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微瞪大了眼睛,满脸懵逼地看向朱瞻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她如果没理解错的话,眼前这个大明现在的皇太孙,这会儿说的应该是那位头发已经花白,年过半百的皇帝吧?
孙若微脸上的表情缓缓僵住,渐渐的一抹愤怒浮现在脸上。
她刚想发作,这时朱瞻基话语却突然一转道:“当然………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我爷爷应该大概率是会让我纳你的!”
“嗯?对了………你刚刚好像很生气?”朱瞻基说着话,微微一顿,然后反问道。
孙若微:“………”
如果要找一个字眼,来形容她此时内心的想法。
孙若微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狗”这个字。
不是她孙若微狗,而是眼前这个狗男人太狗了!
“………”孙若微也不理朱瞻基,抬腿就向前面走去。
朱瞻基见状,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朱瞻基跟了上来,孙若微脚步更快。
太子府前面的禁区虽然不小,但是范围倒是也有限。
加上朱瞻基以前时不时也会在附近的小摊贩上买上一些东西,导致离开禁区不远,就能看见一群小摊小贩的热闹的做着生意。
这里的摊位虽然整齐,但是做的生意也是十分的杂乱,从各种摆摊叫卖的大饼馒头糖葫芦之类的小吃,到古董字画之类的文雅之物,可以说极为丰富。
孙若微脚步没有停顿,似乎便是故意的一般,径直就走向了这些小摊小贩,随手拿起一个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花瓶,还故意向朱瞻基投去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殿下……”一旁的赵黑狗见状立即开口想要提醒什么。
朱瞻基见状,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孙若微,也不怎么犹豫就走了过去。
朱瞻基穿的虽然是常服,但也是代表他身份的常服,不仅上面绣着龙纹,就连颜色布料也是极为醒目。
自然的朱瞻基一到来,立即就引起了一大堆人的瞩目。
“是太孙殿下!”
有人远远的就开始惊呼。
朱瞻基似乎听到了某种熟悉的声音。
然后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摆着书画的书生模样的男人。
朱瞻基甚至还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一众商贩像是才反应了过来一样,在几个带头的带领下,立即或躬或跪的纷纷向着朱瞻基行礼道:“参见太孙殿下。”
“嗯,免礼,你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不用在意其他!”朱瞻基抬抬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缓缓走到一脸意外表情的孙若微面前。
也不去看孙若微的表情,而是随手接过孙若微手上的花瓶,微微打量了几眼,然后点评道:“这花瓶还不错,是元蒙时期的青花正品,看落款是至正年间的东西,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家之手,但做工也算精致,喜欢的话,可以买下来。”
“你还懂这个?”孙若微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朱瞻基,似乎对于朱瞻基对眼前青花瓷的了解,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朱瞻基瞥了一眼孙若微,见孙若微没有买的打算,干脆从怀里一掏,直接掏出了一张商会的代金卷,是一张十两的面额。
然后朱瞻基也不犹豫,直接就将这张代金券递了过去,然后看向一脸紧张忐忑的摊主,笑笑问道:“十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不是……是多了!”可能是没有反应过来,摊主见到朱瞻基拿出一张代金卷,先是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商贩立即一脸诚惶诚恐的道:“太……太孙殿下,十两银子太多了,小人也只是用了几十斤粮食,从一个书生手里换来的,不值钱,不值钱,太孙殿下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摊主说着话,就要把手上的代金卷还给朱瞻基。
不过显然朱瞻基没有接回来的意思,笑着看了一眼摊主,然后问道:“新来的?”
“???”
商贩听到朱瞻基这么一问,脸上立即露出一阵茫然。
朱瞻基见状,再次开口问道:“我是说你是最近新来这里摆摊的?”
“小人已经在这里摆了有半月有余了!”摊主听到朱瞻基的话一愣,立即就恭敬的开口回答道。
“那就是了!”朱瞻基见状点了下头,然后道:“之后在这里摆摊,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这里的老人!”朱瞻基说着话,一边将手里的青花瓷随手收起,递给一旁见状跟上来的阿福道:“把这东西放我书房里。”
“是,殿下!”阿福显然对于朱瞻基朱瞻基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殿下总会时不时的从外面买上大量的各类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让人把运回太子府,然后过段时间这些东西又会消失不见,不过阿福自然对这些事情也是不敢多问的。
朱瞻基买花瓶也没在眼前这个摊位多停留,便继续向前,孙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选择了跟上。
目送朱瞻基和孙若微离开,此时拿着朱瞻基黑的十两面额代金卷的商贩,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感觉到一旁一道道羡慕嫉妒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得看向一旁一个∑她关系还算不错的书画摊子,忍不住拱了拱手,问道:“我记得陈兄已经在此处摆摊一年有余,可曾明白刚刚太孙殿下话里的意思?还望陈兄不吝指教!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嗯?王兄是问刚刚太孙殿下为何不接你退回去的代金卷是吗?”新陈的摊主闻言,看了一眼这个王姓摊主手里的代金卷,然后才道:“此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位太孙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不过倒也喜欢与民同乐,之前偶尔也会乔装一番,时不时会在这里购买一些东西。”
说着话,陈姓摊主伸手向附近一指然后看向王姓摊主道:“王兄这段时间想必也发现了才是,这里摆摊的有不少都是书生打扮,在这里贩卖字画文章吧?”
