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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的浪漫并没能让绍熠随熄了心里翻腾的黄色,钟声敲响后没多久,闻繁就被绍熠随整个人抱着扔回了床上。

绍熠随要在大过年的这天晚上和他探讨一些科学问题,比如,到底多少次才能让他怀孕。

对此闻繁的态度和表现都很直观,初一这天,他累的直接睡到了中午。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闻繁恍惚了。

冬日正午的阳光十分明媚,懒洋洋的舒适,床头放着的手机在震动,闻繁掩着唇打了个哈欠,顿了顿,思绪回笼,这才意识到手机震动是有电话。

都怪绍熠随,折腾的他都快糊涂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一看,是绍老夫人的来电。

接起来以后,听筒那边传来了一道奶呼呼的小孩儿声:“繁繁哥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是芽芽。

闻繁从床上坐起来,笑着道:“芽芽也新年快乐,每天开心,恭喜发财。”

他边嗓音温柔的回着小孩祝福语,边在床上可见范围内找自己的衣服,结果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只有枕边放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闻繁拿起来一看,那么大的号,一看就是绍熠随的。

他实在找不到衣服,就先披上了绍熠随的,他用肩膀和脸夹着手机,下了床慢慢的扣着扣子。

电话里芽芽在很高兴的说自己这段时间的趣事:“……芽芽在花园里见到了小狗,小狗特别可爱,眼睛圆圆的……”

“昨天芽芽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祖母还陪芽芽看了小鸭子……”

闻繁笑道:“芽芽都吃什么了呀?”

昨晚他被绍熠随欺负了大半夜,身体总觉得有点别扭,于是从衣柜里翻了件比较宽松的短裤,不会一直碰到比较敏感的地方,穿上以后下了楼。

别墅里飘着很诱人的午饭香气,闻繁循着味儿找去了厨房。

“芽芽吃了肉肉……还有菜……绿色的菜和白色的菜……”

闻繁和芽芽通着话走进厨房,看到男人正围着围裙,手里捏着一柄汤勺,俯下身尝味道。

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视线滞在他上身穿着的长到大腿上的黑色衬衫,闻繁过去也弯下腰闻了闻锅里炖着的汤。

和芽芽说道:“繁繁哥哥过几天去看你……那芽芽想去哪里玩……当然可以啦……”

青年视线并没有看他,绍熠随却挪不动眼睛了。

他很少见闻繁穿这么短的裤子,到膝盖上方,布料很柔软很亲肤,绕是非常宽大也依然能窥见饱满挺翘的臀部。

还有两条晃着的细白的腿。

他听着青年嗓音温柔的和电话里的小孩聊天,用胳膊搂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十分自然的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闻繁瞥了一眼没阻止,然后那只大手便顺着他的裤腿钻了进去,一路摸到腿根。

闻繁:“……”

他和芽芽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然后放下

手机,

很精准的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再摸打你了。”

绍熠随听了半点不在意,

很亲昵的蹭在他颈间和侧脸处:“不信,你舍得打我?”

闻繁没打,低头抓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结果把男人咬笑了。

“打不舍得打,咬也舍不得咬。”

绍熠随倒很舍得咬他,低头在他唇上留了个印子,然后顺势把他抱上另一边没放东西的厨台。

闻繁裤子滑了上去,被冰得一哆嗦。

“干嘛。”

绍熠随撑着厨台帮他整理裤子:“新年的第一个吻。”

闻繁正要说凌晨那会你也没少亲,就被绍熠随堵住了唇,两条腿被他拉着跨上了他的腰。

厨房飘散着各种饭菜的香气,炖汤的锅在发出咕嘟嘟的热气。

男人的手钻进了衬衫里,就在这时,闻繁的手机又响了。

“等等……绍熠随,等等。”闻繁从他的钳制下挣脱,绍熠随轻喘着气抵在他唇上:“接一分钟。”

闻繁笑着推他:“你别闹,快把我手机拿过来,说不定有重要的事。”

绍熠随不满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拿来他的手机。

是绍熠安。

绍熠随转过屏幕给他看,挑眉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

闻繁:“万一呢。”

绍熠随没把手机给闻繁,拿在自己手里接通,然后看向闻繁。

电话那边传来绍熠安轻快的声音:“嫂子,新年快乐呀。”

给他拜年的。

闻繁也笑道:“嗯,你也新年快乐。”

客套两句话后绍熠安又问:“嫂子,我哥在吗?”

