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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女士约定好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本来他这次去港城全程是由绍熠随安排的,落脚地是绍熠随在港城的住处。

但是得知了江女士已经安排好落地酒店后,绍熠随非要问闻繁是不是他上次来港城住的那家酒店,闻繁说是,绍熠随就反悔了,反的醋气熏天。

闻繁知道他是因为谢晗吃醋,因为这醋已经断断续续吃了很久了,好像谢晗很扎他心一样,隔三岔五就要拿出来遛遛。

有一次闻繁哭得意识模糊,还要被绍熠随逼着说喜欢他不喜欢谢晗。

绍熠随这个人,路过的狗闻繁多看两眼他都得气半天,何况谢晗当时明目张胆挖墙脚,还对他说那样的话,绍熠随不气死才怪。

所以绍熠随不回别墅了,绍熠随要和他住酒店,原本打算婉拒江女士的闻繁只能又应下。

后来港隆湾的负责人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要为他们升总统套房,绍熠随不用,点了名就要闻繁住过的那一间。

闻繁无奈又好笑,全都依了他,否则绍熠随还不知道要计较到什么时候。

到港城的当天下午,江女士先把地点约在了琴行,依旧是顶层的VIP琴房,只不过这次有两个单独的隔间。

闻繁推开门进去时,沙发上只坐着江女士,看到他后江女士站了起来,面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一门之隔的另一间房间里有一小阵钢琴声传来,但很快又停了。

闻繁眼神询问,江女士:“桐桐在里面。”

闻繁点了点头,但也没有立即进另一个房间去找江桐,反而在沙发上坐下,和江女士聊了起来。

“您能和我说说江桐最近一段时间的弹琴状态吗?”

江女士收起了自己的负面情绪,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港城这场大赛决赛是一个星期前结束的,江桐进了少年组总决赛,但是某天他突然告诉我,他不太想弹琴了,他觉得他好像不喜欢弹琴了。”

闻繁轻声问道:“有问过是什么原因吗?”

江女士:“问过,江桐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这样重复练琴参加比赛的日子很枯燥,我也问过他要不要回归正常的学习生活,把学琴当作是业余爱好,他更不愿意。”

闻繁沉默了片刻:“您还记得您上次问过桐桐的那个问题吗?”

江女士:“上次?哦,大赛初赛前在琴行那次吧,记得,我让他思考一下自己弹琴与你和谢老师弹琴有什么不同之处。”

“那他有没有针对这个问题给过你答案,或者说,任何什么想法?”

江女士想了想:“倒也没有针对这个问题说过什么,但江桐最近说的很多话本身就都怪怪的,还告诉我说他暂时不想参加总决赛了。”

闻繁点头,站起身说:“我进去看看桐桐。”

江女士也跟过去,她轻轻敲了敲门:“桐桐,江老师来看你了。”

她提醒了一声,然后伸手要推门,闻繁突

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谢老师这段时间和桐桐有联系吗?”

“?[(”

闻繁“嗯”了声进去了。

这个隔间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放置着一架白色的钢琴,江桐坐在琴凳上并没有在弹琴,似乎有些发呆,看到他进来时眼神才多了些光亮。

“闻老师!”

闻繁朝他走过去:“桐桐,今天弹什么曲子?”

江桐抿了抿唇:“在弹巴赫。”

闻繁看了看谱子,是巴赫的《g小调赋格》,也是一年前江桐的十级考试曲目,这么难的曲子,江桐已经弹的无比熟练了,根本不需要看谱子。

“怎么突然又想起弹这一首?”

江桐低着头抠手指:“我也不知道,随便弹弹。”

闻繁拉过另一个琴凳,摸着江桐的头发坐在了他旁边。

其实江桐就是一个小孩子,闻繁进来的那一瞬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孤独的身影。

八岁又能对这个世界理解多少?

闻繁动作很温柔的握住了江桐的手,说道:“你知道吗?这首是我十一岁才会弹的曲子,那个时候每天都在弹,每天都很痛苦,一直到我上大学前都觉得巴赫是我整个学琴生涯的噩梦。”

“但是我知道,这对现在的你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

江桐的视线落在钢琴上放着的那本有些泛黄的旧琴谱:“谢老师说,我这样弹琴是没有意义的。”

闻繁一愣。

“我觉得谢老师说的很对,我根本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意义,我只是知道了他的曲调,我弹出的这首曲子机器也可以弹出来。”

闻繁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但还是强压下情绪:“谢老师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话?”

