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晋:“不是,你俩到底谁是攻谁是受?” 常晋真的很希望自己的问题能得到解答,毕竟谁不想掌握当红顶流一手八卦资料呢?他充满期待的看向面前两个人,路修寒并不想回答他,路修寒的眼神始终盯在夙星身上。 常晋又看向夙星,但这位暴躁酷哥并没有分给他一丝眼神。 显然,夙星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进去他任何一个字——他根本没听到常晋的声音。 夙星此刻正在观察天空。 气体流动方向十分诡异,无数黑虫煽动翅膀足以改变气流趋势。 “有人正在召唤这些虫子。”夙星说。 他早就注意到了。 但刚刚他正在接吻,并不想分神。 现在接吻被打断,夙星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现在的情境之中。 黑雨已经完全停了。 虫子——那些构成黑雨的虫子,正沿着一定轨道,正在从四面八方往某个方向疯狂涌去。 耳畔被黑虫振翅的声音填满,无数黑虫密密麻麻,恍若乌云过境,盘旋在某栋大楼的上空。 “那里是哪?”夙星指向大楼所在的方向,转过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郝清宁。 郝清宁抬起头。 他太清楚黑虫盘旋的方向到底是哪。 他怔怔的看着上空,满地断壁残垣,还有无数散乱着的、甚至发散出腥臭味的虫人。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手,是一截淡蓝色的节肢,他他甚至能够操控节肢之上的每一根绒毛, 郝清宁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那里是老师的住处。” 郝清宁的声音很低沉。 “老师现在……就在那里……” 造成整座城市异变的黑虫汇聚在沈友枫的住处,根本不需要进行过多思考,他也能猜测出原因。 沈友枫因为赶不回来而以视频的方式参加讲座,这都是郝清宁自己欺骗自己的理由。 常晋早就定位出沈友枫的坐标一直在h市,好几天也没有任何移动。 沈友枫不出席讲座,只不过是他想要躲在屏幕后面,成为幕后的操控者而已。 而他,郝清宁,沈友枫的得意门生,将成为一位刽子手。 因为他的存在,才会有后续一系列异变的出现。 一股深深的自责情绪盘绕于他心头之中。 城市,人类,包括他自己。 都是因为他的研究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常晋早就提醒过他无数次,不停让他中止他的研究,但是他没有听进去任何一次提醒,几乎顽固的、冥顽不化的沉迷于他所谓的研究之中。 郝清宁捂住自己的头。 节肢的触感十分陌生,他也无法自如操控,但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像管自己身体的异状。 他…… 他究竟做了什么东西出来?他的放射器……里面放射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到底因为自己的固执研究,执意做了多少错事啊! “那里是你老师家啊?” 夙星松了松筋骨:“冒昧的问一下,他是否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会不会因为过于突然的上门方式直接吓撅过去?” 对于这个问题,夙星问得每个字包括标点符号都十分认真,一会他要拜访这位老头的方式可不会太文雅,希望别在问出真相之前先被老头碰瓷一番。 他看向郝清宁,只见郝清宁已经将自己缩到人群外围,坐在花坛边上,无力的抱住自己的腿,他的瞳孔似乎在颤抖,他在害怕,他在自责,总之,他身上的负面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根本没有听见夙星向他请教的问题。 常晋抛下所有好奇心,蹲在郝清宁身边安慰他:“清宁,清宁,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啊!” 郝清宁的眼睛没有一点儿神彩:“是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是我的错,那片云,那些黑虫,都是经过我的研究诞生的!” 常晋:“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郝清宁打断他,“是我将它们从培养基中养育起来,是我让它们拥有了生命力,是我,是我向老师提出,将虫类基因融进雨中的可能性……” 郝清宁垂下眼眸,他看到了自己的节肢,那一瞬间,愧疚无以复加,化为比那场黑雨更为可怕的愧疚,沉沉压制在他的心头:“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我……” 他仿佛陷入了黏腻的黑暗之中,整个人被冰川寒冰浸透,丧失了一切热量。 那是一种凭意志力也无法逃脱的情绪,像是沼泽,一旦思想上试图挣扎,便会越陷越深。 