀长挺拔的青年和他曾在社交媒体上看过无数次的宣传图悄然重合——
竟然是初时越。
前偶像天团RM主唱、现知名唱作音乐人,格莱美、钻石等知名奖项拿到手软,最近刚在平都结束一场现场3万人级的大型演唱会,同期在线观看近4000万人次,刷爆了微博当天好几个热搜词条。
方子舜忍不住深吸口气,反复在心底告诉了自己好几遍附近没监控,才勉强忍住没当场尖叫出声。
但这并不是最令人惊讶的。
凡是稍微对RM解散前后的经历有所了解的人都清楚,当初正是因为有人曝光裴言卿队内追求初时越惨遭被拒,紧接着后者就在微博直接坐实了这桩丑闻,这才导致裴言卿遭受全网网暴、公司雪藏,最终被迫退出了RM。
倘若没有初时越那记致命的补刀,曾经裴言卿也不至于跌入谷底、被迫息影,摸爬滚打了整整五年多,才重拾旧日的辉煌。
更何况,两人当初撕逼撕得相当难看,多年来裴言卿不仅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再提起。
现在裴言卿倒在他怀里人事不省,难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
早知如此,当时在嘉宾名单上看到这家伙名字的时候,就该坚决劝裴言卿别出席的……
他还在原地没了边儿地乱猜,另一头,初时越见他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本就冷峻的脸色显得越发冰寒:
“他被人下了药,快点送去医院。”
“哦……啊?被人下药??”
方子舜简直要怀疑自己幻听,但见他怀里的裴言卿神情痛苦,嘴唇上甚至还沾着血渍,也顾不上质疑他的说法,急忙拉开了车门。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初时越自然无比地抱着人上了车。
后座被两个人塞得满满当当,他无可奈何,只能郁卒地上了副驾驶,叮嘱陈叔抓紧时间往私人医院赶。
明星的行程素来备受关注,本来保姆车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就已经很冒险了,为了不被更多人察觉,市内的公立医院自然不在考虑范畴之内。
窗外风声呼啸,方子舜坐在前排,实在担心裴言卿的状况,忍不住借着后视镜悄悄偷看。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瞧见初时越靠坐在后座一侧,裴言卿枕着他的双膝侧躺,腰身也被稳稳固定住。
如果自己没看错……初时越扶着裴言卿腰的那只手,手背一侧怎么还血迹斑斑的?
据他的观察,裴言卿身上并没有外伤,难道初时越曾经和那个下药的人搏斗过?他又是怎么没惊动其他人,带着裴言卿全身而退的?
“呜……”昏迷的人忽然拧眉,微微蜷缩起身体,“疼……”
“哪里痛?”
初时越垂眸观察了一阵,手指顺势下行,顺着裴言卿的腹部轻轻揉按几圈,后者的表情才稍微轻松了些。
这一切都被方子舜尽收眼底。
乖乖,自家影帝怎么会这样可怜兮兮地喊疼求摸摸?平时A翻全场的气场去哪了?
而且初时越不是视裴言卿为相见分外眼红的死对头么,怎么按摩的动作这么娴熟自然?
他越瞧越是心情复杂,后视镜中的初时越却冷不防抬头,和他遥遥对视。
那个瞬间,方子舜说不出自己确切的感受,仿佛注视着自己的并非那双凌厉的丹凤眼,而是深不见底的冰冷巨渊。
不像是年轻人该有的眼神,反而沉淀了百载岁月的沧桑,漠视万事万物的存在,只窥得见眼前执念的一隅。
难以形容的深刻,也格外恐怖。
他飞快地撤回目光,差点掩饰不住惊魂未定的表情。
关于初时越这个人,其实还有个古怪的传闻。
只是考虑到裴言卿的心情,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在RM还没解散时,初时越对外打造的人设还是温暖帅气的邻家哥哥。
本人也反应慢吞吞,性格软和好说话,尽管是团队主唱,却也从来没表现出任何创作才能。
所以当年他指认裴言卿时,网友才会那么溺爱信任,基本上一边倒地支持他。
但自从三年前他生了场大病,高烧两周不退,在鬼门关打了几个来回再恢复之后,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
确认前排那个不安分的小助理没敢继续偷看,初时越才从风衣内兜里掏出块干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手背上的血迹。
被资本富养的酒囊饭袋,处理起来并不棘手。不仅守在通道口的那几个保安就是纸糊的摆设,正主自身更是毫不抗揍,几拳下去就没了声息。
至于走廊里的监控,初来乍到时那几件事已经给他长了教训,这次他有意避开摄像范围,并遮盖了形貌,应该没人能查出什么。
只不过……
视线落在裴言卿略显不安的睡颜,他冰冷的眸子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浮出几丝柔和与惊喜。
没想到裴言卿在自己出手之前,已经自行处理好了一切。
如果不是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或许他能更自如地应对这场风波,但这样一来,自己也没了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柔摩挲着裴言卿的唇瓣,将伤口边的血痕逐一拭去,随后收回,抵上自己的唇舌。
含着咸涩的腥甜味道注入味蕾,多年夙愿一朝得偿,初时越眼睫颤抖,眸底的兴奋几乎掩饰不住。
现在和以往不同了,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在心底默默地承诺道。
……
私立医院坐落在平都五环外的别墅区,距离嘉宁豪府大约半个小时车程。
方子舜跳下车,刚拉开后座车门,就看见初时越抱着裴言卿大喇喇地走了下来,丝毫没顾忌四周停车场内的诸多车辆。
“初老师,您难道完全不在乎车载监控的吗?!”
他赶忙抓了件裴言卿的备用外套盖在人身上,勉强挡住脸和上半身,也大胆地顺势帮初时越拉上了风衣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