“……是中秋之后吧,我……我记不得了。”

闻繁心口聚了一团气,许久才又道:“桐桐,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所谓意义来定义的。”

江桐眨了眨眼,看向他,似乎并不懂。

闻繁:“你可以弹巴赫不弹肖邦,但也可以弹肖邦不弹巴赫,只要你开心,一首曲子的意义不仅在于它本身的意义,还在于它流传至今延伸出来的一切附加意义,这其中就包括让你开心。

闻繁担心江桐听不懂,又将其说的更直白:

“桐桐,如果你弹一首曲子感觉到很开心,那对于你来说,就是这首曲子最大的意义。”

江桐的手指摸着琴键,缓慢的点了点头。

闻繁一下午都在这里陪江桐,出去时才发现谢晗居然也在。

看到他出来,抬手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闻繁,好久不见啊,我正好在港城这边办点事,过来看看桐桐。”

闻繁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淡淡点了下头。

他大概能猜出谢晗具体是什么时候对江桐说了那些话,应该

就在那场宴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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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不知道对一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或者可以说,谢晗太知道了,因为他就是故意的。

江桐本可以顺顺利利结束港城的这场比赛的。

他对江女士说:“桐桐在里面待了一天,现在有些饿了,您带他去吃点东西吧,其他事情的话可以明天再说,您不用太担心了。”

江女士应下:“那谢老师……”

谢晗笑了笑:“我过来看看,您去吧,没关系,我和闻老师一起。”

江女士:“实在麻烦你们了,两位老师晚上想吃什么就去吃,我报销,哦还有谢老师,晚上如果不方便回自己的住处的话,可以待在这边,闻老师在港隆,我让助理帮您也在港隆预订一个房间吧。”

谢晗也没拒绝,说道:“那谢谢您了。”

江女士点点头,她进去后闻繁也没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谢晗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闻繁,我没想到你还会过来。”

闻繁装作听不见,很快进了电梯,顺手就按了一楼,没有等谢晗的意思。

然而谢晗手长腿长,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他伸手拦了一下,门又缓缓开了。

“抱歉,我也需要乘这趟电梯。”

谢晗走到了他身旁,闻繁“嗯”了声,于是开始等,谢晗挑眉疑惑,闻繁还是没动静,按着开门的键。

片刻后,外面响起了江女士高跟鞋的声音。

然后这趟电梯变成了四个人。

琴行灯光大亮,琴行外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港城的繁华映入眼帘。

江女士带着江桐离开了这里,闻繁站在门口,一眼瞥到了路边的车,还有车旁身材高大颀长的男人。

他外面披着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夜风将他的衣领吹得翻动,男人的眉眼都是浓墨重彩的黑,加上少了几分在公司时的不耐和严肃,便更加惹眼吸睛。

看见他后直接迎了上来,闻繁快步过去,被男人张开风衣接了个满怀。

“怎么才结束?”绍熠随低着头轻声问他。

闻繁笑道:“很快了,我去的时候就不早了。”

他说话间仰起了脸,绍熠随紧环着他的腰,顺势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声音还不小。

刚才跟在他身后打算说话的谢晗脚步停住了。

青年身姿纤细漂亮,哪怕穿的衣服很宽松也依然能窥见几分,尤其是被比他高出不少的男人圈住,对比更加明显,风衣宽大,能将人完全裹进去搂在怀里。

谢晗看了半刻,笑道:“绍总也来了啊。”

绍熠随从头至尾就没有想理他的意思,大手揉了揉闻繁的头发:“这次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来骚扰你吧?”

闻繁好笑,心说绍熠随怎么还在这演上了。

他摇摇头,想起来之前绍熠随和他说的,于是仰头主动吻了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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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他才回头对谢晗道:“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您自便。”

劳斯莱斯很快驶离,谢晗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闻繁今天算是发现有人来陪的好处了,除了琴行这边需要他操心一下,其他绍熠随都安排的妥妥贴贴,晚餐每一个菜都合他胃口,吃虾不用自己剥,吃鱼不用自己挑刺,喝口水绍熠随都递到他嘴前。

金池的周经理这次来得更殷勤,还送了不少新菜样过来。

闻繁吃得太饱,以至于回酒店的路上他就昏昏欲睡了,下车时还是绍熠随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才醒过来。

看他犯困,绍熠随张开胳膊就要抱他回去,身体腾空的那一瞬间,闻繁还哪有睡意。

吃饱喝足,瞌睡虫也跑了,饭饱思□□,绍熠随就更有理由了。

回酒店后闻繁刚进浴室,门就又开了,男人无比熟练的把门咔哒落锁,闻繁解衣服的动作顿住,忍不住笑道:“你干嘛?”

