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带你进来,却没告诉你亭伶阁的老板是谁?”
慕容于走到小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话时的语气,有种天生的傲慢。
“小芹?”慕容于提高了音调,然后略勾嘴角:“这花名不错,虽然选字不怎么样,好在怎么念都好听。”
小芹的手颤抖着放开了芸烟的裙子,撑在地上,仿佛是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柔弱模样尽显。
可惜在场的人无一懂得欣赏她的美。
“二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小芹泪眼朦胧地望着慕容于,显得格外怜楚,更让慕容于的居高临下变得十分明显。
慕容于不应她的话,只是从季蜜手中接过一把不短的匕首。匕首似乎是有人天天细心擦过,除了几条细小的划痕,匕首的刀面就像镜子一样,清晰地把人的模样映在上面。
以刀背为面,慕容于用这把匕首在小芹脸上滑过。
小芹一下子就僵了,完全不敢动,生怕脸上冰冷的感觉变成了温热的液体。
“几天不见,你倒是变白了不少,是因为这几天不见阳光的原因吧!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见阳光,倒不至于变白不少。只是慕容于想单纯地讽刺一下她因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而显得苍白的脸,顺便提醒一下,她现在处于什么祥的地位。
“我不知道……”脸上的匕首不再继续游走,停在小芹的眼睛下方,刀尖置于鼻梁上。这个位置,可以让小芹看到自己的模样,也让危机感加备。
“我真不知道。那……那天我被大小姐赶出府后,就有……一位公子找到我,给了我住客栈的钱和一张地图。让我第二天去亭伶阁的这个地方,等……等到牧娘出现,把我带进去。”
牧娘的确说过,小芹是她带进去的。所以,放不放下刀呢?
“你先出去,芸烟留下。”慕容于对季蜜说。
“记得把我的刀擦干净。”
这一句话让小芹更加慌了,擦什么,血吗?
小芹忙说:“我以为亭伶阁是书画之地,所以才来这里的,真不是故意的。”
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欠揍呢?
“为什么不去你姑母那里?”慕容于问。
小芹怔愣了一下,苦笑着没说话。
“我有办法救你姑母,前提是你得配合我。不需要你干些什么,也不会让你留在这里,只要你有问必答,无半分虚假。”慕容于把匕首收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刀身。
小芹却只是摇头:“二小姐,你救不了的。”
慕容于并不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地告诉自己回复。
“你觉得她会把你姑母放在身边吗?显然不可能。我能找到她的住处,就自然能找到你姑母被藏的地方。
就算她把你姑母放在了她附近的地方,被我突然找到,她也没有办法带你姑母走的。至于她会不会撕票,我可以告诉你,暂时不会。所以,等暂时一但过去,谁也没有办法救你姑母。”
小芹似乎动摇了,咽了口口水问:“你想要知道什么?”她可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可告知的事情,也不相信慕容于会费这么多的心思来套一个小角色的话。
她重不重要,她很清楚。
“有问必答,你想想你自己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那估计就是我想问的。”
慕容于看小芹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于是慢悠悠地补充道。
“你也可以这么想,你觉得有什么事情比你姑母重要,你就可以不说。
可终究是血浓于水。你姑姑孤苦伶仃一个人,把你拉扯长大。数十余载的养育之恩竟比不上一二件陈年旧事。”
“胡说,我姑母待我的好,我全记得。倒是你们这些人,竟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你们算什么东西?
难怪,因为你们没有家人。”
小芹呲牙咧嘴地说了几句,又突然想起慕容于说的是“陈年旧事”,并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顿时,脸上的凶狠与后来的迷茫混在一起,一张秀气的脸扭曲极了。
慕容于看上去并没有被小芹的胡言影响到,只有芸烟恶狠狠地瞪着小芹。
“让你过来的人是男是女?名字叫什么?她当时身上有些什么?”
“是男的,他没告诉我名字,只让我喊他杨公子,身上……我不记得了。”许是因为心虚,小芹这次交待地很快。
她低着头,一副在撒谎的模样,也因此没看到芸烟眼中的怀疑。
“柳姨在哪?”慕容于试图继续问。
“柳姨……上次我见到她,是在……”说话声戛然而止,小芹似乎才回过神来,用双手捂住嘴。丝毫不嫌弃手上的灰。
“小芹,你应该知道,你姑母和柳姨都曾是我娘身边最亲近的人。但你也许不知道,她们曾亲如姐妹。我其实很想让你姑母去陪我娘,让我娘问问,你姑母当初为何那么狠心?”
慕容于没打算问下去了,毕竟这个人知道的又不多,以前的事又不肯说。但起码知道她在不久前见过柳姨。如果她没恍惚那一会儿,她现在就只能和阎王爷去互诉衷肠了。
“小姐,就这么放过她了?”芸烟不忿地问道。
“谁说的?我既给她一个不被别人找到的居所,她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别弄死了,给她在嘴里塞块抹布。”后面这句话是对刚上来的牧娘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那么不专业嘛!每次都说一遍,不嫌烦啊?”牧娘不乐意地说。
芸烟看了一眼牧娘,实在不知道这个一切都看心情的人,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她说那个人是谁没有?”季蜜凑过来问。
“杨月。”
芸烟一惊,刚才小芹明明只说是一位姓杨的公子,什么时候说了杨月了。
“这不可能!”季蜜见芸烟面上有怀疑与疑惑,却没有说话,连忙替不在这里的杨月辩解。
“我没信。”慕容于忙堵住季蜜一直在说话的嘴。
“那她在骗我们?”
“没有,是她被骗了。那个人在故意误导我们,宁愿放弃一个大的误导我们的机会,也要在一路上给我们布满小误导。”
从最低级的误导开始,放松人的警惕性,然后出其不意施个障眼法。一直没有规律地循环。一步错,满盘皆输。
“你想想,她一个不足轻重的小角色,怎么可能会知道杨月是谁呢,恐怕她连杨月这个名字都不知道。”芸烟逮到一个机会就开始充当季蜜的老师,然后问慕容于,她说得对不对。
“对了一半。”慕容于看向季蜜,“你每天和杨月待在一起,你都受不了他身上的草药味,你觉得,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受得了这种刺激?”
“哦,刚才她没说这个。”芸烟把一个“哦”硬说成了四个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