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张仲坚一刀挥出,砍向跑在最后面的一个双胞胎,削去他头上一只肉角。
只听见那怪胎一声惨叫,捂着脑袋,跑得更快,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而梅超疯也杀急眼了,运起轻功,还想追上宇文化脓。
我见她脸色苍白,急忙拉着她的手,说道:“师妹,穷寇莫追。”
想不到,梅超疯被我轻轻一拉,居然站不稳了,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一看,知道她真气将竭,赶紧为她输送真气。过了一会,梅超疯才能勉强站起来。
我转头望去,只见张仲坚、徐世积两人一脸疲惫,也在地上打坐,恢复体内真气。
看来这一场恶战,大家都累得不行。
过了一会,瓦岗军清点队伍,刚才那一战,竟然有五百多名兄弟战死了,对方也战死了三百余人,可谓是惨胜。
徐世积指挥大家把官军的武器、装备全扒个干净,带回山寨。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
骁果军的实力果然彪悍,刚才以少敌多,却还是占据了上风。要不是宇文化脓不想死拼,刚才谁能赢还真不好说。
出了武阳郡边境,我们准备和瓦岗军的兄弟分道扬镳,回邺城外的道观。
听说我们要走,翟让、徐世积、单雄信等人纷纷过来相劝。
“张大侠,多谢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回瓦岗寨,先住上几天,好好喝酒、吃肉、聊天。”
“公孙兄、苏兄、云兄,刚才那一战,多谢你们鼎力相助,不如回寨里,和我们一起干算了。”
卧槽,他们谢来谢去,就是不谢我和梅超疯,他们是不是瞎啊!
“翟寨主、徐寨主、单寨主,实不相瞒,我们回邺城还有急事要办,我们改日再聚!”
他们见师兄坚持要回邺城,只好作罢,挥手目送我们离开。趁着夜色,我们回到了山羊宫道观。
今天一天我实在是太累了,简单吃点东西后,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是真香啊。
我起床后,发现右边胳膊还是有点酸痛,大概是昨天甩锅甩得太猛了。
我催动真气,在体内经脉转了一圈,发现体内真气已经充气到了六成左右。
估计再休息一天一夜,体内丹田就可以自然充满气了。因为昨晚连沐浴都没有沐,我便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我躺在大木桶里,红拂女在旁边用小木勺给我添加温水,还给我按摩,这感觉真是惬意,全身的毛孔好像都在欢笑。
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我们七人聚在一起用膳。
我这才发现,他们五人都受了伤,绑着大小不一的麻布,只有自己一点伤都没有。
这倒不是我武功高强,而是潜意识中,自己一打群架就习惯性后撤,大概和我习惯甩锅有关系吧。
“师妹,你和宇文化脓有仇吗?”我想起梅超疯昨天在战场上,疯魔般的表现。
打到最后,梅超疯体内的真气几乎已经用尽了,可她还要逞强,去追宇文化脓。料想两人之间一定有过节。
被我一问,梅超疯愣了一下,几滴眼泪掉入了碗中。沉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说起梅家和宇文家的血海深仇。
原来,梅超疯的父亲梅独是个难得的武学奇才。
他将祖传的梅家鞭法推陈出新,发扬光大,被当时的武林中人誉为“天下第一鞭”。
谁知,这件事惹恼了朝廷派一个顶流武者。
在冷兵器时代,不但民间有习武之风,在军中更是刚需。
由于民间习武注重于单挑,军中习武注重于群殴,就把民间武者称之为江湖派,把军中武者称之为朝廷派。
虽然江湖中人和朝廷军士一般少有交往。
但历史上也不乏江湖中人从军,或者是朝廷军士退役后变为民间武者的例子。
在梅独之前,朝廷派有一个武者也被誉为“天下第一鞭”,这个人就是宇文化脓的父亲宇文数学。
江湖中人争强好胜是寻常事,宇文数学更是如此。
他一听到梅独这个江湖称号,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常常暗忖:老子名扬天下的时候,梅独你鸟毛怕是还没长齐吧。
想当年,老子夜过太行山的时候,一鞭打死一只猛虎,区区梅独算什么?
