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大夫也要给韩映秋医治的,说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在肚子里的孩子无碍。
听着外头太医在给曹林拆除眼球的时候,他的惨叫声,洛亭阳亲自给韩映秋端了一盏汤过来:“阿秋,今日可要在家中好生休息?曹林的事情,我去办即可。”
他是在征求韩映秋的意见。
韩映秋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去。若我不去,只怕日后人人都要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主儿了。”
洛亭阳点头:“这一次,我陪着你。阿秋,你有任何的不适,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
将曹林的情况差不多弄好,已然是到了下午时分了。
按理来说,曹林被待到洛府这么久,曹家早就该有人过来寻找。
但显然,曹家只怕是已经被龙飞霞给“控制”,他们要“放弃”曹林了。
只不过,曹林还并不知晓这件事,他仍在等着自己的父亲来救他!
——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洛亭阳拉着韩映秋的手,走出了房门。
“你们……你们放开我!”
曹林的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但他浑身的汗水,却仍旧将那新换上的衣裳的衣襟和手腕处给浸湿了。
“你们敢这样对我?!”
曹林的一只眼睛被蒙了起来,隐约还可见到那白色的蒙布上,沾染着点点血迹。
他的另一只眼睛里,满是憎恨:“我可是乐师曹家的嫡子!我父亲为先皇奏乐,我为当今皇上奏乐,你们怎敢如此对待我?!”
一个乐师罢了,竟也将自己的身份抬得这样高?
洛亭阳走向了曹林,冷笑一声:“宫中没了你一个乐师,难不成就此没有了丝竹之声?只怕皇上如今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你又何苦非要招惹我们更不痛快?”
曹林挣扎了一下,却被洛府强壮的家丁死死地压制着。
他愤怒至极:“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给我穿上这身奴才的衣裳,就是想让我以后伺候你们!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曹林就是死,也绝不伺候你们洛家人!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不是奴,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不错,韩映秋也发觉,洛亭阳给曹林穿着的,是奴才们的衣裳。不过这衣裳并不是他们洛府奴才的衣裳,倒像是刚被人牙子买卖而来的那般“新奴”穿着的衣裳一般。
“走吧!”
洛亭阳上前,将两张纸放在了曹林的眼前:“看到这两样,你就该明白了吧?”
连韩映秋都愣了愣——
洛亭阳手中拿着的,不正是给曹林新制的奴籍和身契吗?!
他们这些普通人,便是旁人最瞧不上的商贾人家,只要不是奴籍,那就还能有个更好的出处和未来。
而一旦入了奴籍,那就不同了。
一朝为奴,便是终生为奴。
除非遇到了日后主子的恩赏,才有可能消去奴隶之身。
但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一定得是曹林忠心侍奉,日后还能有个善心主子的情况下。
大部分身为奴籍之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所得到这样的机会。
就算是忠心侍奉,就算是赢得了主子的喜爱,也顶多就是奴才们之中“过得好”的那一类型。
此刻的曹林看着就在眼前的文书和奴籍身契,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啊?!曹家侍奉先皇,又侍奉当今圣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不……不要啊!”
那奴籍身契上头的印鉴,正是皇家印鉴。
也就意味着,连皇上都承认了,曹林是有罪的。而有罪的惩罚,就是让他没入奴籍。
他想要伸手去抓住那奴籍文书,却因为被一旁的家丁们束缚着,而没能有半点儿机会。
洛亭阳则是将那奴籍文书收了起来,对他微微一笑:“以你对曹家的了解,你觉得曹家还能做什么呢?为了你一个已经被没为奴籍的人,奋起反抗,对抗宫中?恐怕他们做不到,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这样的事情吧?”
虽然万分不愿意承认,但曹林知道,洛亭阳说的对。
他我一行泪,从眼眶之中滑落。
唯有一只眼睛能流泪,另一只眼睛上蒙着的白布,却更多了点点血红的痕迹。
他仍旧愤怒,或许也是如今还剩下的唯一的骨气:“我,曹林,就是死,也绝不给你洛家做奴!”
说话的功夫,薛阳也从外头走了进来:“马车备好了。”
洛亭阳点头,示意旁人将曹林带上马车,却对曹林越发不屑:“我也不想让你伺候。将你这么个人放在身边,还不够让人烦心呢!你且放心吧,我定会给你寻个好去处的。”
韩映秋不知道,在曹林看来,现在的洛亭阳会不会太残忍。
但韩映秋对曹林,可没有半点儿同情。
如今曹林为奴,是更不可能和韩映秋他们一起上马车的。
他被绑在马车下头拖行,马车走的不快不慢,他却有些跟不上,几次要跌倒,又踉跄着站起来了。
马车上,薛阳再度送来了消息:“小郡王那边说,白家从许州城启程,好似也要来京中,是举家迁徙。”
举家迁徙?
韩映秋倒是没想到,周家会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洛亭阳和韩映秋,几乎同一时间想到:“看样子,可以将不追送回许州城了!”
他们来到京中,也没有将不追接回来。不追一直都在龙安荣那里学习,虽只过了半年的时间,他的成长也绝对不可小觑。
对韩映秋来说,她从未将不追当做过什么奴仆来对待。
不追永远都是苏家的孩子,也是苏家如今剩下的唯一的孩子了。
洪家在许州城,已经彻底消失。
如今对他们来说有威胁的周家也“追着”他们来到了京中,看样子是想继续和他们“分庭抗礼”。
其余的留在许州城的人家,就不值一提了。
对不追来说,可不正是好机会?
看着洛亭阳和自己异口同声的样子,韩映秋也忍不住笑道:“知我者,亭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