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致仕大儒离开便算了,但琴痴如沧海,绝笔老人,棋痴笑三生和三位画家大师对褚丕来说却是缺一不可!
他甚至已经让人给平国公递了消息说这几位大师皆会专程前往京城替他贺寿。
若是少了其一,恐怕平国公迁怒于他!
不能让如大师就这么离开了。
就在褚丕顾不得擦了满袖子的鼻血,跌跌撞撞地往外追去。
“褚大人,”棋痴笑三生不耐烦地开了口,“你说的上古残局呢?要还是赝品,那老夫便告辞了。”
褚丕忙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仍在座位上端坐的几位大师,一咬牙对身边老仆吩咐了两句,快步往回走道:“笑大师请放心,上古残局乃数百年来未曾有人揭开过的残局,怎可能有假?”
笑三声听了这话,缓缓地抚了抚胡子,赞同地点了点头:“还请褚大人让人速速送上来一观。”
很快便有婢女推着一个立着的吸铁棋盘走了出来。
棋盘上的残局正是褚丕寻来的上古残局。
残局一推出来,就吸引了场中众人的注意力。
除了棋痴笑三生外,其余的大师或文人书生虽说棋艺未必如他,但人人皆是个中好手,对如此难得的残局自是充满了兴趣。
褚丕见总算稳住了众人,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往主座走去。
行至一半,忽地就见于斐抬步走上前头。
“这位后生你要做什么?”
笑三生没忘记于斐解残局奇快之事,见她上前便紧随在后头,“莫要挡住老夫看残局。”
于斐嘴角一勾,转头冲着笑三生招招手:“大师过来看看。”
两人走上前去,就见于斐素手一伸,行云流水般地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起初,笑三生低喝了一声:“别乱碰!”
然而在见到于斐飞快的动作之后,渐渐就停住了嘴。
一双眼恨不得贴在棋盘上,生怕错过了于斐解残局的每一步骤。
燕然站在人后,目光暖暖融融地落在于斐身上。
他家阿斐果然天资过人。
这个残局并非他教过的其中一个,然而阿斐却能轻而易举地将其解开。
哪怕是棋痴笑三生,亦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残局自然是残局,”于斐以让众人跟不上思路的速度将残局破解,拍拍手道,“至于是不是上古残局,晚生年幼见识不广,就觉得不是那么像。”
“不然的话,以晚生的水平,怎会这么容易就将残局破解了。”
“笑大师,您说对不对?”
“……对。”笑三生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于斐,困难地点了点头。
他身负齐国棋痴之名,却连眼前这后生破解残局的速度都不如,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他的颜面要如何顾全?
笑三生握了握拳,看向褚丕摇摇头道:“褚大人请来的上古残局确实不错,笑某今日算是见识过了。笑某还有别的事,请恕笑某告辞!”
言罢,他一拱手,抬步离去。
褚丕:……
绝笔老人倏地站起身:“褚大人,你说的江南三剑客遗作呢?赶紧拿出来给老夫看看!不然的话,老夫这手头的事情也挺多,就不奉陪了!”
褚丕心中气得吐血,只能向匆匆归来的老仆递了个眼神,随后压稳了情绪道:“绝笔大师别急,江南三剑客的遗作《滔滔江水间》是褚某收藏多年的名品,还请绝笔大师一观。”
他一拍手,两名婢女恭敬地捧着一幅字卷走了出来。
随着字卷慢慢展开,众人眯眼望去。
楚王不知何时凑到了绝笔老人身边:“老头,江南三剑客是侠客?他们写的书法有看头?”
他叉腰歪头,就觉得
那幅《滔滔江水间》上的鬼画符和他写的相去不远。
这是不是说明,他真有书法大师的天分?
绝笔老人气得一拍楚王的头:“你懂什么!江南三剑客虽然是侠客,但他亦是前朝最有名的书法大师!你看看他的笔墨,那气度,那风范,那傲然绝世的兴味!若非心胸开阔如江南三剑客之辈,又怎能写出如此大气的书法!”
“您老该不会是吹嘘的罢?”楚王狐疑地扫了一眼绝笔老人,蹭地伸手将那幅《滔滔江水间》拿在手里,“让晚生仔细看看。”
“住手!”
“不许碰!”
绝笔老人和褚丕几乎异口同声地呵斥楚王。
奈何楚王动作那个快,婢女们根本就是眼睛一花,字卷就被楚王给夺走了。
楚王举着字卷兴高采烈地往外跑:“要晚生看这书法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这臭小子给老夫站住!”
绝笔老人飞快地在后面追。
楚王撒了腿绕着大堂跑,还专程把各种摆件撞得叮呤咣啷地落了一地,好阻拦绝笔老人追他的速度。
褚丕心疼得快要吐血,扶着腰忍住疼跟在后面追:“给本官拦下他!”
中间的众人被这一场闹剧搞得面面相觑。
所幸楚王跑了两圈后,不知是故意还是觉得无趣,转身就往船舱外头溜了出去。
绝笔老人自是不肯放过他,一路狂追:“那是褚大人答应给老夫的《滔滔江水图》!”
褚丕跑不过两人,扶着柱子大喘气。
他煞费苦心准备的一切,几乎全都毁在了燕然那个小子带来的人手上!
刚才他为了稳住大局,先用前朝遗宝将各名门大师留住,才故意没有发现燕然。
而此刻,他不想再忍了!
他蓦地抓住了柱子,抬起一双阴沉得快要滴出血的眼睛看向了站在最后头的燕然。
四目相对。
燕然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而褚丕,则恨毒地咬紧了牙关。
大堂内气氛刹间凝结。
余下三位画家大师早被闹得没了兴致,找了借口离开了去。
而剩下的文人学子,一个个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挪着脚步往外走,出于活命的本能。
“给本官把所有的门全部都关上!”
就在最后一个文人书生退出大堂外的一霎,褚丕终于没忍住爆发了。
他沙哑着嗓子咆哮了一声,挺直腰杆大步往主座冲了过去。
只不过刚迈开一步,后腰一股钻心的疼痛便疼得他差点叫娘。
强忍着疼痛回到了主座,褚丕冷笑一声:“燕然,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今天就让褚某看看你究竟会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