绍熠随上前把他搂过来,托着他的腰。

低声道:“繁繁,想接吻。”

闻繁浅笑着指出一个事实:“你在接吻这件事上就没停过。”

绍熠随不在乎:“嗯,还想。”

闻繁垂下眼眸,视线在男人唇上停留片刻:“明天还有事情,今晚只能接吻。”

绍熠随倒也很听话:“好,听你的。”

只不过说话的是他,接起吻来就不是他了,闻繁被他抵在墙上,吻得晕晕乎乎差点缺氧,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不小心碰开了花洒,淅淅沥沥的水淋在了绍熠随后背上,将他的衬打湿了大半。

间隙间闻繁说了句:“绍熠随,衣服湿了……”

绍熠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水珠顺着他的手他的脖子,一滴一滴渗过来,没多久闻繁也半湿了。

浴室里水汽闷重,一点一点升腾起来,掩住了两个人的口鼻,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知道在浴室里待了多久,闻繁突然听到门铃响了。

“等一下……有人……”

绍熠随皱起眉:“什么人这么晚来打扰别人。”

闻繁拍了下他,说道:“我去看看。”

绍熠随:“我去吧。”

闻繁当然不能让他去,接吻接了一半被打断,不管外面是谁绍熠随都不会有好脸色。

他擦了擦被绍熠随沾上的水渍,往外走去:“很快的,你待一会。”

闻繁开了门,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谢晗。

“闻老师,关于今天下午桐桐的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闻繁蹙眉,谢晗笑了笑:“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这次的事,也包括上次的事,我可以和你谈谈吗?不会占用你太久的时间的。”

“很抱歉,我……”

“我们要休息了。”

闻繁拒绝的话刚出口,身后一阵不

耐的低沉男嗓就打断了,替他回答了谢晗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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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粗暴:“滚。”

室内相拥的两人都是浑身水汽,男人的头发被打湿了大半,有些还在顺着鬓角下颌线慢慢往下滑,身上的衬衫紧贴着健硕的肌肉,而他的怀里的青年更是一副被欺负过的模样,湿漉漉的,眼里都含着水雾。

似乎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两人在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绍熠随眉眼间还充斥着被打断的烦躁,谢晗也是男人,再明白不过那是什么意思。

“哦,抱歉,那是我唐突了。”

绍熠随压根不想听他废话,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直接将闻繁抵在门上吻了下去,一门之隔的外面,闻繁很清楚谢晗还没走,他心都快跳出来了,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和刺激感的加成下,闻繁眼尾硬生生被逼出了眼泪。

闻繁勉强懂了绍熠随心里那点算盘,还是在意上次隔着手机看他和谢晗工作,刚才谢晗一来,心里的酸劲又被勾出来了。

在他唇上又咬又吻,替之前的自己鸣不平呢。

闻繁都被他咬笑了,推着他的肩膀躲开,“绍熠随,够了,再咬破皮了,疼呢。”

听他说疼,绍熠随嘴上饶了他,但手却没饶,扣着他的腰贴向自己。

“上次这个姓谢的也是这么晚来找你的,在你这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

闻繁笑眯眯道:“你记这么清楚啊?”

“你说呢?”

闻繁摇头,故意逗他:“我不记得了呀,晚上工作很困,确实不记得他待了多久,你不会一直看着时间等我吧?”

绍熠随在青年挺翘的臀部上拍了一下:“明知故问。”

闻繁:“真的呀?”

绍熠随挑了下眉,闻繁抬手在他侧脸上轻轻的捏了两下,感叹道:“绍熠随,你这个脾气,能忍那么久真是稀奇,害我一直真的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以为你不行了。”

闻繁说完,绍熠随默了两秒,然后一把将人扛起,闻繁吓了一跳,朝他后背拍,结果被男人锁住了腿弯和胳膊,更动不了了。

“你别闹了,干嘛呀,还没洗澡呢。”

“我帮你洗。”

闻繁:“绍熠随!”

绍熠随选择性耳聋了。

闻繁小时候第一次去老宅那边住的时候,对环境很拘谨,总是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或者小凳子上,不乱跑也不乱闹,绍熠随也是第一次成功把人拐过去,所以每天护犊子一样护着,当他是个小洋娃娃,照顾上照顾下,连洗澡也要帮他。

那个时候的闻繁还是很信任绍熠随的,由他在浴室里忙活,自己端着装满了充气小黄鸭的小绿盆乖乖站在一边,虽然洗澡的过程中一会水冷了,一会水热了,要么就是沐浴露多了顶着满头泡

泡洗不掉,但总归还是很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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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就不一样了,绍熠随根本就不是诚心给他洗澡,就是为了欺负他,闻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哪还有力气,双腿软的像面条,只能由绍熠随抱着去床上了。

而罪魁祸首的衣服依然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当然,这一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的。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闻繁接到了江女士的电话,本来还想约在琴行,但闻繁却提议换个地方。

江女士:“商城?”

闻繁:“对,如果您信任我的话,今天上午先把桐桐交给我,下午三点左右您再来商城。”

江女士表示信任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闻繁见到江桐是在商城门口,小孩脸上带着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身上的颓气,眼神时不时望向商城里面。

他远远朝小孩招了下手:“桐桐。”

江桐眼里这才有了些光亮:“闻老师!”

他走过去,从江女士手里接过江桐,江女士也不客套,直接道:“麻烦您了闻老师。”

闻繁点头:“交给我吧。”

江女士离开后,江桐问道:“闻老师,我们今天要来这边练琴吗?”

