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小的船舱内,万宁和岑旸面面相觑,一时对这古怪的尸体充满了疑问。
就在这时,听得外面传来曹司理的说话声。
他先是同岑平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听岑平对着船舱喊道:“阿旸,你先出来换曹司理进去。
这船舱太小,挤不进那么多人。”
岑旸脸色微沉,虽然这命案现场实在是诡异恐怖,气味又极其难闻,可能与万宁独处一处,不管此处是多令人不适,他心里头还是有一丝窃喜的。
现在曹司理一来,他不得不出去在外等候,心里自然觉得失落。
可是他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他帮不上万宁什么忙,反而让曹司理进来对现场进行勘察才是正理。
于是,柔声对万宁说了声“小心”,岑旸识趣地退了出去换曹司理进去。
曹司理提着灯笼进了舱内,就见万宁蹲着身子,在那查看尸体身边的物品残骸。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万宁时的场景。
那是祝妈妈的死亡现场,也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马车。
然后就是这瘦小的身影在尸体旁仔细查看,最终发现了破案的关键。
这次仍是这个小身影,认真而又执着地在那寻找破案的线索。
只是那时穿的是女装,这次是男装。
“四姑…四郎,可有什么发现?”曹司理声音又轻又缓,似乎怕惊扰了万宁。
万宁头也不回地说道:“曹司理,你来的正好。你瞧瞧这些是什么?”
万宁的手指捏着极小的一块碎片置于灯光下让曹司理查看。
曹司理赶紧凑上前去,就看到万宁的细嫩如白玉的手指在灯笼的烛火映照下泛着红光,娇嫩而又诱人。
“曹司理,看出这是什么了吗?”万宁半晌没听见回应,便回头再问。
却看见曹司理满脸通红,弯着腰看着她手上的东西发呆。
“曹司理你怎么了?怎么满脸发红,是身体不适吗?”万宁关切问道。
曹司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慌忙回道:“不,不,只是一路赶来有些着急,气血上涌所致。
无大碍,无大碍。”
曹司理呢喃两声无碍,微微直起身子离万宁稍微远些,好掩饰刚刚自己的失态。
他怎么能对万宁有别的想法,他真是该死!
曹司理暗暗咒骂了自己几句,然后集中注意力看向那块碎片。
“这似乎是一种木头?”曹司理从万宁手中拿过那块碎片仔细看了看,他也不认得这是什么,但看纹路和手触摸的质感,觉得应该是木头类的东西。
万宁想了想,道:“那就请曹司理带回去查查书籍,或问问老木匠看看是不是木料,是哪种木料。”
曹司理连忙说好。
万宁又继续在现场查看其它东西。
而曹司理则上前看了看尸体,只见他也皱起眉头道:“这尸体怎么透着股怪异?为何下半身烧得如此严重,上半身却完好?”
万宁道:“刚我和大哥乍一看这尸体,也觉得很奇怪,这火就像有思想一般,只烧了下半身,上半身便没烧上去,且还给尸体留下了完好的样貌。”
“完好的样貌?”曹司理自言自语道,“难道凶手就是想让人知道死者是谁?”
万宁在那拨拉灰烬的手一顿,抬头问道:“曹司理,你觉得这是他杀?”
曹司理道:“这尸体一看就是死后被焚,双手松散置于身体两边,面部也没有被火烧时的痛苦狰狞之状。若是活人,怎么可能活生生被烧成这样去,却不挣扎不逃生。
毕竟着火的地方是河道,哪怕不会游泳,在被焚时的极度疼痛也会下意识地跳河。
跳进河里,火就灭了,河岸边又有那么多人,肯定会救他,所以死者应该是死后被焚。”
万宁觉得曹司理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到底是死后被焚还是活着被焚得等仵作验尸后才能确定,万宁没做推论。
曹司理和万宁在船舱内又仔细搜寻了一番,将觉得有助于破案的一些东西收集好,然后出了船舱。
此时,仵作也已经到了。
他们两个出来后,仵作便走了进去,对尸体进行检查。
“阿宁,曹司理可有发现?”岑平见二人在舱内许久,等得甚是焦急,这一见二人出来,自然迅速迎上前去相问。
万宁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一些黑色碳灰,才回残骸道:“我仔细查看过现场,起火点似乎是在一边的窗户上,那里焚烧的最为厉害,被烧毁的船舱也基本上是在那一边。
里头有灯笼的残骸,有木头的残垣还有其它暂时尚未弄明白的残渣。
不过最令人奇怪的莫过于尸体本身。”
万宁的话让岑平皱了眉,他问道:“可是因为这尸体被焚的状况令人惊讶?”
万宁点头道:“没错,父亲你已经知道了吗?”
“我听衙差说起了。火扑灭后,潜火队先上了船查看,他们一眼就看见了这烧了一半的奇怪尸体。”岑平道,“随后我们马上请了在现场的余家人过来认尸,他们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的家主余大郎。
之后,我便派人去请曹司理和仵作前来验尸。”
“嗯,那这么说我得去问问余家人了,这余大郎是何时又回到这小船上的。”万宁觉得除了尸体奇怪以外,这余大郎明明离开了小船,什么时候又回去也是很怪异。
而且她明明看见船上还有一人,为什么着火后船上的另一人不见了,而已经离开船的余大郎却死在了船上。
趁着仵作还在验尸的功夫,万宁便朝附近那个茶棚走去。
案件发生后,除了查看案发现场,固定证据,询问现场人员也很重要。
特别是像今晚这奇异的案件,她更要问问余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她走到一半时,却总觉得附近有人在盯着她。
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瞧了瞧,除了身后的岑平、岑旸,其他的都是府衙的衙役,似乎并没什么异样。
再仔细朝河岸边的堤岸望去,昏暗的灯火下似乎有一个人影站在那注视着她,目光灼灼,令人不适。
万宁朝堤岸走近几步,终于看清那人是刚刚抓着她表白的乔声瑞。
皱了皱眉,万宁没再理他,转身加快步伐往茶棚去了。
此时,岸边的几棵小树后一个人影闪了闪,很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