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诏狱,朱瞻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这段时间,他偶尔也是会来一下的。
毕竟于谦目前还关在诏狱里,算起来差不多已经关了快三四个月了,这中间朱瞻基时不时都会来看看,会将一些他之前整理好的书籍给于谦送过来,又或者带上一些酒菜,和于谦喝上几杯,偶尔也会和于谦聊聊治国理政的理念什么的。
总的来说其实主要也是朱瞻基在讲(忽悠),然后于谦在听。
除了于谦的有些想法比较执拗外,目前来说朱瞻基其实和于谦聊的还是比较愉快的。
之所以一直没有把于谦放出去,朱瞻基其实也是想把于谦的性子磨一磨,也好方便日后使用。
“殿下,两位大学士所关押之地都在十号牢房之内,小的带您过去?”
诏狱,朱瞻基亮出自家爷爷给的金牌,唤来一个诏狱里的锦衣卫小旗带路。
阿贵今天一早已经被朱瞻基安排到了商会里,跟着景蒙去学习商会的事情了,跟在朱瞻基身边的小太监,是另外一个同样差不多和朱瞻基一起长大的,名字叫德福。
德福的年龄比阿贵要大上一些,也算是朱瞻基的心腹了,之前在他院子里的地位也算是仅次于阿贵的存在。
阿贵被朱瞻基派去商会后,朱瞻基身边自然也是还需要一个太监伺候的,所以就将德福提了上来,暂时接替了阿贵的位置。
朱瞻基从德福手里接过之前带来的酒菜,让德福待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跟着锦衣卫的小旗向第十号牢房走去。
十号牢房和之前关于谦的牢房位置不同,朱瞻基跟着这个锦衣卫的小旗,大概走了四五分钟,然后转过一个拐角,再下了一个楼梯后,锦衣卫的这位小旗才停了下来,指着一处关起来的牢房道:“殿下,两位大学士就在这里面了。”
“打开吧!”朱瞻基点头。
“是!”小旗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将牢门打开,恭维道:“殿下,这一层牢房最近没有什么人,比较安静,小人会为殿下守着楼梯口,不会有人打扰殿下的。”
“嗯!”朱瞻基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个锦衣卫的小旗,随手就从怀里掏出几张十两银子商城代金券递了过去,笑道:“这东西赏你了,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你也能明白,两位大学士在诏狱里是待不了几日的,诏狱阴寒,这些代金券你也拿着,可以随时去皇家商会任何一家店铺兑换成现银,吃的喝的用的,好好伺候,平日里莫要怠慢了两位大学士,钱不够了你来找我,有多余的,你自个儿带着其他兄弟们去酒楼坐坐。”
“谢太孙殿下赏!”
小旗拿到几张兑换券眼中一亮,最近皇家商城的代金券在应天府极受欢迎,而且方便携带,又十分私密,可以说是送礼的不二之选。
作为锦衣卫的小旗,他也勉强算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将了,自然对代金券这种东西是不陌生的,只是稍加打量,他就知道手里的代金券怕是不下三四十两银子。
这笔钱对他来说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毕竟他一个锦衣卫的小旗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就是七石的粮食,换成银子也就一两左右,如果不算外快,那么这三四十两银子,便差不多是他三四年的俸禄了。
这些代金券莫说是伺候两个大学士几天了,就是再多几个,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心里感慨一声这位太孙殿下果真是大方,这位小旗也是很快的识趣退了下去。
朱瞻基等他离开,这才提着食盒推开了牢房的大门,刚刚朱瞻基和锦衣卫的小旗交谈的时候,显然是已经惊动了牢房里面的人的。
随着牢房大门打开,两个看上去已经差不多四五十岁左右的老头,立即就起身迎了上来,看见朱瞻基纷纷行礼:
“臣杨溥(杨士奇)参见太孙殿下!”