闻繁笑出了声:“谁告诉你今天是来练琴的呀?”

“那是……”

闻繁捏了捏他的小脸:“你愿意陪闻老师玩一天吗?听说今天这家商场在办周年庆,很热闹的。”

江桐只迟疑了一瞬,很快便坚定的点了头:“我愿意。”

闻繁拉着他走了进去。

本来今天绍熠随也要和他一块的,但是闻繁比较担心江桐的状态,怕他一时间适应不了和陌生大人相处,所以便没准。

绍熠随还挺憋屈,走的时候在闻繁衣领能遮蔽的后颈处印了好深一个红印子,还黏着他吻来吻去的要求:“晚上不住酒店了,回家。”

绍熠随在港城的住处离这里有一段距离,闻繁知道他脑子里又想什么,但并没有拒绝,本来绍熠随就是陪他来,结果还被他晾在酒店里,想来也挺委屈。

闻繁一答应,绍熠随就有事做了,把闻繁送到商城后,他直接折返回了别墅。

他来港城之前负责这栋海景别墅的管家便收到了消息,现在每一处都非常干净,只是还缺很多婚后的必需品。他一向只把家当成是落脚的地方,除非有闻繁在。

比如云城的那个家,就和他一个人住时完全不同了。

阳光房多加了张大床,地面也都严丝合缝的铺上了小羊毛手工地毯,滚到哪里都行。

阁楼新开出了一间衣橱,里面的衣服和平时穿的有些差异,都是绍熠随请人精心设计的,闻繁还不知情。

以前床头抽屉里常备的是药和温度计,现在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安全套,绍熠随甚至把闻妈妈两次送过的玩具也放了进去,闻繁也还

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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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个地方绍熠随很喜欢,别墅顶层的玻璃泳池,可调节露天和不露天两种。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

另一边,闻繁带着江桐在商城里吃了小点心,还在甜品店外遇到了可以合照的大玩偶,玩偶将江桐一把举起,让他坐在肩膀上,江桐惊了一下,但紧接着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中午闻繁带他吃了商城的儿童套餐以后,还帮他拿到了商城送给十岁以下小朋友的纪念礼物,是一只很大的飞鸟模型,江桐很喜欢,抱在怀里不撒手。

一直到闻繁带他去了一楼中央最大的积木拼搭区,飞鸟才暂时放在了工作人员那里保管。

积木拼搭区的外围是用大一些的积木围起来的城墙和城堡,里面很多小孩子,好大一部分都是和江桐差不多大的。

闻繁牵着他低头问:“想进去玩吗?”

江桐眨了眨眼:“我也可以进去吗?”

闻繁:“为什么不可以?本来就是给小朋友准备的,你也是小朋友。”

江桐似乎不太认可自己小朋友的身份,因为在弹琴上卓越的天赋,让他一直以来都是越级对打的状态,参加各种大赛遇到的选手年龄几乎没有比他小的。

再加上江桐从来都泡在琴房,没什么机会参与到正常小朋友的娱乐中来,跟别提参加这种活动了。

“桐桐,闻老师很想尝试一下,你呢?”

江桐听着拼搭区的欢声笑语,重重点了点头。

闻繁买了两张票,和江桐去了一个比较热闹的小区域,这边的小朋友们都在放声大笑,互相展示着自己搭出来的成果。

“桐桐,你也试试。”闻繁手里拿着进来前工作人员给他的图纸,展开放到一边。

江桐在钢琴方面有天赋,在其他方面也不甘示弱,他拼积木的时候全程都没怎么看过图纸,最后拼出来的战舰却比图纸上的还要威风帅气。

这个过程用时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里,江桐埋头认真拼积木,闻繁则一直很耐心的陪在他身边,只偶尔说一两句话。

江桐拼完的最后一秒,直起身来,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好奇的小朋友了,他们看着江桐,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满眼都是佩服。

闻繁看到江桐笑了,自己也笑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将空间留给了江桐和其他跃跃欲试想上来搭话交朋友的小孩。

他走出拼搭区,随便问了一个工作人员。

“我想问一下,你们商城一楼中间那台儿童钢琴今天会使用吗?”

工作人员:“哦,钢琴啊,明天商场确实会有人来演奏,不过那边那台钢琴就是给商城的小朋友随便玩的,和明天演奏的钢琴不是同一台,如果您想使用的话,来这边登记一下就好。”

闻繁:“好,谢谢。”

他跟着工作人员去登记了信息,然后又停下脚步和工作人员商量了什么。

工作

人员迟疑了一下:“这个的话,

不过没关系,影响不大,我们商城本来也想吸引更多的小朋友的,我报备一下总负责人,没问题的。”

闻繁表示理解,安静待在旁边。

然而工作人员拨了总负责人的电话,那边响了好一会都没接通,工作人员有些不好意思,对

闻繁道:“您稍等一下,我们总负责人可能在忙。”

他又去旁边继续拨打,不知道拨了第几回后,那边终于接了,只不过语气很是不耐烦。

“干什么干什么?我好不容易跟着陈总出来办个事,你一直给我打什么电话?急着投胎啊?!!”