“陈兄的意思是?”王姓摊主一愣,若有所思的立即道。
“嗯,你想的没错,这些人确实就是在此处等候这位太孙殿下的,据说是之前曾经有个书生就是在里贩卖字画文章时,被这位太孙殿下赏识,然后亲自推荐到了皇上面前,据说现在都自己官居四品了!”
“还有此事?”王姓摊主闻言也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也是听人说的,真假无法考量。”陈姓摊主微微摇头,然后又道:“不过这位太孙殿下经常光顾这里倒也是事实,每次看中了什么,这位殿下也从来不会询问价格,而是由他自己判断,他觉得多少合适,那便是多少,从不会让人辩驳,无论是盈亏,不过目前为止,倒是也没听人说过这位太孙殿下哪次买东西是把钱给少了的,大多数时候甚至这位太孙殿下给的钱,甚至基本上都超出许多的,所以在这里卖东西的人,遇见了太孙殿下买东西,只要是太孙殿下给的钱,都尽管收着便是。”
“多谢陈兄解惑!”
………
………
“你真的就把那个花瓶买下来了?”
两个摊贩的交流,朱瞻基和孙若微并没有什么听见,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看着朱瞻基真就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还会拿起几件东西看看,孙若微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钱都付了,难不成我还会还回去吗?”朱瞻基拿起一个摊位上的字画,打开。
是一副应该刚刚完成没多久的字画,画幅不大,画的是一副山中古刹,画的留白处还提了一首小诗,似乎是在描述什么“凌云壮志”。
一旁一位书生打扮的摊主,看到朱瞻基拿起自己的作品,整个人都已经激动紧张的开始发抖了起来,似乎就像是刚刚做完作业,把作业亲手交到了老师手里,等待老师披阅的小学生。
“画还不错,字也很可以,不过诗不行,有些无病呻吟了!”朱瞻基随口点评,然后一边将画合上,又再次掏出一张面额差不多十两银子的代金卷,然后随手递了过去,道:
“最近皇家商会那边在招收一批教书的先生,你的字画都还可以,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多做一些事实,多经历一些东西,不要总是写些言而不实的东西,如果将来表现不错,你诗里写的壮志什么的,自然也会有实现的一日!”
“是,太孙殿下!”听到朱瞻基的话,眼前的摊主脸上顿时更加激动起来。
朱瞻基点点头,将刚刚买下的字画,再次递给了阿福。
和刚刚的摊主不同,这位摊主明显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对于刚刚陈姓摊主说的规矩,明显一清二楚,对于朱瞻基递过来的代金卷,丝毫也不曾推诿。
朱瞻基也是很满意,交易完成,便继续向前走去。
一旁的孙若微本来就有话想说的,刚刚看到朱瞻基在和摊主交流,也没打扰,这会儿一离开就忍不住问道:“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而且刚刚那个摊主似乎就是故意在此等你的?”
“怎么?你们之前准备刺杀我的时候,就没有打听清楚?”朱瞻基闻言一笑,然后道:“我之前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逛上一逛,有时候是乔装打扮,有时候也是如现在一般,所以一些人知道了这些,便早早的就在这里等我,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们要是打听清楚了,也不会受到别人的摆弄了。”孙若微闻言,声音微微低沉,道:“三百多个兄弟,全部死在一场本就有去无回的刺杀里面。”
“这下想明白了?”朱瞻基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孙若微。
孙若微虽然声音低沉,但是朱瞻基也看的出来,明显已经没有了之前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那种仿若刻骨铭心的恨意。
“想不明白又如何?”孙若微看了一眼不远处出现的一处河提。
九月份的季节,河提边上的柳树荫翳,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在河提旁嬉戏的儿童,河中也有船舫缓缓游动。
孙若微看的入神,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你们这些人手里的棋子,可笑的是,我们自己作为棋子的却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总是还会妄想的杀死下棋的人,可笑,下棋的人可以执棋而行,同样棋子如果不听话了,他们任何一人其实都是拥有着直接将整盘棋局全部毁掉的能力。”
“你们这么形容的话,虽然有点偏颇,不过或多或少的也是有了那么一点道理!”朱瞻基把孙若微的话在心里理了理,然后笑道:“你们是棋子不错,下棋之人执棋而行,也确实有掀翻棋盘的能力,不过,想要掀翻棋盘有时候也是要看看是谁和谁在对弈不是?”
“比如?”孙若微听到朱瞻基的话,转过头直接问道。
“嗯,比如如果这盘棋是我爷爷和我二叔在下棋!”朱瞻基顿了下继续道:“那么能掀翻棋盘的人一定是我爷爷,而不是我二叔,你说是不是?”
“………”孙若微闻言看了一眼朱瞻基,脚步一顿,若有所指道:“可如果和你爷爷下棋的人不是汉王,而是你呢?”
“那我肯定不会和我爷爷下!”朱瞻基听到孙若微的话,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道:“且不说我和我爷爷本来就是站在一起的,就算是没有,我也不会和我爷爷去下什么棋,你知道臭棋篓子嘛?就是那种棋技不行,明明很菜却又十分喜爱下棋的人,我爷爷就是,这种人如果和旗鼓相当的对手下棋,他就会觉得很有意思,然后越下越来劲。”
“但是,如果他和一个棋技远超自身的人下棋的时候,如果是输了一把两把还好,但要是输的多了,你知道他会干什么吗?”
“会干什么?”孙若微下意识的问道。
“他们会不讲武德!”朱瞻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