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脸色一阵变化,他有些惊疑不定的注视着朱瞻基。
“好了,三叔,我跟您说的话,您回去后多考虑考虑。”
话落朱瞻基对着一旁的朱高炽点了一下头,就道:“爹,三叔,爷爷找我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完,朱瞻基又看了一眼朱高燧,然后转身就向御驾的方向走去。
“…………”朱高炽看着朱瞻基离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又叹了一声,看向朱高燧,随即笑眯眯道:“那个……老三,瞻基这孩子还小,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替他给你配合不是………”
朱高燧:“………”
听到朱高炽的话,朱高燧回过神来,静静地盯着朱高炽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笑道:“大哥说哪里话,瞻基这孩子打小我就喜欢,哪里会有什么不中听的话………”
他说着,微微一顿,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朱高炽道:“大哥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朱高炽:“???”
老三夸他了?
哎,不对,夸他儿子了?
朱高炽一怔,刚想问点什么,朱高燧却摇了摇头,直接向一旁走了去,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说什么了。
御驾内,朱瞻基不是第一次坐这御驾了,而朱棣显然也是在特意等他,等到朱瞻基上了车之后,队伍这才立即开始缓缓向应天城的方向行去。
此时御驾内,朱棣手里正拿着那个挑选出来的土豆,看的出来已经观察了许久了,上面的泥土灰尘什么的,都已经被擦拭的干净。
用一张明黄色的手帕托举着,如果再加上一个上档次点的盒子,看上去就更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稀世珍宝看上去有那么些平平无奇。
“又和你二叔三叔闹起来了?”朱棣见到朱瞻基走进来,瞥了他一眼,问道。
“爷爷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朱瞻基随意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听到朱棣的话,他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就道:“什么叫做我又和二叔三叔闹起来了?那可是我的亲叔叔,我亲近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和他们闹?不知道的听到你这话,还以为我和他们关系有多差呢?”
朱棣有些无语的瞥了一眼朱瞻基,淡淡问道:“那按照你这么个说法,你和你二叔三叔的关系很好了?”
“那是!”朱瞻基脸也不红一下,就立即理直气壮的点了一下头,道:“这应天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太孙朱瞻基温文尔雅,儒雅随和,最是尊老爱幼,尊敬长辈。”
朱棣:“…………”
你要不听听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还温文尔雅,儒雅随和,尊老爱幼?
我怎么没见你把我这个皇帝也尊重一下?
这谎话说起来,是脸都不带红一下,这么理直气壮的是吧?
朱棣默默看了一眼朱瞻基,对自家大孙子这脸皮突然有了新的认识。
摇了摇头,他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毕竟有些事情一但扯开了,自家这个大孙子可不会给他留什么面子的。
想到这些,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土豆道:“对于这个你有什么具体一些的想法吗?”
“什么想法?”朱瞻基耸了耸肩道:“不就是尽快把它推向全天下吗?”
“尽快推向全天下,自然是重中之重!”朱棣闻言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道:“我问的是,推向全天下之后的事情!”
“你那晒盐之法,你也应当知晓,户部那边夏原吉已经做了尝试,计算后发现,若是以晒盐之法,那么大明每年食盐的产量便会多出十数倍,但是户部却反而有些迟疑了,并没有立即就将晒盐之法推广开来,你可知为何?”
朱棣看向朱瞻基,朱瞻基闻言道:“您是说谷贱伤农的事情吧?”
朱棣点了下头,继续道:“谷贱伤农,盐贱了自然也是会对户部的财政有所影响,而这土豆一但推广开来,虽然可以让大明拥有一种高产粮食,但是粮食多了,也会导致粮食的价格降低,虽然有了粮食就不会出现什么饥荒,但是家中收入降低,却也会使得这些百姓日子更加困苦!”
朱棣说完,一脸纠结,经历过土豆亩产四千多斤的兴奋之后,冷静下来了他就不得不考虑的更加长远一些了。
这么一考虑,再加上有之前晒盐之法的前车之鉴,朱棣顿时就体验了一把夏原吉的纠结。
东西是个好东西,推广也肯定是要推广的,但是同时这样做造成的影响也是他必须考虑的事情。
“您就是担心这个?”朱瞻基听到朱棣的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朱棣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但是随即看到朱瞻基一脸不以为然,顿时反应了过来,立即眼前一亮,问道:“你小子有办法?”