“实在不好意思林经理,商场这边有位客人想……”

“想什么想?要求那么多他怎么不来当经理?!忙着呢,别给我节外生枝。”

闻繁隔着一段距离也听到了那边不好的语气,看着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的样子,闻繁走了过去,实在有些抱歉,示意自己和负责人沟通。

工作人员手势表示他们负责人性格很不好,闻繁摇摇头小声道:“没关系,我说吧。”

工作人员把手机递给了他,补充道:“姓林,林经理。”

闻繁接过来:“林经理,您好。”

林经理刚打算挂断电话,没想到对面又传来了声音,心头火起,但对方是顾客,他没办法像对着员工那样大吼大叫,只不过依然不是很有耐心,连带着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

“太久没逛过商场落伍了,不知道现在的顾客来一趟都得联系总负责人才能安心,您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闻繁默了一瞬:“是这样的,商场中间有一台放置的儿童钢琴……”

对面明显没什么听的诚意:“OK,OK,您有什么要紧事就先和工作人员沟通好吧,沟通好以后麻烦您呈现一份书面文件,发到我邮箱里来,我忙完了晚上回去再看,具体的我会再定夺的,就这样。”

这就是故意的了。

刚才的工作人员已经说了他的想法没什么问题,只要报备一下就行,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也没有占用多少资源给他们造成麻烦,本就是说一声的事,现在却上升到书面文件的流程,很明显就是在故意推诿了。

闻繁心里不抱希望了,打算挂断电话,因为他本就没想为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现在负责人不想办这个事,他自然也不强求,唯一的抱歉是让这里的工作人员跟着挨了训。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林经理突然又出了声音,似乎是在和旁边的人说话。

语气里莫名带着些滑稽的谄媚:“哎呀,绍总,您放着吧,我让人过来处理就行,您要的这些东西都是陈总亲自送过来的,我们陈总说了……”

“把这些放到顶楼。”

另一道男人的声音比他还不耐,似乎不想听这些扯皮的废话,只是声音太过耳熟。

闻繁愣住了。

下一秒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通话人信息,又叫了声

:“绍熠随?”

绍熠随在给别墅里添置新东西,本来是交给管家负责的,哪知商城那边知道是他要,大小负责人来了一堆。

陈放他有丁点印象,就是那个负责人嘴里的陈总,不过关系远了去了,港城这家商城是黎蒋的产业,陈放是负责港城这一片的总经理。

而黎蒋的业务主要在北城,真要说起来,黎蒋来这里都不一定能认出陈放,更别提绍熠随了。

他本就不耐应付这些,再来个没眼色的人在他耳根子底下聒噪,绍熠随自然语气不好。

但从那个人的通话里听到闻繁的声音就不同了。

他挑起眉:“怎么回事?”

林经理也有点懵,眼睛一转,飞快的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他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就是……是商城那边有位顾客……”

解释的时候林经理才发现自己根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接到电话时太烦,故意刁难罢了。

林经理额头上冷汗都快下来了,见男人示意了一下,赶紧把手机递过去。

然后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就出现了。

他们陈总嘴里的这位大人物,刚才还很不耐的神情,在和被他刚才凶着阴阳了几句的顾客说话时全然消失,变得温柔又宠溺。

林经理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吓得手都在发颤。

片刻后,男人道:“嗯,我知道了……结束以后我去接你。”

挂断以后,绍熠随把电话还给了林经理,什么都没说,但管家已经意会,将林经理请了出去。

绍熠随慢悠悠在沙发上坐下来,掏出手机拨了另一个电话。

五分钟后,陈放接到了分公司领导的电话,将他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不是我说陈放,你越活越回去了?你怎么办事的啊?黎总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我上任八年了没出过一点失误,今天让黎总上来一顿批,让我注意培训一下手底下人的素质,我他妈培训谁去啊我?你赶紧给我解决了。”

陈放一个头两个大,打去商城那边一盘问,才知道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干了蠢事。

二话不说找了林经理,又是一顿喷:“你越活越回去了?先不说那位顾客是什么身份,退一万步讲,今天就是个普通顾客过来提了这么个要求,你也阴阳怪气给人搪塞走?你脑子被狗吃了?你就是这么对待顾客提出的要求是吧?”

“你真行,他妈的还发邮件……”陈放气的头疼,闭了闭眼转身要走,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解气,回头就踹:“发你妈邮件,当了个经理还摆上谱了,我说这一片区的顾客回访好评率怎么越来越差。”

他最后扔了一句:“你他妈真行啊!你害死我了你!”