终于有一天,宇文数学找上梅独,要求单挑,来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鞭”。
宇文数学还请了干净师太的师父——安静师太,来做这场比鞭的见证人。
两人就在梅家的比武场上切磋起来,鞭来鞭往。
可是,向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
宇文数学毕竟已经五十多岁了,而梅独那时候才三十出头,正当壮年。
五百招后,宇文数学的左耳被梅独一鞭,给打烂了。这还是梅独临时收了力。
要不然,那一鞭很可能打瞎宇文数学的双眼。比武输后,宇文数学裹着头巾,回到家中,心里更加难受。
耳朵都被人打掉一只,岂不是让江湖中人笑掉大牙。越想这事,宇文数学心里就越堵得慌,没多久就郁郁而终。
从此,梅家和宇文家就结上了梁子。
五年之后,梅家大门前又来了两个年轻人,正是宇文数学的两个儿子。
宇文数学和樱雨一共生了五个儿子,按照年龄大小分别是宇文化鸡、宇文化鸭、宇文成都、宇文化肥、宇文化脓。
这次来的正是宇文数学的三儿子宇文成都和四儿子宇文化肥。当时江湖传言,“宇文五雄,三雄最强。”
宇文数学的五个儿子武功都很高,特别是这宇文成都实力更是超群。
他们两个见了梅独,倒也很客气,说是当年父亲比武输给了梅独,这次想替父亲,再和梅独单挑一次。
他们的要求完全符合江湖规则,梅独没有拒绝的理由。和梅独单挑的正是“三雄”宇文成都,宇文化肥则在一边旁观。
宇文成都用的武器和张仲坚的一样,都是陌刀。两人也不多客套,当下就在梅家比武。
这宇文成都的功夫确实远胜其父,也比梅独厉害。两百招后,梅独的的左肩中刀,血流不止,当场便停手认输。
宇文成都和宇文化肥笑了笑,便离开了。谁知,这宇文成都的刀上,涂上了见血封喉的树汁。
这见血封喉是南方蛮夷之地的一种树,其树汁毒性极强。当晚,梅独就毒发身亡。
所以,梅超疯将宇文家族视为死敌,一见宇文化脓便暴走。听完梅家和宇文家这段恩怨,我们都愣住了。
我拍了拍梅超疯的肩膀,安抚她说道:“师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报此血海深仇。”
苏酩摇头苦笑,说道:“大小姐,这宇文家的仇可不太好报啊!”
“苏总管,这话怎么说?”
“杨广曾让人从全国各地,挑选精兵,组成一支专门护卫他的部队,叫御林军,约十万人左右。
后来,又从御林军中挑选万余人,组成骁果军,军中人人皆是百里挑一的武士。
这宇文化鸡便是这骁果军的总指挥。而宇文成都则是副总指挥,大部分时间应该在洛阳。
宇文家兄弟五人武功都不错,尤其是宇文成都,号称是朝廷派的第一高手。
而且他们都在军中任职,想在军营中杀他们,比登天还难。”
“可是,宇文成都不会一辈子都呆在军营中吧。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引诱出来。
一旦他落了单,我们一拥而上。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到那时候,他哪怕是天上第一高手也无济于事。”
我听苏酩这么一说,也知道师妹这仇难报,但依旧不甘心。
公孙七郎说道:“大小姐说得对。既然宇文成都不讲武德,在比武的刀上涂毒。
那我们肯定也是以牙还牙,群殴也好,下毒也好,都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只是知道宇文成都大概是在东都洛阳。不知道他人具体在哪?喜欢什么?平时都和哪些人来往?
只有掌握这些信息后,才能对人下套,制定巧妙的暗杀计划。否则,我们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从何杀起?”
嗯,公孙大哥的话有道理。
“我们咸鱼宗在洛阳设有分舵吗?”
