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青鸟才刚刚扇动翅膀,外面便有人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骂了句废物,紧接着那人飞身上墙,从一旁的黑衣人腰间夺过短剑,朝着青鸟的方向掷了过去。
那人手劲极其大,剑从他手中飞出,快的几乎像是一道闪电。池婺躲闪不及,被那柄剑贯穿腹部,当即闷哼一声,手上疼的没了劲,三个人从青鸟上跌下。
在下跌的那一秒,池婺回头飞速撇了一眼,只见墙上站了个穿绛紫色袍子的男人,他身形高大,负手而立,头发花白,眉宇间刻着深深皱纹,不怒自威,五官与高琰有七八分相似。
果然是这老贼!
池婺认出此人正是高老爷,狠狠咬了咬牙,下一秒便摔落在地,不省人事。
青鸟见主人昏过去,急得在空中盘旋尖叫,可是没了池婺操纵,它也只能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老爷,我认得这个女人。”当高濂之从墙头上翻下来后,几个得力的黑衣人也来到他身边,其中一位用脚尖将池婺翻过来,诧异道:“她可有些本事,之前后宫闹妖,就是她给摆平的。”
“那孽障娶的什么妻,我心里会没数吗?”高濂之哼了一声,仍然负手而立,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给我把这孽障抬回后院关起来,若有人问,就说他得了失心疯,反正府上有那么多人碰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这两个女人怎么办?”方才说话的黑衣人又问。
“他大张旗鼓地来,想必皇城无人不知他带着妻子婢女回家,尤其是那个陈琛,仗着自己是大理寺卿,蛆虫一般粘着我。若她们也一齐失踪,估计要惹他生疑了。”高濂之又是皱眉又是捻胡子,想了好一会,才阴恻恻一笑:“那就先关起来,尤其是这妖女,务必看严实了,等到过了风头,悄悄拉去沉塘就是了。”
“是。”黑衣人行了个礼,七手八脚将地上三人扛起,陆续抬出了院子。
等到池婺醒来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鼻腔中充斥着难闻的湿气。她双手被人用细长的铁链紧紧捆住吊在了半空中,身上除了腰腹部的那处贯穿伤隐隐作痛外,还有后背处传来的剧痛,似乎是有钩子刺入了皮肤,锁住了她的琵琶骨。
好阴狠的手段,没想到她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被一个老头子给暗算了。
身上疼的厉害,池婺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罪,她只是轻微咳嗽两声,便觉得几乎是要痛死过去。
“夫人,是你醒了吗?”听荷听到锁链响动,轻声询问了句。
“是。”池婺连说话都觉得疼痛,但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慌忙问:“高琰呢?”
“我不知道,主人似乎并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听荷似乎伤得也重,她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是闹鬼,后来又冒出那么多黑衣人来,难道是那叶氏复活了,想加害我家主人不成。”
池婺闻言冷冷笑了一声:“从始至终,加害高琰的都不是叶氏,而是他爹高濂之。”
“怎会如此?”听荷小小地吃了一惊,又立刻反应过来:“夫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只可惜我现在只有推论,暂时未抓到他的把柄,不能将他的真面目一把揭露出来。”池婺被锁了琵琶骨,每说一句话,胸腔震动间琵琶骨便疼痛难忍,她再也忍受不了,打算寻个法子将自己解下来。
被锁了琵琶骨,两只手又被锁链缠住,御妖的法子倒是不能用了,池婺仔细思量了下,最终敲定了一个极其折磨人,却是最快的一个方法。
她一只手紧紧握住吊在天花板上的那根锁链,另一手暗暗用劲,只听咔的一声,那只手关节即刻错了位。身体上的几处疼痛使她视线都模糊了起来,不知道是泪还是痛得几乎晕过去。她咬着牙死命一抽,把错位的那只手从铁铐中抽出,力气大到连皮都褪去一层。
她忍痛用牙齿辅助那只手关节复位,抓住顶上锁链,再拿另一只手开刀。同样的办法,同样的疼痛,只是短短几秒,她便把自己从铁铐中完全脱离出来。
紧接着便是琵琶骨了,池婺先是扯住头顶铁链,吊索似的往上爬,让原本在后背绷直的铁钩链条稍稍弯曲。又腾出一只手,摸摸索索地伸向后背,将铁勾硬生生从肉里拔出。
这也不难,只是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等到两只勾子彻底离了体,她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从高处重重落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屋子门窗皆被封死,一丝亮光都透不进来,听荷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重物从头顶坠落,不禁焦急道:“夫人,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夫人!”
“别叫了,小心把外面守卫给引来。”池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咳嗽两声,咳出一大口血。她抹了抹嘴角,寻着声音的方向来到听荷身边,“先前你说高琰受到刺激便会发病,那这个刺激,到底是什么?”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家主人平日里有四样东西不能见,一是烙铁,二是火把,三是木梳,四是女训。”
“烙铁,火把,木梳,女训?”这三样东西毫无关联,池婺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说他小时候常常被母亲用烙铁与火把折磨,害怕这两样自然是情理中的事,可木梳和女训又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听荷还在自顾自地解释着:“是了,因此我们府上只用烙壶去烙衣服,且不能被主人见到,否则就要大发雷霆,平日里照明也从来不会用火把,而是换成蜡烛油灯。木梳也不会用,府上梳子皆用金银打造。至于女训……主人十分厌恶这种东西,我们府上的丫头都是从漠北收养的别人家不要的、快饿死的,或者是逃难来的,自然不用遵循什么女训了。”
池婺稍稍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他这次撞鬼,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便不知道了,我听到动静出去时,主人就已经那样了。”
“行了,我明白了,此事尽管交给我。”池婺深吸一口气,顾不得疼痛,沾着身上鲜血在地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