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出动
姜曰广有些心虚,面对着朱慈烺的诘问,不敢多言。
钱谦益干笑一声,替姜曰广辩解道:“姜总宪的意思是,不论官绅民等,都是皇上的子民,朝廷一视之仁,对于他们的要求,都会。”
“钱侍郎说的在理,那你说,眼下南京城中的风波,该如何平息?”
钱谦益想了想,说道:“这些学子都是读圣贤书的人,断不会胡搅蛮缠,之所以闹得如此之大,无非就是想和朝廷争个道理。臣以为,皇上可施恩召见,晓谕大义,善加安抚,以皇上之英姿,必会令这些学子望风臣服,以期消弭风波于无形,则国家幸甚。”
朱慈烺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诚意伯刘孔昭方才被御史们弹劾,一直没有机会发声,把他憋的难受,这时候得了个机会,当即大声道:“皇上,可千万不要中了那帮刁民的奸计!臣在南京这么多年,对那帮刁民也算熟悉。这些人惯会用钱帛名利拉拢人心,尤其是对于读书人,更是上心。这些学子仗着读了几天破书,动辄围攻衙门,还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依臣之见,断不能再给他们好脸色,增涨他们的气焰。”
“诚意伯,你可知道,这些学子闹的是什么!”一个和刘孔昭相熟的文臣当即朝他使了个眼色。
听此人意有所指,刘孔昭却是挺直了腰板,说道:“你们是不是心虚了?害怕皇上查到你们头上?告诉你们,本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害怕本爵可不害怕!”
大多人都知道刘孔昭平素贪心虚荣,多有贪占官帑的情事,近几年来,南京都察院的御史可是没少参劾他。
如此一反常态的大义凛然,倒是教许多人好奇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更多的人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平息物议上面。
即便有朱慈烺的态度放在那里,多数人还是赞成了钱谦益的提议,建议朝廷收回成命,对学子们善加安抚。
当让,也有人学着刘孔昭的样子,提出出兵弹压,立时就被群臣给反驳了回去。
蒋德璟等人得了朱慈烺的吩咐,没有参与到论战之中。
不过方才听了御史们的无端弹劾,此时皆是黑着脸,冷眼看着群臣们的议论。
眼见着如此多的朝臣借口国家大义,俨然一副为国为民的姿态。
朱慈烺心中明了,这些人当中,有些人的确是为国思量,担心着事情闹大,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可更多的人,则是各怀鬼胎,或是浑水摸鱼,或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亦或是借此机会,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之所以由着他们大闹,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看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为日后的用人做准备。
目的已然达成,下面就没必要再由着他们。
朱慈烺干脆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法度者,正之至也。而以法度治者,不可乱也。而生法度者,不可乱也’,这些学子既是我大明的子民,当守我大明的法度。各位先生为我大明的柱石,更当维护法度,以期海晏河清,天下共治。清查军屯,正是维护法度之举,为何反为乱法度者辩护,而置法度于不顾?”
这一番话,说的许多朝臣面红耳赤,一些面子薄的年轻御史低下了头,唯恐被旁人看出心虚。
但大多数朝臣,却是并不以为然。
他们毕生所学,都是儒家之学,讲究的是仁德,讲究的是至诚至善。
朝中出了奸佞,那些闹事的学子遭遇了不公,他们这些御史言官,就该出面发声,以正君过。
正是有了这样的觉悟,即便是他们串联参奏,反而觉得是为国建言,内心坦荡。
哪怕是有人背后收了一些好处,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只当做是书写奏疏的润笔之资。
面对朱慈烺的质问,犹有人辩解道:“非臣等心中无法度,实是当今的时势,容不得出太大的乱子。”
朱慈烺眼神转冷,厉声说道:“区区几个淮南府的大户,也能左右朝政不成?我大明若是因此而乱,那朕这皇帝,不当也罢!”
群臣登时不敢多言,只盼着皇上能审时度势,收回成命。
然而他们却低估了朱慈烺的决心,更是高估了那群乌合之众。
当日东厂出动了上千的厂卫和忠勇营的营兵,将围在府衙门口的人团团围住。
带队的是东厂掌刑千户卢文迁,掌控住场上的形势之后,命几个嗓门大的军士对着人群不住叫喊,限一个时辰之内离场,否则全部按谋逆论处。
眼见着朝廷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那些跟着闹事的百姓最先吓破了胆子。
他们多数就是想看看热闹,想趁着大乱浑水摸鱼罢了。
此刻见势不妙,大多数人当即做鸟兽散。也有些领了钱的人,虽知道风向不对,只得硬着头皮在场上坚持。
没了这些人的鼓噪,一百多个学子面对着上千的军士,显得有些孤零零。
许多年轻的学子,还是因为科考,第一次来到南京。
之所以被鼓动闹事,完全就是一时热血上头,哪里见过这等局面。
眼见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对着他们虎视眈眈,还一直有人在一旁威逼利诱,不由慌了神,纷纷看向伙伴,寻求对策。
不出半个时辰,除了那些利益相关的学子,依然坚持着讨要说法之外,其余人相继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应天巡抚衙门门前,只余下二十多个学子和四五十个所谓的百姓。
东厂的人没有再迟疑,当即一拥而上,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些人送入了刑部的大牢。
消息传出,满城震惊。
自魏忠贤被执之后,朝臣为防阉党东山再起,从上到下,皆是严阵以待,防止第二个魏忠贤出现。
十几年来,东厂和锦衣卫被约束的很是厉害。
因此江南的许多年轻的学子,他们只是听父辈们说起过东厂的凶狠霸道,却未曾亲眼所见。
这一次,他们终于见到了。
东厂凶名,果然名符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