“以前曾在洛阳开过一家青楼,后来竞争太激烈,入不敷出,就关闭了。后来就没有在洛阳设过分舵。”
这样啊,看来得在洛阳设个据点才行。
正在这时,红拂女突然开口说道:“红拂自幼在洛阳长大,对那里非常熟悉。
而且,御林军中有不少人曾受过贺家的恩情。若是红拂以贺家后人的身份,去打听一些事,料想他们必定会帮忙。
不如就让红拂前去洛阳,设立据点,打探宇文成都的消息吧。”
“这万万使不得,要去,也是疯儿前去洛阳。各位对疯儿……多谢!”
梅超疯看到大家都想着为她报仇,情绪一时激动,话说到一半,哽咽起来。
“师姨,红拂此去洛阳,只是打探消息,并无危险。红拂在军中认识一些人,还是我去比较好。”
因为我教过红拂女武功,所以红拂女虽然比梅超疯还大两岁,却是喊她师姨。
“师兄,你说呢?”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把球传到张仲坚脚下,让他拿主意。
“只是刺探消息,红拂此去洛阳倒也不算危险。而且,红拂有人脉,比起疯师妹更适合一些。
只需替她伪造一个户籍,隐去官奴的身份,倒也无大碍。这样,苏总管。”
“大师兄请吩咐。”苏酩应道。
“你带上一些弟兄,和红拂一起,前去洛阳设个据点。利用红拂的人脉,打探一些消息。
当然,也不仅仅限于宇文成都的情况,对朝廷的动向也关注,有消息就传出来。”
张仲坚当场拍了板,大家也没有了异议。
苏酩和红拂女去洛阳的事,就这样定了。用过膳后,苏酩和红拂女便离席,去准备一番。
“师兄,接下来,我们该干嘛?”
张仲坚沉呤一番,说道:“我们再和翟寨主碰面一下,就去江淮吧。
现在朝廷已经派骁果军来对付他了。看样子,翟让想要扩张自己势力,目前还是比较困难的。”
公孙七郎说道:“没错,我感觉现在还不是反隋的最佳时机,可以再观望一阵子。”
“在战场上,骑兵看来还是必须要组建的,没有骑兵就没有主动性,追都追不上别人。”
“那我再去买点马回来。”
“嗯,价格合适的话,就再买一批。”
张仲坚和公孙七郎聊着今后起兵的事,我插不上话,但却回忆起昨天,和宇文化脓等人交锋的场景。
“师兄,你还记得,昨天那两个头上长着两个肉瘤的双胞胎吗?”
“当然记得,我不是还把其中一人的肉角削去了一只,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我呢。”
张仲坚想起昨天的事,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但人家干嘛要谢他呢?
“我总觉得他们的剑术和峨眉派的有点像。”我说完就抽出公孙七郎的长剑,把那双胞胎的一些剑术,演示了几下。
张仲坚看了,喃喃自语,“确实像是峨眉的剑术,但我没听说峨眉派有男弟子啊。”
公孙七郎说道:“也许是偷学峨眉的武功,又或者是哪个师太偷偷在外面,教了一些男弟子。”
我们谈论了一会,没有什么结论,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抓紧指导红拂女练武。
苏酩什么时候,把她的新户籍伪造出来,就是红拂女离开我的时候。我恨不得红拂女明天就武功大成,有自保之力。
正当我们准备再上瓦岗寨,去见一见翟让、徐世积他们的时候,瓦岗寨的请帖先来了。
七月廿九那天,陈斤少来了,还带了两头猪,活的。这让接待的云笑有点措不及防。
“陈帮主,你来就来嘛,还让人牵两头猪过来干嘛。”
“我这是想着,给张大侠和雷大小姐补一补身子。”
“既然这样,你把钱收下。”
“云舵主,你什么意思,打我脸是吗。”
正当两人为该不该给钱,争执起来时,我和张仲坚刚好出来,就看见了陈斤少。
我们两人便朝他打招呼,“陈帮主,快进来坐一坐,先喝杯茶。”
“陈帮主,好久不见。”
“两位来得正好,翟寨主托我给你们送一封请帖。我帮里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说完,陈斤少把一封请帖,递给张仲坚,就急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