另一边,商城。

挂了电话以后,工作人员也很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其实要放在平时的话,让小朋友上去弹琴拿礼品这样的小活动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这自然不能怪工作人员,闻繁摇摇头:“没关系

。”

后面那个活动也是闻繁临时想到的,不能执行也不影响儿童钢琴的使用。

然而就在闻繁打算转身回拼搭区的时候,工作人员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很惊喜的睁大眼睛,连连点头,然后喊住了闻繁:“这位顾客您等等。”

“我们陈总的电话。”

闻繁当然不认识什么陈总,他接过来,刚说了声“您好”,对面就是一连串的道歉。

之后说的一大堆的意思就是,很抱歉让他的体验感这么差,他说的那些商城当然可以配合,很感谢他提出这样的小活动,为表歉意,还要赠送他什么什么什么。

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闻繁联系刚才稍微一想就知道是绍熠随说了话。

不过他通话的时候其实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提林经理,但林经理在电话里那么个说辞,还正好撞上了绍熠随,想想也能明白。

闻繁并不同情林经理,因为他作为商城的顾客,实实在在的受到了敷衍的对待,他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解决完这些事情后,闻繁回到了江桐的身边,那些和江桐交朋友的小孩临走前还夸道:“江桐,你真厉害!”

闻繁坐下,歪头低声问道:“开心吗?”

江桐点头:“开心!”

“那……你现在这么开心,介不介意闻老师问你一个问题?”

江桐:“当然不介意。”

闻繁摸着他的头发:“我想问……你觉得闻老师今天带你来商城的意义是什么?”

江桐又听到“意义”这个词,愣了一小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觉得我特别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闻繁认真的看着他,想听他的下文。

江桐:“今天最大的意义就是开心,当然,也可以说没有意义,因为今天就是今天,就算没有意义来定义,这也是我人生中独一无二的一天。”

闻繁笑了,伸出胳膊抱了抱他:“是这样。”

“那江老师!我们再来拼一个飞船吧!”

闻繁:“好呀。”

一大一小又在拼搭区玩了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楼最中央的台子上突然亮起了一束灯,有工作人员上去宣布了一个小活动。

那台儿童钢琴现在对商城内部的所有小孩开放,只要有小孩愿意上去弹一首曲子,就能得到商城赠送的纪念礼品。

最开始商议的时候,那些纪念礼品是由闻繁自己出钱买下的,但现在商城那几个负责人恨不得列队道歉,哪还敢让他再出钱,不仅没让闻繁出,还换了一批更新更贵的礼品,都是小孩们喜欢的东西。

果然,工作人员说完没一会,就有跃跃欲试的小朋友跑了上去。

他们一首一首的展示着自己擅长的曲子,江桐和闻繁便坐在拼搭区认真欣赏,小孩子们会弹的来回也就那几首,都是最简单欢快的儿歌曲子。

对于江桐来说,这些曲子都是再简单不过,是他刚回说话时就会弹奏的

调子,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些简单的琴声了。

他练了那么多年的巴赫肖邦莫扎特,却永远想不起来最初吸引自己的那一首。

台上的儿童钢琴和真正的钢琴还有一定差距,这更像是一个玩具,只能发出基础的音阶音色,但已经足够。

江桐一首首回忆着那些曲子,直到有一个小孩上了台,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会弹琴,我只学过两只老虎!”

台下爆发出一小阵善意的笑声,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小孩蹦蹦跳跳的过去,稚嫩的手指在琴键上缓慢的弹下,每一个音和每一个音之间相隔的时间都很长,但还是能听出来他弹的是两只老虎。

小孩弹了两遍才停下,走到台子边,很绅士的给大家鞠了一躬:“谢谢大家观看我的表演。”

台下又是大笑。

闻繁握着江桐的手:“上去玩玩?”

江桐眼里亮起光:“嗯!”

他带着江桐进到人群里,然后松开手,江桐自己跑了上去,他朝着观众的方向也鞠了一躬,然后走到了钢琴前。

手指翻动,悦耳的琴音倾泻出来。

前奏一出来闻繁就知道了这是哪首曲子,《水边的阿迪丽娜》,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成名曲。

很好弹的入门级曲子,但却是流传很久远的经典曲目。

琴音治愈优美,江桐弹得很自得,完全沉浸在其中,一曲落下后,闻繁看着他脸上浅淡的笑意,率先鼓起了掌。

刚才在拼搭区和江桐认识的小朋友也认出了人,在下面激动的拍手。

“江桐,你好厉害!”

后面还有许多不会弹琴的小孩上台,江桐便牵着他们的手教他们最简单的调子。

江女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她走到了闻繁的旁边,轻声道:“他很开心。”

闻繁笑道:“是。”

这一场活动持续了很久,江桐也教会了很多小孩弹曲子,他蹦蹦跳跳的下来时,满脸都是笑容。

“闻老师!妈妈!”

江女士拉住了他,江桐很兴奋的说道:“我刚才教他们弹了一段水边的阿迪丽娜,他们都很喜欢!说特别好听!”

