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师妹授艺
丫山东山脉一少年正背着一捆柴草,走在一条石板小道上。
少年十二三岁,面容清秀,身材清瘦,个子高挑。身穿着一身茶色袍子。背上的柴草似乎重了一些,压得他身子半弯。
他举手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就地丢下柴草,坐地歇息,喘着粗气。左右不见人影,他折下一根草茎,咬在嘴里。
“这么下去,只能吃饱穿暖,可是不能修行,如何是好,我家仇未报,在此长住,也不是办法。”少年在心里嘀咕道。
“都来了二年多,却没人肯教自己修行。”少年还在心里嘀咕起来。
小道两边都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影成片,遮阳蔽日。吹来一阵轻风,掀起少年有些散乱的长发。
树上鸟鸣噪响,少年仰头一望,一群小鸟在树枝上东寻西跳。一时心烦,少年拾起身边的石子,挥起手,奋力向上掷去。
石子打在树叶上,惊得群鸟齐飞,向高空掠走。
“谁说我不是修行的料子,是他们小瞧人,不肯教我,我就不信邪,左手岂有不能使剑之理?我不服!”少年赌气似的说道。
少年立直,左右看了一眼,不见行人。他掉队多时,叹了一声,背起柴草,继续前行。
丫山,是一座灵气旺盛之宝地,高山巍峨,形如兰花,四面八方延伸出五条山脉。山脉如龙游行,延伸数千里。
历来修仙侠客,皆喜于此寻地凿洞修行,架棚居住。
自玄武道人起,取山上木材石料,在东山脉上盖有一间一院殿堂,其他修士争相效仿。山上渐增房屋。
一眨眼,三年五载过去,山上亭台楼阁,房屋院落,东零西散,拔地而起。
忽一日,有一群游侠修士,不详何地人氏,为首那人姓丁名旺,足至丫山,见山上灵气充盈,纯净无杂,吸纳丹田,鼓荡充实,精神大振。顿生占山围地之念。
他将心中所想,告之同伴,众皆赞同。于是一群人驱赶山上孤散修士,引得一场大战。
所谓两拳不敌四手,孤帅难杀众兵。只一天时间,东山脉所有孤散修士死的死,伤的伤,逃命的逃命,投降的投降,尽数败在丁旺等众人剑下。
丁旺大胜,占山称雄,扯幡立宗,创建七剑宗。
七剑宗之名取于当时一群人之中有七把名剑,七人又剑术高超,修为高深,彼此武力,不分高下,平分秋色。
丁旺号召力异于其他人,深得众人信服,被推为第一代七剑宗宗主。
此后,丫山东南西北各条山脉,皆纳入七剑宗管辖之中,其他孤散修士,都不敢侵犯。
七剑宗门徒个个执剑习武修道,时不时下山斩妖除恶,扶危济困,助人为乐,声名远播。山下方圆千里之内,众多家族和部落皆喜送后辈小儿前来入门修行。
丫山乃一处洞天福地,七剑宗人才辈出,数年间,广招门徒,人多势众,山脉中又建造许多房子,层层叠叠,由下而上,呈阶级攀向山顶,极为壮观宏伟。
七剑宗为了严控丫山,在五条山脉都建筑殿堂,分别是东龙堂、南雀堂、白虎堂、玄武堂、中明堂。总宗设在中明堂,其它殿堂设有堂主职务掌管。
七剑宗历代兴盛时期,门徒多则数千人,少则数百人。当下不盛不衰,却也有五六百多人。
半山腰处,房屋成排,古朴陈旧,有些年限。
但见院墙前是一块广场,地面铺着不规则石板。
院门高立,门首上有一块匾额,写着“东龙堂”三字。
门内走出一个女子,双螺髻,豆蔻年华,朱唇皓齿,秀外慧中,气质如兰。女子见了少年,远远喊道:“屠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你被大虫叼走呢。”言了格格娇笑。
少年唤作屠叨,见了女子,也开怀大笑,全身的疲惫都在笑声中散尽,迈出的步子更加有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力,再也没有之前那番哀叹愁容。
“宁师妹,大虫岂敢吃我,我乃天神大仙下凡,神力在手,宝刀挂腰,早吓得它丢魂散魄。”屠叨喜笑道。
女子叫宁静,比屠叨晚入宗门三个月,却与屠叨相处最好,惹得许多师兄弟眼红嘴臭,暗暗生恨。
在背地里,许多同门都说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一盆好花被猪拱了,愤愤不平,自寻烦恼。
屠叨除了身体瘦弱,也没同门说的那般差劲。
他还有一个缺陷,也成了许多同门的笑谈。他常用左手握东西。因年幼受伤,使得右臂骨软麻痹,乏力笨拙,被笑骂成了“右残”。