绍熠随:“有屁就放。”

绍熠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道:“没事没事没事,那个,哥,你也新年快乐。”

看在绍熠安给他拜年的份上,绍熠随倒也没训他,只说道:“你不在我和你嫂子独处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打断我,我会更快乐。”

绍熠安:“……”

意识到自己踩了雷区的绍熠安很麻利的说了最后一句话:“那祝哥和嫂子新年快乐百年好合天天开心。”然后迅速挂了。

绍熠随把手机又扔到一边,想继续。

结果还没等他碰到闻繁,闻繁的手机就再一次开始震动。

接起来,也是拜年的。

绍熠随终于酸了,咬牙切齿的抓着他的手机:“拜年的人怎么这么多,不知道你有老婆要陪吗?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个电话。”

闻繁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直笑,同时抓住他话里那个称呼。

“那等下再有人打来我就这么告诉他,说老婆比较粘人,只能聊一句。”

绍熠随:“直接静音多方便。”

闻繁当然不听他的,问道:“怎么不见你接电话?”

绍熠随的手抱着他的背部,在他唇上啄吻:“因为我一早

就说过,春节假期间一切客套都省略。”

闻繁眨眨眼,抱住他主动吻上他的唇角。

“那明年我也这样说,都陪你。”

然后很主动的和男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因为他主动,绍熠随总算没那么气了,虽然后来又接到不少电话,但绍熠随已经练到了熟视无睹的境界,他接他的拜年电话,绍熠随自顾自抱着他又亲又咬。

只不过如果对方是单身男性,说得稍微久一点,绍熠随就要在他脖子上留一个印,或者在他胸口作乱,直到他说完。

年后的这几天时间过得飞快,绍熠随嘴上说着不接电话,实际上期间也接了不少,闻繁看他皱眉的样子,猜测是工作上的事情。

果然,绍熠随初五便有工作回了公司,陡然开始忙碌。

初六那天绍熠随要去出差,得走三四天。

闻繁问了他去哪,需不需要他陪,绍熠随居然很罕见的说了不用,以往出一次差都要缠他好久。

不过可能是有很重要的事,闻繁也没多问,只让他注意休息好好吃饭。

他当然不会想到绍熠随去的地方是玉鸾山。

初六这天云城飘了小雪,闻繁打绍熠随电话没打通,又打给秦秘书,秦秘书接的很快。

“闻先生。”

闻繁温声问道:“到了吗?”

秦秘书顿了顿,然后说道:“到了,您别担心,绍总这几天比较忙,可能没时间看消息,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

闻繁:“好,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以后,秦秘书呼了口冷气搓了搓手,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的山和望不到头的石阶,和对游客开放的商业化景区不同,通往七宝庙的石阶路明显要萧瑟不少。

这段望不到头的石阶共五千九百九十九级,景区那边有上山的缆车,但七宝庙规矩多如牛毛,求平安符的预约人不可以乘坐缆车上车,谁来了都一样,必须步行。

山上零下十几度的天,石阶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有游客会在这个时候来爬这么高的山,来的人大都在玉鸾山度假村那边泡温泉。

不过他们绍总发了话让他乘缆车上,秦秘书也没有太矫情,他的工作是给老板安排好行程中的一切,不是明知道体力不行还硬跟着老板步行上山,万一中途晕了还得给他们绍总添麻烦。

他跟着景区的工作人员去了缆车通道,率先上了山去对接七宝庙的负责人。

绍熠随不在的时候闻繁回了趟绍家老宅,一方面是绍老夫人给他打电话说想他了,闻繁年前和绍熠随回了一趟,年后还没来得及,另一方面是他那天也答应了芽芽带他去琴行玩。

老宅里还是一派新年的气象,红彤彤的喜庆,闻繁到的时候芽芽正戴着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院子里和佣人玩,见了他一声惊喜的大叫,然后便像个小炮弹一样朝着他跑了过来。

“芽芽!”

闻繁朝他张开了手臂,小家伙猛扑进他怀里:“繁

繁哥哥!”

他顺势把小家伙抱起来,

朝着家里走去,

问道:“祖母呢?”

芽芽:“祖母在和祖父下棋!”

闻繁抬了下眼睛,很稀奇,身边的佣人跟着,闻言笑道:“老夫人和老先生是在下棋,不过呀,是老先生要求的,可闹了一会呢。”

闻繁笑了一声,抱着芽芽进去,脚步很轻的走到棋室外,然后听到了如下对话。

老夫人:“我是不会下棋,但也知道你棋品不好,你都下了,怎么还能收回去?”

老先生声音似有窘迫:“我下错了,不算。”

老夫人:“那我也下错了,我也要拿回来。”

老先生:“不行。”

老夫人听着老先生耍赖,语气倒依然温和,只是话扎心得很:“你这么大年纪了,为老不尊,怪不得儿子不愿意和你下棋。”

老先生不吭声了。

老夫人:“实在不行你去和你那些老朋友们下去。”

老先生依然不说话,老夫人一猜一个准:“怎么了?因为你总耍赖,所以没一个朋友愿意和你下吗?”