在郝清宁觉得几乎无法呼吸的那一刻,一记暴栗敲上他的额头,疼痛感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眼前,夙星正在给自己换上外套,并套上护腕。 一会,他应该需要面对不少虫子,他真的无法忍受任何一丝被虫子汁液沾染上的可能性。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夙星扣上护腕的拉扣,“你一个人哪有那么大分量?” “就你做的那点研究,能把虫子腿治愈就不错了,还想毁了一整座城市?怎么可能?!” 郝清宁:“??” 常晋:“??” 099:【????】 安慰人应该是这样的吗? 夙星并没有意识到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接过路修寒递来的口罩:“你现在只是个学生,眼界、经历、学识怎么可能支撑你随便做个几年实验就研究出个新的物种变异人类,毁灭城市?” “没出过社会的人总是将自己看得太重要,认为自己一举一动能够影响周围,说你呢,郝清宁。你认为你从培养基里养大的那几只虫子,能变成漫天黑雨么?你、你的实验室,培养得了那么多虫子么?” 夙星扣上防风眼罩——这个眼罩能够最大程度隔绝虫子汁液溅进他眼睛的可能性,他隔着眼罩看向郝清宁。 郝清宁的脸色惨白至极,双唇不停颤抖着,似是为了抵抗住这份颤抖,他的牙尖死死咬在嘴角之上。 夙星:“?” 很多时候,夙星总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绪。 例如现在的郝清宁。 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自责和崩溃真的很容易让本来十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有意义么? 但不得不说,细腻的情绪又确实是一件挺美好的事物,至少这几天他在路修寒身体之中体会到的情绪,给他带来了极其强烈的愉悦感。 于是,抱着探究的目的,夙星十分真诚的发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错会影响整座城市?” “我认为你不需要将情绪消耗在无用的地方。” 夙星:“你这种莫名其妙给自己揽责任的想法和常晋的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常晋:“?” 郝清宁已经被夙星一连串看似带了刺,却又真心得过分的话砸得懵了头,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直到“常晋”两个字出现在他的耳畔,才似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常晋?道德绑架?你们?”郝清宁问。 “是啊。”夙星丝毫没有隐瞒,也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拿了个算命的终端仪器,说我们能够拯救城市,如果我们不付出点什么的话,我们会愧疚,之类的话吧,不信你问他。” 夙星指了指路修寒。 “的确如此。”路修寒证实了夙星的话,并且评价,“非常过分。” 常晋:“……” “和我什么关系!”常晋试图辩解,但在路修寒的微笑注视之下,他一句话也不敢往下说,只能偏开眼神,小声喃喃道,“你们后来不也加入了么……” “我是为了救小南!”夙星扣上最后一件装备,笑了,“小南的眼睛不对劲,复眼,她明明是人类,眼睛却是由无数复眼构成,之前我找不到原因,不能够轻举妄动,现在,这位研究虫子的老头,怎么看怎么都没法脱离关系吧?” 只有发现源头,才能真真正正帮到郝小南。 夙星的表情变得兴奋且干劲满满,毕竟他的确挺喜欢这位节目组为他安排的“女儿”,他和郝小南也十分对得上频道。 夙星半蹲下身,以掌触地,那是一个极其标准的,准备起跑的姿势:“只要我过去打倒那个老头就没问题了吧?” “是的宝贝。”路修寒说,“至少能将天上那些黑雨驱散。” 常晋:“???” “等等等等,你就直接跑过去,我有……” 他原本想说,跑过去多不现实,还不如开车送他过去,只是“他能开车”这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建议是多么多余。 他的眼前,一双巨大蝠翼便从夙星身后书舒展而开! 一对极其漂亮的蝠翼,棱角分明,线条精致又漂亮得如同山峰起伏——那是属于恶魔的翅膀。 翅膀张开掀起的风拂起满地尘埃,常晋一点一点张大嘴,眼睛瞪得滚圆。 翅翅翅翅、翅膀? 夙星,是恶魔?! 而且…… 这对翅膀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他他他他…… 夙星,难道就是?! 常晋诧异的看向郝清宁,发现郝清宁的脸上虽然比他淡然不少,但也露着同样的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