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情人? 拦截
法兰克听到一串悠远的铃声,那铃声细细碎碎,听不清声音的来源,仿佛少女的轻笑,又仿佛珠玉落地的铮铮。
正午的普兰岛,阳光炙热,游人稀少,特别是他所处的树林,更是人迹罕至。
他拔出qiang,凝神静气,等待着。
树林的深处隐隐约约散发的杀气。
杀气并不是一种具体的气息。
法兰克记得他的养父托马斯中将这样解释过杀气:“杀气是一种对危险的直觉,这是只有在经过多次实战后才能体会到的东西。也许是一种让你脊背发冷的触感,也许是思绪的灵光一闪,也许是猛地一记心跳,并没有固定的形式。”
就仿佛现在,法兰克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危险的人正在接近。
忽然远处的灌木一角不正常地抖动了一下,法兰克对着那个方向开了一qiang。
qiang声在空旷的树林中尤为响亮,随后有一个沉重的落地声。
qiang口冒着白烟,法兰克举着qiang,一点一点谨慎地接近那丛灌木。
普兰岛上植物生长得相当旺盛,绿色的藤蔓牵连着从树上垂下,树下是茂密的灌木,树叶和野草覆盖着路面。法兰克每走一步都会擦到两旁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都到那丛灌木前,qiang口指着灌木的方向,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位置,转到灌木后面。然后,他看到了一张漂亮的少年面孔,小麦色的皮肤和黑缎子般的长发,他并不是那种yin柔的美,而是充满了生命的蓬勃感和野xing,这个土著少年仿佛一件自然的艺术品。
法兰克不由得吹了个口哨,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惋惜。
而就在那个瞬间,少年紧闭的双眼睁开,极浅的琥珀色,随后一条长鞭仿佛毒舌一般咬上法兰克的手腕,用力一带,法兰克手中的qiang被绞到了地上。少年仿佛一只年轻的豹子,矫捷地从地上弹起,迅速一扫腿将手qiang踢向远处。
他竟然用诈死来诱骗人接近,看来自己果然大意了,法兰克看着手腕上鲜红的血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面前的少年穿着当地人的服装,短坎肩和白色的灯笼裤,赤着脚,手腕和脚腕上套着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他的右手拖着一条马鞭,双脚开立微微曲着膝,保持着随时要攻击的姿势。因为肌肉紧绷的关系,他的上半身呈现出一种优美而富有力量的线条感。这名少年,就仿佛丛林里的一只豹子,浑身散发着野xing而不羁的味道。
塔拉感觉到对面的金发男人用一种赤囧囧的眼神将他从头打量到尾,那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很不舒服,比面对庄恨的时候更加让人不快。就好像自己被扒光了呈现在别人面前一般。对面男人的目光里有一些他觉得厌恶但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的东西。那种目光让塔拉的心里涌起一丝焦灼与烦躁,他手腕一抖,长鞭向着那男人的头部袭去。
男人弯下腰,躲过了长鞭的攻击,他的头缓缓抬起,湛蓝的眼睛深处燃烧着一抹兴奋的火焰,仿佛闻到了猎物气息的狼。
塔拉看着他从腰两侧拔出一对匕首,就地一滚,匕首的刀锋朝着脚踝处削来。
塔拉慌忙用长鞭向上缠住一条树枝,就着力向后一荡。男人的匕首斜斜削落一枚银铃。银铃落在地上,发出短促而无助的一声叮铃。
法兰克单膝跪地,双臂如同一只雄鹰展开翅翼一般舒展着,匕首刀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金色的发丝垂下,微风吹过,发丝轻动。
对面的少年轻轻落在离他是不远的地方,他的长鞭被他拖在地上,这并不代表着少年的放松,相反,这种短暂的松弛正式下一波攻击的征兆。
但是,法兰克不会再给他先机。于是,法兰克猛然从地上跃起,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少年纤细的脖颈。
再见了,漂亮的少年,法兰克嘴角浮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塔拉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悚然的寒意,他看不清对方的动作,他也无法移动身体,仿佛在那个瞬间邪魔控制了他的身体。
这个人是魔鬼,他此刻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死于战斗,是普兰人的信条。
早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的老师就这么教导他。
因此塔拉此时的内心,竟然一片平静。
破空声响起,一道凉风擦着他的脖子而过。
塔拉睁开双眼,看到金发男人的刀刃并没有划开他的脖颈,在他一边的树上插着一只吹箭。
金发男人的目光望着一个方向。
塔拉也随之看去,他看到了一个高大而强壮的青年。
青年有卷曲的黑色短发和黝黑的肌肤。他的眉骨很高,眼窝深陷着,脸型有些长,显得方正且坚毅,望向塔拉的咖啡色眸子里闪烁着温厚和忠诚。
“雷纳!”看到援手,塔拉的语调欢快了起来,唇角不由自出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
雷纳是他老师的儿子,也是他的仆从,他们从小一块长大。雷纳的家族世代是普兰王室的侍从,就算普兰王室被剥夺王位被驱赶进深山,他们依然忠心耿耿地跟随着他们的王。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能让他绝对信任的话,那个人就是雷纳。
加上雷纳,他们足以扭转败局,塔微微扬起脸,他的蜜色的眼里重新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然而雷纳只是近乎粗鲁地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向丛林深处跑去。
“你傻了吗?”跑出好一段路的时候,塔拉不满地摔开雷纳的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谁让你自作主张带着我跑的?”
