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于斐就后悔了。
在她看到燕然让徐公公给她抱来一摞书时，自认完美的笑差点维持不住:“殿下，这些书……”
燕然睃她:“爷赏你看的。”
旋即就挪开了眼，神色淡淡倦倦地望向了窗外。
徐安小声道:“于良媛，若是书不够，可以再唤奴才给您拿点儿过来。”
言罢，体贴地捧了茶壶和茶碗放到她身旁的小桌上，又把灯烛挑了挑，才安静地退了下去。
于斐头大地看着身旁小山高的一摞书，又觑了眼燕然，无奈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她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吧。
反正古代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到了晚上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能看会儿书也是好的。
徐安准备的书几乎都是奇闻杂志，看着挺有意思。
如果再备上些蜜饯点心，那就完美了。
不能解决困境，唯有在困境里自得其乐。
于斐看书看得入神，待看完一本书后，发现燕然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正背着手望向窗外。
背影显得份外的萧索。
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于斐抱膝坐着，下巴抵在膝盖上，歪着头就这么看着燕然出了神。
燕然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
就因为昨天她和他一同去过山崖顶那棵大树旁吗？
因为她听过他和先太子之间的故事？
还是说，这样一个日子，燕然希望身边有个人在，会不那么……孤独？
“好看？”
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于斐的胡思乱想，回过神，才发现燕然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其实是她心虚）
“殿下风华绝代，是妾身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想也不想先狗腿上。
燕然嗤了一声，走回塌边坐下:“你见过很多男人？”
于斐:……
“殿下说笑了，妾身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殿下，就只见过家中男辈而已。”
“看你的书。”燕然淡淡地丢下一句，别开眼去。
“是。”于斐老实了，继续拿起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
连续看了三四本书的于斐，眼睛酸了，人也困了。
蒲团虽然厚实，但到底是竹屋里头，寒意本来就比正常屋子要更重一些。
她缩了缩身子，望了望窗外的夜色，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燕然究竟要留她到什么时候才能放她回去温暖的被窝啊？
这厮该不会打算让她陪他在这里坐通宵吧？
这个念头甫一涌上心头，就让于斐打了个一激灵。
对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扭向燕然的方向，于斐轻声开了口:“殿下，您看这夜深了，您是不是回雍檀宫歇息会好一些？明个儿还得上朝忙碌呢。”
彼时燕然正斜靠在长榻上闭目养神，听了于斐的声音，也没有张开眼睛:“今夜你就留在这里。”
喝！
果然！
她怎么现在才参透燕大魔头的心思？
于斐陡然双手抱胸，一双大眼刷刷地眨了眨。
燕大魔头该不会对她起了歪念头吧？
在这、竹屋、里？
不，不会的。
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第一，今天是先太子的生辰，燕大魔头必定不会有那种兴致。
第二，书中的燕大魔头登基后坐享后宫无数嫔妃，一个都没召寝过！书中都说，许多人猜测燕大魔头对女人根本就不感兴趣，所以，燕大魔头不可能因为她这个连后传都苟不到的女配起了心思。
尽管如此，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地想了想燕大魔头那俊美的容颜
，精瘦结实的身材和大长腿，以及……。
于斐猛地摇了摇头。
色女！
想什么呢！
双手捂住略有些发热的脸，于斐把自己埋在双膝中。
她需要静一静。
深呼吸了十下，浮躁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又可以正常思考问题了。
既然必须要留在这竹屋里陪燕大魔头过一个晚上，那是不是要做些准备才好？
譬如说……
“怎么？不愿意？”燕然的声音再度打断了于斐满脑子的想法。
于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完美的八颗齿笑容熟悉地爬回脸上:“能够替殿下分忧是妾身的福气，只是这虽说已经是春天，但春寒料峭，夜里更是寒气多了些，妾身能不能提几个小小的要求？”
她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用力表达她的要求真的只是小小的要求。
燕然半张着勾人的桃花眼:“说。”
“那个……妾身要是想解手的话，要去哪里？”于斐嘴里蹦出一句话。
让燕然的嘴皮陡然一僵，他勾了勾嘴角，一字一顿道:“还、有、呢？”
于斐忙又补充:“还有就是，这地面上太冷了，能不能给妾身一床褥子和一床被子，啊，最好是再加一个枕头？”
这话瞬间让燕然的脸罩上一层寒霜，于斐识趣，飞快地说道，“别的就没有了！殿下，妾身很愿意在这里陪着您！别说一个晚上，就是一百个晚上也没问题！”
前提是您先解决下内急和温暖的问题。
燕然闭了闭眼，努力将一手把于斐丢到窗外泰昇湖喂鱼的念头压下，拍了拍手让门外候着的徐安进来:“褥子，被子和枕头。另外带于良媛去更衣。”
徐安效率高超，在于斐去竹屋后隔间解手完回来，就发现专属于她的地铺已经妥妥安置在长榻的旁边。
她喜滋滋地对着燕然道了谢，然后像鱼儿一般滋溜地就钻进了被窝里。
柔软又芳香的被窝一霎间就把幸福指数提升到百分之百，于斐笑眯眯的在被窝里小小地翻滚了一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看向燕然:“殿下，妾身先睡了。夜深了，您也早点睡，祝好梦！”
语落，朝着燕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于斐转过身欢喜地闭上眼睛。
全然没看到长榻上的燕然，拳头握紧了又放开，才把再次想将她丢下泰昇湖的念头压下。
这女人！
居然大喇喇地在他面前睡觉？
她这是活腻了吗？
燕然深吸了口气。
下一瞬，无意识地打了个哈欠，茫然地睁了睁眼的于斐就发现燕大魔头的脸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眼底含着刀光剑影，嘴角噙着冷笑:“爷、有、让、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