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默了默。
皇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里暗藏着期待的目光。
太子目光如炬地望向他，眼里闪烁着少有的坚定。
而楚王，更是露出自认为迷人的微笑，眼里尽是鼓励的神色。
他思忖了片刻。
太子为于侧妃求取正妃之位，那是极好的事。
于侧妃能够成为太子正妃，日后就不必在太子府里受旁的女子牵制，腹中胎儿出生后亦名正言顺是嫡出。
无论对孩子还是对母亲，都是好事。
他自然希望父皇能够同意。
只不过父皇将问题抛给他和四哥，分明是尚未做决断，希望他们可以提出反对的意见。
反对——
自然是不能反对的。
“回父皇，”秦王斟酌道，“儿臣随军前往燕齐边界作战时，曾亲观于侧妃为踏入有毒沼泽的兵士解毒，又巧计解决盘亘挡路的丈长巨蟒。而此举前去东海，亦是因为于侧妃细心观察，发现瑞王府中种有合欢毒树，从而发现瑞王不轨之心……”
“由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见，于侧妃劳苦功高，胜任太子正妃之位。”
短短几句话让皇上陷入沉思。
宇儿说的不错。
于侧妃确实说是这一辈中的巾帼英雌不为过。
楚王登时汗颜。
他刚才自然也看出了父皇的拒绝之意，为了不被牵连其中，甚至推了五弟出去做靶子。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胸襟窄小，阴险狡诈了？
于侧妃对军队有恩，就是对他有恩。
父皇英明神武，又怎会计较他说真话！
若是被王妃知道他怯缩不前，连正义之声都不敢发的话，定然会生气的。
“父皇，可不止是如此，”楚王想通，双拳一握朗声道，“瑞王为何能够那么轻易拿下，可是因为于侧妃。更远些的，您还记不记得咱们燕齐之战时候，于侧妃发明了一种毒粉可以让爆炸的威力增强百倍……”
楚王话匣子一开，立即就像滔滔江水一般滚滚而来。
听得皇帝的额角又开始抽抽直跳，一双龙目虎虎地瞪着楚王——
还说！还给朕说！
你以为朕都不知道于侧妃好不好？
朕的命可都是她的巧手下才能够延缓数年！
朕身边的毒瘤也是因为于侧妃才顺利拔除的！
但这是于侧妃好不好的事情吗？
就是因为好，才要三思！
刚废了太子妃立马就册封于侧妃为太子妃，外头的闲话能少？
别说于侧妃还快要生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算谁的？
那可是小六的第一个孩子。
身为皇上，自是不能将心思坦白说出来，他都那么明显地说了，容后再议，容后再议，没说不同意，这几个孩子怎么还得理不饶人了呢！
嗓门大得让他头痛！
“好了！都给朕退下！”皇上气得一拍手里镇纸，“此事容后再议！德公公，送人出去！”
兄弟三人就这么被皇帝赶出了御书房。
楚王手一摊，叹了口气拍拍燕然的肩膀:“四哥尽力了。”
燕然吸了口气:“多谢四哥和五哥。”
这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但无妨，继续磨父皇就是了。
接下来数日，燕然只要一觑了空子就往皇上身边跑，除了商议朝事，开口定然就是为于斐求太子正妃之位。
求得让皇上一看见他就不自觉地闪避他的目光，一听到‘太子求见’就开始头疼。
这日皇上午歇起来，去御书房批折子，刚走到御书房不远，就见有小公公飞快地跑上前来:“皇上，太子殿下在御书房前求见。”
皇上脚步一顿:“今日天气晴朗，去御花园转转。”
言罢，扭头就往御花园方向行去。
德公公忙小步跟在后头。
“你说这小六日日往朕跟前杵，就为了给于侧妃求个正妃的位份。”皇上叹了口气，望着御花园里色彩缤纷的花朵，闻着清新的花香，可一想到燕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朕这是不是该随了他意算了？”
德公公小心翼翼应道:“殿下和于侧妃伉俪情深，而今于侧妃又有了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殿下为于侧妃求个位份亦是情理之中。”
“可他就不怕外头的人背后指指点点？”皇上背着手沉声道。
民众的悠悠之口有时候就是那无形的刀子，一刀刀戳得可都是深不见血。
太子妃被废，虽说理由确凿，可民间亦传出了于侧妃是妖妃之说。
太子他当真不惧？
待风声缓了，过上一年半载再册封于侧妃，按理说会更为妥当。
他这个老父亲也是为了小六和于侧妃着想！
德公公小声应道:“皇上，殿下胸有沟壑，而于侧妃亦是巾帼英雌，若是他们不惧，您不若就随了他们的意，也好让他们感念您龙恩浩荡。”
皇上缓缓地眯起了眼。
这龙目一眯，不经意就看见了不远处急匆匆飞奔而来的燕然。
又、来、了！
这个小六，简直是阴魂不散！
“儿臣见过父皇。”燕然朗声行礼。
“起罢！”
皇上瞪了燕然一眼，“摆驾回御书房。”
燕然自是恭敬地跟在皇上身边，继续开始游说。
皇上习惯性地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开始想着朝事。
待进了御书房，屏退宫仆后，他看向燕然:“近日京城已有于侧妃是妖妃的传闻，你可听说？”
燕然镇定:“儿臣会尽快找出源头，将谣言熄灭。”
“朕若下了圣旨，于侧妃势必被推向风头浪尖，你不惧？”皇上看他。
“父皇请放心，儿臣定能护阿斐周全。”
“也罢，”皇上实在没辙，丢出最后一招，“先去求得你母后应允，再来找朕。”
“儿臣谢过父皇！”燕然眼睛一亮，声音响亮地道了谢，转身就往外跑去。
皇上望着那抹飞快的身影，摇头叹道:“还是年轻！”
为了给媳妇求个位份，没脸没皮到这个份上的小六，他还是头一回见。
“皇上以前不总说殿下自打从齐国回来后便淡淡清清的，现在殿下如此，可是有人情味儿多了。”德公公帮补了一句。
皇上笑着饮了口茶:“说的倒是在理。”
看着这样的小六，他这老父亲的心无端也觉得舒畅。
于侧妃，是个好的。
那厢燕然出了御书房，急匆匆地就往慈宁宫赶去。
要得皇后的同意，得先向太后娘娘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