江女士摸了摸他的头,闻繁笑着回他:“因为这就是一首能让人开心的曲子呀。”

他其实没想着今天一天就能让江桐完全恢复状态或者信心,心里盘算明天怎么和江桐谈心,可没想到江桐自己全都想通了,这一下午的时间,小孩整个人眼里都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光亮,还交到了很多朋友。

闻繁和江女士在一楼的一家咖啡厅坐下,安静的看着江桐和朋友们在商城里玩。

江女士:“今天辛苦您了闻老师,本来谢老师也说要来的,可又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

闻繁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我今天和桐桐在这里也玩的很开心,只希望桐桐能以一个更良好的状态回归到比赛中。”

江女士:“嗯。”

他们打算离开时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江女士很感谢他,想带着江桐请他一起共进晚餐,但闻繁拒绝了。

江女士想问,闻繁就微微笑了下:“这次是爱人陪我一起来的,他在等我。”

“这样啊。”江女士也笑了:“我一直以为您和谢老师都是单身呢。”

闻繁抿唇温声道:“我结婚了。”

江女士也不好意思再拖着人,只是横竖有些好奇,像闻老师这样优秀漂亮的人,会和什么人结婚。

但好奇归好奇,江女士不会去没有分寸的一直刨根问底,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作为这一次闻繁来港城帮助江桐的酬劳,但闻繁并不收,语气难得的严肃起来,江女士也不好再继续给。

离开前,闻繁又抱了抱江桐,对他说:“加油,你特别棒。”

江桐用力点了点头。

道别后,江女士本来已经打算驱车离开,可慢了一步,视线被一辆劳斯莱斯吸引,就是这一顿,他注意到青年走了过去。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下了车,将人抱进了怀里,两人在将暗未暗的天色中接了一吻。

江女士一怔,然后意识到,这大概就是闻老师口中的爱人了,竟般配耀眼到令所有经过的人侧目。

她浅笑了一声,慢慢摇上了车窗,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让助理去查了一下,助理的效率很高,没几分钟就给了她答案。

云城地产龙头绍氏的那一位。

江女士倒吸一口凉气,云城绍氏,他们公司的大东家。

她以前是见过绍氏那位的,刚才隔着车窗竟没认出来,而她这两天,一直把那位的伴侣请来给孩子当了免费的心理辅导师,实在是折煞。

闻繁这次来港城的事情忙完了,绍熠随说不住酒店就不住酒店,当晚就很急的把他掳回了别墅,闻繁看着别墅内的变化,第一眼差点没反应过来。

好久才笑道:“所以我今天打电话的时候你就是在忙这些呀,那位林经理可是让你吓个够呛,打了好几个电话向我道歉。”

绍熠随哪有功夫记谁是林经理,他挑眉:“就是当时在我旁边聒噪的那个?”

闻繁抿着唇笑,默认了。

绍熠随很小心眼的抱住他:“我都舍不得凶你。”

“可别人又不是你……你别那么钻牛角尖,要是其他人也像你一样对我好,你又要吃醋了。”

闻繁这话算是正解,可算戳到了绍熠随心上那个点,搂着青年在他脸上亲了亲,问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好奇,要是也有一个男人像我这样对你好,你也会像喜欢我这样喜欢他吗?”

这一问问出事了。

闻繁眨了下眼,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绍熠随当即拧了眉,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颇有些咬牙切齿:“繁繁,你迟疑什么?”

闻繁:“不是不是,绍熠随,你等等,你这

个问题我都没听懂什么意思,

像个冤枉妻子出轨的丈夫,虚空索情敌,嫉妒得死去活来,还酸气冲天,闻繁被他一把扛上了肩膀,朝着楼上走去。

闻繁挣扎了一会没挣扎开,索性不动了,乖乖趴着,只伸手掐他腰上的肌肉以表示对他这种狗脾气行为的抗议。

绍熠随:“别闹。”

到底是谁闹,闻繁屁股上挨了男人一下拍,然后被带上了顶楼的阳台。

全透明的玻璃泳池,波光粼粼的水映着港城夜晚的万家灯火,闻繁被绍熠随摁在沙发床上,闷笑着就要躲开。

结果刚挣着往前跑了一小段距离,就被男人扣住了脚腕,很不客气的将他拉了回去。

空气里有些瑟缩的冷意,绍熠随抬手不知道从哪“啪”的摁了一下,于是闻繁就看着阳台前面和上面开始自动关闭,变成了封闭的室内泳池。

而把他扛上来的男人这会气得很,见闻繁看阳台的自动玻璃都比他看他多,直接扑上来压住他。

“繁繁,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说点我爱听的。”

闻繁抬手推他脸:“绍熠随,你怎么越来越不讲理了,你这个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青年眼眸里盛着灯火和笑意,绍熠随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还笑?”

闻繁伸手搂他,无奈道:“不笑难道哭啊?”

