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分道扬镳
浓密的树林里,白羽将一个土著追击者的手向后用力一扭,只听到咔吧一声,那个人的手臂脱臼了。UC小 说网:白羽随后在那人的后颈补上一记手刀,那个人倒在了地上。
白羽看了一眼地下的人,把那人手中的弯刀拣了起来。虽然弯刀用得并不太趁手,但是总比没有好。他的手枪早就没有子弹。他不得不庆幸他没有再碰到艾叶那种级别的对手,不然横尸普兰岛就是他的下场。
他前方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像是有谁正在往这个地方来。白羽马上闪身躲在一株参天古木后。那棵大树大约有几百年的树龄,树干足足有两三人合抱那么粗。古树周围灌木又高又密,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白羽捏紧了手中弯刀,屏气凝神地在树后等待着。
脚步声一点一点近了,白羽听得出来,那个脚步声很稳,每一步都迈得极为有力,这个人应该是个难对付的狠角色。在那人经过古木的瞬间,白羽挥刀劈砍下来,只听到金属的撞击声,弯刀被一对交叉的匕首架住。然后白羽看到了匕首后面熟悉的面孔——法兰克。
“亲爱的,你想谋杀亲夫吗?”法兰克见到白羽,单边的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挑起一个轻薄的笑容。
“我才不是女人!”白羽脸色一黑,挥刀再砍,只是这一刀出得极慢,并且只用了两三分的力道。
法兰克不急不慢地用一手的匕首锋刃挡住白羽的弯刀,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把另一只匕首送回腰侧的刀鞘内。腾出来的这只手,不安分地摸上白羽的脸庞,指尖顺着白羽的眼角,一直落到脸侧,再缓缓划过唇瓣。
空气似乎在此时变得暧昧起来,白羽的凤目半开着,瞥向法兰克的神情有几分佯装般的薄怒,他缓缓收回了刀,“再说这种无聊的话,就杀了你。”
“喂喂——可是你们的种族里不是都只有男人吗?或者说看上去都是这样?那你们夫妻双方不都是男人吗?所以我这样说也不为过……”法兰克喋喋不休地说着,另一只腾出来的狼爪往白羽身上摸去。
“我又不是雌性!”白羽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将脸扭向一边,他恨不得抓一把泥土塞满法兰克那张开了就不知道闭上的口。
“哇……那真是太遗憾了,听说你们的雌性可以生孩子,和人类也可以吗……”法兰克话未说完,右脸火辣辣一疼,然后他看见白羽扬着手,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狭长凤眼里的寒意,似乎只要一眼就能将人完全冻结。
“住口。”白羽的话很简练,语气也不过分强硬,但是法兰克却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着的怒气。
“抱歉……”法兰克捂着脸颊,低声说。
白羽抱着石匣走在前面,法兰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的脸上,落下一块块光斑。
一路上,他们没有再接话。
白羽看着手中的石匣,他不知道身后的法兰克是什么想法。
从刚才到现在,法兰克没有问过半句有关石匣的事。
但是他感受得到法兰克落在石匣上的目光,志在必得,他心里忽然沉重了起来,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心口,随时就要从悬崖上滚落。
他们走出枝叶繁茂的树林,阳光一下子强烈起来,刺痛了眼睛。不远的前方就是渡口,渡轮正在靠岸。
“这段路真短,如果能一直走下去多好,”白羽听到身后的法兰克感慨。
白羽回头,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法兰克脸上扬起一个微笑:“亲爱的,把东西给我吧。”
心头那块巨石终于滚落山崖,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直下落,一直落入无间地狱。
白羽静静看着他,缓缓地,脸上浮起一个悲哀的笑容,他们究竟是立场不同,他看着那湛蓝的深处,说:“如果我拒绝,你会杀了我吗?”
法兰克看着他,不说话,脸上的微笑消逝了,他轻声说:“你说过,尽管我有你们的隐性基因,但我本质上还是一个人类。正如你要帮助你的种族,我也要帮助我的。”
“那就是,会?”白羽依旧笑着,也许,所谓的同病相怜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吧。可是,倘若换作是他,在人类和青族之间,他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青族?