“我看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朱棣眼睛一瞪,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朱瞻基一边拿过土豆在手里随意的颠了颠,然后又拿起一旁配备好的糕点,将两者放到一起,道:“爷爷,我问你,现在,你肚子饿了,这个糕点和这个土豆放在一起,您是想吃糕点呢?还是想吃土豆?”
朱棣:“………”
虽然还没想明白自家大孙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想了想便回答道:“我自是想吃土豆的,不过土豆数量太少,这个我也得拿回宫里去让人种起来………”
说完,他又看向朱瞻基,皱眉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呃………”朱瞻基被自家爷爷的回答噎了一下,感觉自己刚刚的问题问的有些问题,随即也不回答朱棣,再次问道:“那要是现在的土豆很多,多到您已经吃腻了,而这个糕点很少,那么您是吃糕点还是吃土豆呢?”
朱棣:“………”他眉头紧锁,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反应过来,看向朱瞻基忍不住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嗯!”朱瞻基点了下头,看到自家爷爷这反应,他这才道:“看来您也是想到了,这土豆高产是没错,但是我大明的粮食又不止这一种,到时只要您不下什么只许种植土豆的昏招,让老百姓自己选择种植的粮食,当土豆的产量提高了,便宜的也只是土豆的价格,而其他的粮食,反倒会因为种植的少了,价格会有所上涨,这个时候老百姓又不傻,自然不会只种土豆了,到时候只需要把田地分出来一些,一部分种植土豆,一部分种植其他粮食,您所说的谷贱伤农的问题,自然就是不存在的了!”
“而且……”朱瞻基见朱棣一脸恍然的点了下头,他抬了抬下巴,突然话语一转道:“而且谁说土豆只能是人吃的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棣本来听到前面的话,还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朱瞻基后面的话,顿时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土豆不给人吃?还能给什么吃?”
“嘿,爷爷,瞧瞧,您这又犯糊涂了吧!”朱瞻基一脸得意道:“这土豆产量如此之高,哪怕一家只种两三亩的土豆,也能产出上万斤,如此之多,单靠人吃,怎么可能吃的完?而且就算一部分加工成了其他的东西,但是肯定也是会有大量剩余的不是?而这土豆我之前朝会的时候便说过,如果不加工一下,其实是很难保存太长时间的,不吃掉的话,就会浪费掉,但是产量太高,又吃不完,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就不能给其他的东西吃?”
“比如现在有一户百姓,家中有土地五十亩,其中四十亩用来种植以往的粮食,而五亩土地用来种植蔬菜,剩下五亩用来种植土豆,那么一年土豆的产量便能有两万余斤,这两万余斤土豆,便可以挑选一部分品质极好的作为良种储存,而剩下的再挑选一部分,可以作为粮食,而那些个头小,品相也不好的,吃也吃不完,扔了也可惜,这个时候如果这户人家再养上一两头肥肥,那么您觉得如何?”
朱棣陷入沉思,朱瞻基继续道:“这样子一来,多余的土豆就能变成肉食,卖掉可以增加家中的收入,自己吃可以改善家中的生活情况,届时我大明的百姓,若是人人都可以把肉食当做日常的食物,您觉得那时算不算得盛世?”
“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朱棣点了下头,但是随即他又看了一眼朱瞻基,有些犹豫道:“只是这肥肥………”
“您是想说肥肥的肉质有一股腥臊之味吧?”朱瞻基不用朱棣说完,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朱棣也是点了下头道:“我确实有这个担心,这肥肥肉质腥臊,虽然对老百姓来说也是难得的肉食,但是用土豆喂养的话,怕是也会有些不划算,而像是牛羊之类,也必须以草料喂养,也不能只喂土豆………”
朱棣还要说什么,这时候朱瞻基却直接抬了一下手,就将自家爷爷的话直接打断,道:“这问题您就放心吧,关于肥肥肉质的问题,我商会那边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