绍熠随低声道:“乖,再回答一次。”

闻繁无奈,但也认真想了,说道:“答案是会,因为人都是感情动物,但绍熠随,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实就是,只有我们是最契合的朋友和伴侣,你向前走一步,我也会向前走一步,我们的爱是相互的,这么多年走过来,行差踏错任何一步都不会有现在的我们,不是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绍熠随听进去了,但架不住绍熠随非得吃那个虚空的醋,觉得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藏着这么个闻繁会喜欢的男人。

闻繁被他圈在怀里欺负,盯着外面的灯光流眼泪时,心里还在想,这阳台上怎么多了那么多东西,绍熠随是让人连夜把闻妈妈送的那个箱子拿来港城这边了吗?

最后闻繁哭出了声绍熠随才放过他,但又由刚才的问题联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比如——

“繁繁,如果我们一直没有戳破那张纸,你是不是就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这话又让闻繁不知道怎么回答。

绍熠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似乎才回过神来要考虑这些酸问题。

闻繁被他欺负的满眼泪水,鼻尖都红了,眼尾朝下垂着,点了一抹朱砂一般,偏身体又是皎月一样的莹白,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他有些恼,躲开绍熠随的手不吭声。

绍熠随在他脸上吻:“说说。”

闻繁被他弄得又气又笑,但憋了会也没憋住那股气,男人大狗一样拱在他怀里,在他这闻闻那亲亲,满眼

都是期待和爱意。

尽管闻繁没回答对男人还是会咬他。

不过——

闻繁叹了口气,轻声回道:“实话说就是,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走在你说的那条路上,那个时候的我觉得,你喜欢异性也没问题,是不是直男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因为比起想要和你成为恋人,我更想和你做朋友。”

“二十年的朋友,哪是其他东西能比得了的,绍熠随,我不说出口不是因为我不够珍惜你,相反是因为我太珍惜你太爱你了,也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一直瞒着。”

“我不知道我没有和你在一起后会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第二个你了,绍熠随,在我心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没有谁能替代,哪怕现在真的出现一个像你一样对我好的人也是一样的,缘分还要讲究先来后到的,感情更是,所以只有你,绍熠随,没有别人,也不可能会有的。”

男人和他的视线纠缠在一起,闻繁轻抚着他的侧脸:“还有什么问题?你都问出来,憋了这么久。”

绍熠随:“还有……”

闻繁的手指在他的眉骨上滑过,很认真的看着他。

“还有一个问题,是你上次来港城的时候想到的。”

上次来港城?都快两个月了。

闻繁轻轻“嗯”了声。

“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你有了新的伴侣,会不会为了他和我划清距离。”

闻繁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笑,可下一秒又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很严肃。

他顿了好一会才说:“会的。”

闻繁明显感觉到绍熠随身上的肌肉绷紧了,他嗓音很慢的补充道:“因为我喜欢你,对感情保持忠诚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做人底线,无论我和谁在一起,都不是玩笑,当然,你问的问题其实顺序也有问题,对于我来说,如果在感情上没有和你彻底划清界限,那我是不会进入下一段恋情的,这对谁都不公平。”

“但幸运的是,绍熠随,没有下一个人,也不会有的,所以刚才那些话在你这里同样适用,因为你就是我的伴侣,所以我也会为了你和其他不该相处不该靠近的人划清界限。”

绍熠随沉沉的看着他,然后吻了下来。

他觉得他问这些问题简直是荒唐,他明明已经是最幸运的人了,兜兜转转那么久,他还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夜色迷蒙,绍熠随松开他呼吸间,闻繁也问了一个问题。

“你喝醉那天晚上实在太突然了,所以我一直很好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绍熠随埋在他颈间:“繁繁,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

闻繁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听到他说:“我只是喜欢你,你是男人,女人,甚至小猫小狗,对来我说都不重要。”

闻繁眼神温温的,在男人耳垂上亲了亲。

绍熠随:“所以在同性这方面其实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你生日前那段时间,我查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人,总担心我又弄疼你,之前在岛上的时候,乔砚钟说他和amos以前也一样什么都不懂,他是和amos一起学习的,繁繁,我们也一起学习,好不好?”

绍熠随不是第一次提什么学习的事情了,闻繁:“学什么?”

绍熠随垂下眼睫:“很多。”

都说到这里了,闻繁也就由着他了。

“好,学。”他声音很柔,尾音拖长,字里行间都是纵容。

闻繁答应了,绍熠随便真当一件事来筹划了,问他:“多久学一次?”

“一周?”

“一周太久了,繁繁,一天。”

闻繁无奈:“还要工作的,每天学的话,那就半个小时?”

绍熠随一顿,“半个小时不够。”

闻繁有些疑惑,这有什么不够的,看不完的资料留下第二天看不就好了。

绍熠随说在他脖颈间摩挲着:“按照以往的经验看,每天至少得三个小时。”

闻繁愣住。

他怎么觉得他和绍熠随说的学习压根不是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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