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场了而已。”凯尔希回答,理所当然。
湖上的微风透过船侧的窗口溜入船中,在少女的头顶盘旋一阵,撩拨起一两根发丝,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愧是凯尔希。
“那还真是破费了。”凌星尴尬地笑了笑。
“比起你此前花出去的钱,倒也算不得多。”凯尔希说,“但是我身上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慢慢还吧。”
“……”凌星本来想说我们两个还分这么清楚干什么,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子说,并不合适。
没有确立关系,也不知道凯尔希怎么看待自己,虽然以前说过自己喜欢她,但是从少女的表现看来,显然是没有当回事儿了。
所以,表白应该是个慎重的事情吧。凌星觉得。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是按照你的外卖订单偏好叫的菜。”凯尔希说着,一盘精致无比的叫花鸡就被放到了餐桌上。
嗯,有些像是隔壁的甜甜花酿鸡。
“那得多感谢凯尔希的细心了。”凌星笑着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清凉的酒液进入喉中,化作肺腑的一丝暖意。
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红晕,但是,精神抖擞。
你脸怎么红了?!——精神焕发!!!
“习惯而已。”凯尔希抬起了筷子,“吃吧,今日不谈往事,不谈风月,也不谈国事。”
“那谈什么?”凌星也拿起了筷子,戳了戳巨大的鸡,顿时觉得无从下筷。
“谈谈未来吧。”凯尔希说,“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什么打算?”
“这么快?!”凌星一惊,“不是应该九月份么?”
“你是新高一啊。”凯尔希抬眸,“我也是,要军训的啊。”
“也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凌星转而问道,“我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学校的通知?”
“嗯,应该是你的住址换了,老师找不到你的家,又没有你的电话。”凯尔希将一块鸡肉撕了下来,果然还是手方便么!!!
“明天和我去趟学校吧,见一下校长,把一些事情都处理好。”凯尔希说,仿佛她不是凌星的同龄人,而是凌星的母亲。
“哦,好。”可以和凯尔希同行,凌星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嗯,不过,就像之前我和你说的,泰拉的化学和生物和你们世界的很不一样,所以做好颠覆认知的准备。”凯尔希说,“物理的话,也没有量子力学那么神神叨叨的东西。”
“嗯。”点了点头,凌星对于蓝星的化学可以说是一个头两个大,反应原理的双向箭头从来就不是他能搞明白的,所以,可以不用再学,自然是喜大普奔了。
……
月过三巡,酒意微醺。
“还记得上次你和我说的要证明你的剑术么?”凯尔希突然提到。
“嗯?怎么了?上次的流星,还不够么?”凌星顿时挺起了胸膛,即使这身剑法不是自己勤学苦练来的,但是,既然是这具身体已经成为了自己的,那么,剑术也就算是自己的了吧?
“自是够的。”凯尔希起身,“但是我给你找了个老师,她应该能教你更多。”
“老师?用不着吧?”想了想记忆碎片这档子事,凌星歪了外头,的确,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鲲鲲了呢。
“有不少人求她当老师都没有成功,我可是花了大人情才让她答应收你为徒。”凯尔希翻了翻白眼,出了船舱。
凌星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你可知道,就是北镇亲王的儿子求她赐教,她都避而不见。”凯尔希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陈述,但是凌星能从其中听出隐隐的威胁,就像自己的母上给自己报了补习班后问自己去不去,并且声称尊重自己的想法一样。
“这个老师,是何许人也?”凌星不知道什么是北镇亲王,但是就目前看来,炎王帝君处于大炎权力的顶峰,那么能冠以亲王,肯定不简单。
“她是大炎的守护者,与我有段交情。”凯尔希回答,“所以,珍惜这次机会,她会在军训结束后给你通知,到时候的考验,只有你自己去承受。”
“在哪里考验啊?龙门吗?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凌星反手就是一套素质三连。
“不。”少女摇头,“在临安,而且,我不会随行。”
凯尔希自始至终没有用过商量的口吻,也不曾回头看过凌星,仿佛知道凌星会答应,仿佛知道,凌星无法拒绝。
“放心,这位老师不是老学究,也不是油腻男人,是个女人。”凯尔希说,不过,在提到“女人”二字的时候,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我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凌星撇了撇嘴。
凯尔希没有回答,只是坐了下去,凌星看不到少女的面孔,但是隐约察觉到周身的空气有一股喜悦的气氛。
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那么,被排除在如此大群体中的女人会是谁呢?凯尔希会不明白么?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凌星炼铜(雾)。
于是凌星也坐了下去。
一前一后,一男一女,坐在船头,看星辰逡巡,等月朗风清。
“凯尔希。”凌星叫道。
“嗯?”耳畔传来了少女的鼻音,此时的凯尔希似乎有些慵懒,单手撑着身子,斜坐着。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是诵明月之诗来卖弄风骚的绝佳良机,只是可惜,凌星除了语文课本上的几首古文,再无别的积累了。
“你到底历经多少时光?见证了多少文明?走过了多少长路?”凌星开始用起了排比句,“为何,大炎的守护者会与你有交情呢?”
“守护者的年纪一定很大么?”少女似乎答非所问。
“若是只有十六七岁的普通人,不可能有教我的本事吧。”凌星说,就像是当时凯尔希说“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和我差不多的天才!”一样的自信。
“……”沉默了一会儿,凯尔希回头了,少女的嘴角挂着微笑,凌星记得很清楚,那是一种让岁月的坚冰都可在刹那消融的暖意,“等到时机成熟,你会知道的。”
……
后来谈话的记忆逐渐模糊了,只记得喝了不少,最后两人也没有回船舱,只是躺在船头,盯着星空。
天际和湖水的边际逐渐模糊,最终幻梦在了一片粼粼的波光中。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