屠叨也不与同门计较。但是堂主和武头未教他修行,认为他不是修行的料子。他心里很是在意。
当时情况有些糟糕,他刚入山门,也才十岁,又突然得知父亲不是亲爹,屠叨接受不了现实,情绪不稳,心如死灰。
武头教他背诵修行经卷,他无心学习,教他剑术,又用左手,要他右手舞剑,他笨拙迟钝,总学不会。气得武头说他朽木不可雕也,于是放任他半个月,到期考核,他不合格。
武头一气之下,转告堂主,请求堂主赶出山门。
堂主亲自考问屠叨,见他答非所问,背不出修行要诀,撵他下山。幸好堂主夫人可怜他,从中说情,留下他在山门当杂役。每天除了扫地做饭,砍柴放牛,余下时间,任由他自行消遣。
也因为这事件,许多同门都瞧不起他,都认为他不是修行的料子,没人肯与他讨论修行之事。
所有杂役,数他是最弱小的一个,与之一起去上山砍柴的师兄弟,早早回到了东龙堂,唯有他落在后头。
其他杂役也是天赋欠佳,修行缓慢,但是他们至少有人教习,比屠叨强了许多。
宁静浅浅一笑,伸手帮助屠叨。只见她单手举起柴草,稳步前行。
屠叨笑容僵硬,两腿跟灌了铅一样重,再也挪不动。眼前看似柔弱的师妹,却有使不完的巨大力量。
这告诉屠叨,她修行小有成就。短短两年,把自己甩到山下去了。
宁静没有听到脚步声,丢下柴草,转回身子,见屠叨脸色渐渐暗淡无光,抿了抿嘴,道:“师兄,你别生气,我不是炫耀,我……我是真心想帮助你。”
看到师妹无辜的脸色,屠叨也没心情生气,立马尴尬一笑,道:“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恨自己没有修行,也没谁教我,体弱力衰,一捆柴草都压弯腰。”
宁静左右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师兄,晚上我传你修行口诀,告诉你修行之法,往后你要保密,不可示人。”
屠叨大喜,宗门内所有弟子都是堂主或者武头授艺,未经堂主同意,其他人一概不可私自外传。宁静要偷偷传艺给屠叨,岂有不喜之理。
圆月繁星,竹篁林子。
屠叨和宁静坐在一块平坦的磐石上,足有十五六个平方米,可以盖一间房子。
每当空闲,遇见明月繁星,他们都会来此闲聊。
和以往一样,屠叨从怀里掏出一包食物,这次是两根鸡腿。他递给宁静一根,留下一根。
宁静接在手里,一脸柔情,又露出喜悦的微笑。这是她喜欢吃的食物。
屠叨当杂役最大的好处是食物充足,过剩的还能兜着走。同在一起的师兄弟也不会多言一声。
宁静遇到屠叨,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挨饿。屠叨可以给她做美味佳肴。
两年来,屠叨没有得到修行,却学会了做饭菜,和一些杂务。
两人一起吃着鸡腿,像一对小情侣似的。
“师妹,你修行了多久,竟然有了今天这般的神力。”屠叨有些疑问。
“论天赋,我嘛,平庸吧,我是今年初才渐渐参悟透修行之法,之前武头师姐讲过许多,我还是理解不了,也记不住太多,所以效果欠佳。”宁静认真地说道。
天赋?
屠叨不止听说过多少遍,却也无法理解何为天赋。屠叨八岁跟养父认了两年字,略有所成,常用文字都认得,也有少许字意含糊不清。
皱了皱眉,屠叨道:“师兄弟都说我没天赋,可是我也不笨呀,许多时候,脑子比他们都灵光。”
“可能你的灵光跟修行关系不大,不过,我先教你修行,看看效果,实在不行,再想别的方法。”宁静丢下鸡骨头,擦了擦嘴角,又将手帕递给屠叨。
屠叨从来都不客气,接下擦嘴,又想起自己妹妹,心里一酸,眼圈儿一红,差点儿流眼泪。
宁静以为屠叨十分感动,也不再废话,甜美一笑,道:“我背诵一句,你跟读一句,声音不要太大,怕是有人在附近听见,发现我们。”
“嗯。”屠叨点头应一声,等待下文。
宁静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正身静坐,鼻吸清气,胸部微含,盘腿以左足压右足,合手以左手掌置于右手掌心上,置于小腹前。
身体正直,百会、膻中、会阴意对一线,舌轻抵上腭,唇齿相着,目须微开,待日月升时,凝神内守,体松如绵,调息均匀。
两眉上抬,以开其灵窍山根,细吸日月之精华。默默观照,闭息凝神,津*液满口,则徐徐咽下,以意送之,贮于丹田。
如是为一咽。
随即张口,徐徐呼出浊气,复调匀鼻息,复吸复咽……使天地之正气纳入与己之混元真精凝结为丹。丹生灵气,滋四肢,灌百骸,其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