“两位大学士免礼!”朱瞻基将两人扶起。
两人也算是太子府走出去的,朱瞻基对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也算是熟悉。
杨士奇比杨溥的年纪大上一些,身形也显得更加消瘦,杨溥则比杨士奇矮上稍许,很好分辨,至于三杨中剩下没再这里的杨荣,则要更加圆润一些。
透过昏暗的油灯,看的出来,两人虽然也都换上素色的囚衣,但是打扮还算整洁,应该是没有遭什么难,朱瞻基心里也是放松了些。
不过心里想想倒也不怎么意外了,两人官职虽然不大,但是毕竟也是挂着内阁大学士的身份,属于皇帝的近臣,再加上两人又是太子朱高炽一手提拔起来的。
纪纲即使再胆大包天,想来也不敢对两人用什么刑的,毕竟万一出了问题,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到时候压不下去,皇帝回来了,一但问责,无论是纪纲也好还是朱高煦也罢,也绝对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借着油灯的火光,朱瞻基将提来的酒菜在牢房里的一张小桌子上一一摆放好,杨士奇和杨溥两人见状,自然明白朱瞻基的来意,也不敢在一旁呆着,在一旁打着下手。
等到将酒菜摆放整齐,朱瞻基一边让两人坐下,一边开口道:“两位大学士暂且宽心,我之后就会去一趟鸡鸣寺,向我爷爷把此事禀明,届时两位大学士便可以出去了。”
“臣等多谢殿下。”杨士奇和杨溥齐声开口道。
“两位不必多礼。”朱瞻基笑了下,然后招呼两人先吃些东西再说话。
纪纲虽然不敢对两人用刑,但是把两人饿上几顿,显然还是没有问题的,朱瞻基也看得出来,昨天抓进诏狱,两人到现在也是滴水未进的。
杨士奇和杨溥闻言倒也没有客气,两人年纪其实也不算小了,被诏狱这么折腾了一夜,不仅是疲惫,而且也确实是饿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杨士奇这才率先放下筷子,开口问道:“臣之前听太子殿下所言,汉王监国之事乃是太孙殿下一力主张,只是太子殿下也并未多言,还请太孙殿下恕臣直言,不知殿下为何会想到让汉王监国?”
“呃,这个……”朱瞻基闻言,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虽然他也看的出来,杨士奇并非是什么兴师问罪,但是他心里也是难免有些尴尬,毕竟杨士奇和杨溥这次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事情的起因多少都是和他让朱高煦监国,是有些关系的。
想了想他这才道:“此事倒也算是我思虑不周,也不瞒你,原本我打算是让我二叔监国之后,被政务缠身,然后在知难而退,彻底熄灭心里那些想法的,不过事情的发展,倒是和我所设想的出了一些差错。”
朱瞻基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才道:“不过两位放心,我二叔监国之事,想来也继续不了几天了,到时候自会恢复正常。”
杨士奇闻言和一旁的杨溥同时对视一眼,两人也不傻,朱瞻基这么一提,两人也就瞬间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给捋清楚了。
而且两人如果没有料错的话,这个差错应给大差不差就是太子朱高炽了,对这位太子殿下对于汉王的态度,两人作为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也是清楚的。
不过两人也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成,自然不会说出来。
朱瞻基对这件事情同样也没多说,他今天来诏狱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来看一看杨士奇和杨溥,顺带的也给诏狱的人打个招呼,免得两人受一些不必要的苦。
又和两人随意聊了聊其他的事情,朱瞻基便提出了告辞,然后顺带的又去看了看于谦。
这段时间朱瞻基倒也算是和于谦混的更加熟悉了一些,和于谦聊过之后,朱瞻基便就准备离开了。
至于诏狱里剩下的另外一人,解缙,朱瞻基倒是目前没有什么接触的想法。
主要也是暂时还用不上解缙,朱瞻基打算的是等北伐结束回来之后,那个时候皇家学院应该也就建设完成了,到时候再把解缙提溜出去就成。
当然朱瞻基也没忘记给自家爷爷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自家爷爷一时兴起,再问一句解学士还活着没?直接就把解缙搞没了。
心里打定主意,朱瞻基也没在诏狱多留,正打算向外走去的时候,突然北镇抚司一阵噪杂声响起,朱瞻基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就传来一声声呼喝之声:
“指挥使巡查,所有人把腰牌拿出来!”
“指挥使巡查,所有人把腰牌拿出来!”
………
一阵阵呼喝之声响起,几个小旗各自带着几个下属,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走几步就吼上一句。
朱瞻基还没出诏狱了,听到这动静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这才反应过来。
这几个刚跑进来的小旗,喊的是指挥使巡查。
锦衣卫的指挥使自然是只有一位,而目前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同样也不是别人,正是朱瞻基之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纪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