就算都是“亚种”又如何?他们一个是青族,一个是人类。
法兰克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里写着默认。
“我明白了,我不至于傻到那自己的命去冒险。”白羽不情愿地把石匣交给法兰克,“不过,我发誓,下次见到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欢迎之至。”虽然是笑着,可法兰克湛蓝的双眼却闪过一丝阴霾,他保持着持枪的姿势,慢慢后退,然后转身跑上渡轮,渡口的铁闸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白羽站在原地,看着渡轮在视线里越变越小,低低地笑起来,然后竭斯底里地大笑,直到笑得眼泪都出来,缓缓跪坐在地上,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踏上渡轮的瞬间,法兰克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收起。
他回过身,看到白羽站在那里,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是他知道白羽在看着他的方向。他甚至可以远远地感觉到那眼神里的恨意。
又做了一件让他讨厌的事情啊,法兰克苦笑,他看了看手中的石匣,轻轻抚过石匣上的神秘符号,这个符号曾经出现在地宫的石门上,也出现在他藏起的那张拓片一角。
从小到大,他的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疑团,就是他的身世。在白羽进入他内心世界之前,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在母亲死的那个晚上所看到的事情,甚至二十年来对托马斯也只字不提。
他从心底并不信任托马斯。他一直清楚,他之于托马斯,这不过是一只精心调教的猎犬。
而他遇到托马斯中将也是极富有戏剧性的。
母亲死后,他只能在街头流浪,他很饿,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这时他遇到了一个笑容满面的男人,那个男人给了他一块面包。
面包,对于一个饿了几天的孩子而言,是极富诱惑性的。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吃掉了它。
随后,他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那是一个一百平左右的房间,他看到还有很多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被关在一个一个铁笼中。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4区长大的他,在小小的年纪看到了太多他这个年龄所不该看到的东西。
比如他曾经在门缝里看到母亲和许许多多陌生男人在卧室里的疯狂举动,那些在他眼前疯狂律动的肉色让他心生厌恶。
又比如,母亲尽管并不太管他,却绝对禁止他晚上出门。他曾经不以为然,但是直到有一天在从窗户的后窗看到发生在小巷死角的一幕——一个中年谢顶的肥胖男人抓着一个不过4、5岁的男孩,那是单方面的惨绝人寰的兽行,他看到男孩的□,鲜血流过白皙的肌肤,仿佛盛开的蟹爪莲。良久,那个男人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把男孩像一个玩腻的娃娃一样丢到路边,拉好裤子施施然离开小巷。他的脸贴在油腻乌黑的窗子上,看着那个男孩在路边抽搐着,他们对视着,那男孩碧绿的双眼睁得很大,那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对生的渴求。他大声叫来母亲,母亲只是沉默地将他拉离窗户边,关进房间。第二天,男孩的尸体被人发现,被装进黑色的尸袋扔上卡车。
他在这里被关了三天,每一天他都看到会有一些男人到这个房间。那些男人看人的目光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件被审视的货物。每天都有一些笼子被搬离房间,直到第三天轮到他。
那个曾经给了他一块面包的男人,把他洗干净,换上新衣服,牵到一个人的面前。对面的男人穿着整齐的黑色军装坐在轮椅上,轮椅的后面站立着一个十来岁副官打扮的少年。他脸的上半部分似乎被火灼烧过,狰狞而扭曲,但是那张丑陋的面孔上,一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却是星辰般明亮。这让他依稀觉得,这个人的本来面目应该是极好看的。
“阁下,这个孩子就交给您了。”男人谄媚地笑着,将他推到男人面前。
“佐文。”轮椅上的军官开口,低低的声音。
轮椅后的少年点点头,将一个皮箱丢了过去,男人稳稳接住,打开,满满一箱钞票。
“你叫什么名字?”在回去的车上,军官开口。
“法兰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神丝毫不躲闪。
“你不害怕我?”军官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不,”他回答。那个晚上他以为他看到了地狱,自此以后他便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很好,我叫托马斯,从今以后,你要叫我父亲。”托马斯眼里浮起一丝欣赏的神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托马斯会在那群孩子中唯独选中了他,也许是刻意,也许是偶然。
托马斯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笑。
皮鞭落到幼小的脊背上,疼痛让他皱起了面孔,然而轮椅上的男人眼中丝毫没有半分怜惜,紧接着一个重重地耳光将他打得眼冒金星,鼻血顺着鼻孔流到了嘴里,咸腥的苦涩。
“记住,不论什么情况,你都要笑,不能让你的敌人发现你的痛苦!”托马斯的目光冰冷。
他努力忍着身上的疼痛,对着男人展露出一个笑容——一个灿烂的无邪的属于孩子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好孩子。”男人的脸上露出赞赏,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他的头发。
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法兰克的思绪,那是个东方男子,有着羊脂玉一样白皙的皮肤和深刻的五官,深邃的仿佛黑曜石一般的眼中含着一丝平静的仿佛禅一般的诗意。
“初次见面,www.youxs.org,我叫庄恨,或者……你可以叫我‘愚者’。”男子微笑,雪白的中式对襟衬衫套在他的身上,柔软的布料随着海风勾勒出其主人美好的身体弧度,飘逸如谪仙。
“你好,‘愚者’。”法兰克也笑了,眼角眉梢舒展开来,金色的发梢末端反射着阳光的色泽。仿佛一夕之间苏醒,此刻他的周身散发着强势的气息,犹如一头准备迎战的雄狮。
因此,他对庄恨微笑着,自信得无懈可击。
“我是来取回东西的。”庄恨背着手站在法兰克的对面,面对着法兰克的逼近的威压,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而在岸上的白羽忽然发现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然后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就是黑沉的浓烟缭绕。
那是刚才法兰克上去的那艘渡轮,白羽心底猛地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我虐上瘾了……嗷嗷
PS:最近工作的事比较忙……一般两天才能更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