“神使大人希望你能快些回山庄。”雷纳有些讷讷地说,他被塔拉打过的一侧脸颊微微发红。
“你是他的侍从还是我的侍从?”塔拉轻哼一声,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沉下脸说,“再说那个家伙是不是神使,谁也不知道。”
“可是,长老们都认为……”雷纳吞吞吐吐地说,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塔拉的话是正确的,但是想起长老们郑重的神情,又有些犹疑。
“那群昏庸的老家伙们,只会抱着祖先的《预言歌》,从那些艰涩的字眼里挖掘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装神弄鬼。”塔拉嗤之以鼻,对于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他而言,神也好魔也好都是荒诞不经的东西。他答应和庄恨合作,只是看中了庄恨背后的斯内克集团。在他看来,只有金钱和知识能够拯救他的部族。
当然他的想法是不能和部族的人说的,否则那些老东西们非拿着兽骨权杖戳烂他的脑袋不可。他的类似想法只在雷纳面前表露过,虽然雷纳并不懂,但是他至少会对他宽厚地笑着而不是尖声反驳。
雷纳此时只是安静而温顺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如果刚才我们两个人一起动手,那个人说不定就被我们收拾了。”塔拉大声对雷纳抱怨着,泄愤一般用鞭子抽着周围的树木。
“不,主人,如果我们不跑,死的就是我们。”雷纳低声说,他的眼睛垂下来,很不情愿地吐出一句话,“那个人,很强。”
“雷纳!”塔拉不满地瞪大双眼,很不赞同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法,不过良久,他叹了口气:“好吧,你的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我为打了你而道歉。”他伸手将手掌覆上雷纳被打的那侧脸颊,抬起头看着雷纳说:“还会疼吗?”
“不……主……主人。”雷纳另一侧的脸也红了起来。
“那么……我们回山庄吧。”似乎并没有察觉雷纳的异样,塔拉抽回手,转身向丛林里走去。
雷纳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于此同时,白羽潜伏在阿尔巴克纳山庄外。
山庄的围墙上装有红外线探头,因此他不能贸然翻墙而入。不过他发现,山庄的一处小门只有两名守卫,这里是防护最为薄弱的位置。
他故意在门外弄出声响,让一名守卫循声而来,在另一名守卫的视线死角,他一拳打晕了这个倒霉鬼。剥下他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慢慢回到这名守卫大岗位上,并且催眠了另一名守卫,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同伴。
“我得去方便一下。”他对另一名守卫说。
“快去快回,老弟。”那名守卫满不在乎地挥手。
白羽成功潜入了山庄。
通往地下室的路上人并不多,偶尔几个都被他用催眠术给蒙混过去。他顺利地进入了地下室。
在打开地下室的门那个瞬间,他又听到了曾经在遗迹地宫里听到的那种尖啸,咒语般的语言在他脑海里回荡冲撞着,他努力捂着耳朵,艰难地向前走着。而不久之后那尖利的啸叫平和了下来,转变成一种轻柔的呢喃,似乎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那私语声渐止,又演化成一曲妖娆的歌颂,蜿蜒盘绕在白羽的耳畔。
仿佛受到了蛊惑,白羽顺着那仿佛歌声一般的指引向地下室的深处走去,穿过一排排杂物架,最后在一个橡木酒桶前停下。
白羽摸索着酒桶的边缘,轻轻敲击,空洞的木头声响,里面没有酒。
他在地下室里四下搜寻,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把榔头,对着酒桶的肚子用力敲下。酒桶壁被敲开了一个口子,里面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匣来,匣子上画了和地宫最后的石室大门上一模一样的符号。匣子开口处小心地封着蜡,拉上雕刻着符文一般的字符,蜡质咒文很完整,说明匣子从未被打开过。在白羽双手接触到石匣的瞬间,他耳畔的歌声停止了,四下忽然一片安静。
白羽将匣子取出,捧在手上。他忽然有一种手中捧得是一个活物的感觉,他的手掌甚至感觉到心跳的起伏感,他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低头,石匣依然安静地躺在他的双手中,并没有任何迹象证明它是有生命的。而刚才那似是而非的跳动感也消失了。
当他拿着石匣准备沿原路返回的时候,他的道路被一个人拦住了。
金色的齐耳短发,碧绿仿佛猫眼的双眼,女人的脸上挂着妩媚的微笑——莉莉丝。或者说,另一个莉莉丝生化人。
“把东西留下,你就可以走了,我不喜欢杀好看的男人。”她将qiang口对准白羽,轻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