闻繁听着实在忍不住,掩着唇笑了出来。

他叫道:“宋姨,绍叔。”

老夫人听见声音回头,见闻繁来了,更不愿意和他下棋了,连忙起身:“你自己下吧。”

老先生在小辈面前丢人,又吃了个窘迫。

闻繁抱着芽芽进去,把芽芽放下来,俯身看棋桌上的残局:“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学过一点,但是也就是刚入门,您要是不嫌我技术差,下午我陪您下。”

老先生一听两眼放了光,老夫人先打断:“你可不要和他下,他棋品臭的很,局局悔棋,熠随和熠安都不喜欢和他下棋。”

老先生燥燥的挥手:“瞎说。”

芽芽听着大人们说,也好奇的趴在棋桌上看上面圆圆的黑白棋子。

闻繁笑道:“我技术很差的,绍叔不嫌弃我就好。”

老先生当然不嫌弃,高兴道:“下下下,你可比那个臭小子好多了,每次和我下棋都得呛我好几句,看着他就烦。”

因为闻繁的捧场,老先生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走哪都笑盈盈的。

下午闻繁如约陪老先生去了棋室,老先生的技术其实很高,只是脾气暴躁而且输不得,看势不妙就要跳脚。

但闻繁和老先生下棋还算轻松,因为他是真的不太懂,偶尔还很耐心的以一副学生的姿态请教,把老先生哄的心花怒放。

这次回老宅没有绍熠随,所以闻繁的时间相对更轻松了,下午陪老先生下了两个小时棋,然后还陪芽芽玩了会积木,晚饭后还有时间再去陪着老夫人聊聊天。

客厅里,老夫人手里端着一本相册,闻繁坐在她旁边,很耐心的跟着她翻动的手看照片。

“这张是熠随八岁那年在西欧照的,他祖母那里。”

照片上的男孩比同龄人高很多,看起来并不止八岁,他穿着很正

式的西装,领口别着领结站在一架直升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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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拿着相机帮他照相的人是谁,能让他脸臭成那样,凶的像一头随时会扑上去撕咬的小狼。

闻繁闷笑了声:“这么多年了也没变过。”

老夫人也摇摇头失笑:“脾气差,和他父亲一样,每次去他祖母那里就臭着脸,去之前还要哄好久。”

这个闻繁是知道的,他和绍熠随认识那年绍熠随就是八岁,那时绍氏掌权的人还是老先生,总会定期飞一趟西欧去看看绍家祖母,绍熠随作为长孙是必然不能缺席的。

闻繁每次一看他臭脸就知道,问一句:“你要去你看你祖母了吗?”

绍熠随又烦又暴躁,但还是耐着心回他:“对,不过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得等着我,不能趁我离开的时候交其他朋友。”

闻繁小时候特别乖,对绍熠随霸道无礼的要求也无有不应,很乖很温柔的答应:“好。”

然后绍熠随就会听话的跟着老先生老夫人飞一趟西欧。

再后来他年纪大了些,有自己的考量和决断,要么不去,要么就带上闻繁一起,所以托绍熠随的福,闻繁小时候也见过绍家祖母几回。

和绍熠随对席央女士的态度差不离,他也有些害怕那位金发碧眼的老人,总是乖乖的跟在绍熠随身边。

老夫人又翻开一页,拉回了闻繁走远的思绪。

相册里的大部分照片他都见过,而且有好多闻繁那里也保存着一份,或崭新的,或泛黄的,定格了无数他们淡忘的记忆。

相册慢慢翻着,一张占了很大版面的合照映入了闻繁的眼帘。

照片是横板八寸,定格的是闻繁毕业那一年的毕业典礼。

他穿着学士服,怀里抱着一簇开得很茂盛很漂亮的向日葵,面庞上的笑意干净柔和,依稀还带着些单纯的学生气。

而身旁的绍熠随身上却是干练的衬衫,扣子随意解了两颗,早已是成年男人的模样,绍熠随紧搂着他的肩膀,头靠向他那一侧,很亲昵的抵着他。

印象里那天长空如洗,天空是通透明亮的蔚蓝色,拍完那张照片后绍熠随抱着他摸着他的头发,说了很多遍“毕业快乐”。

眨眼便过了这么多年。

老夫人摸着照片,也如闻繁心里感叹的那样,笑着道:“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他和绍熠随已经这么多年了。

闻繁在老宅待了一天,期间带着芽芽去琴行玩了一趟,小家伙似乎对乐器叮叮咚咚的声响很感兴趣,闻繁教了他,他很高兴的在各架钢琴上试来试去的弹,不知疲倦一样。

最后玩得太累了,闻繁去楼上给他准备一个小点心的功夫,他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脸圆乎乎的枕在垫子上,屁股撅起,打着可爱的小呼噜声。

闻繁低低笑了声,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轻手轻脚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小孩现在睡着了不太好穿衣服,闻繁便给他搭了条毯子,然后锁上琴行的门,带他上

了车。

把芽芽送回老宅以后闻繁也回了家,他琴行一般要到十五以后才会正式开始营业,这几天时间很充裕。

晚上他抱着小宝窝在沙发里,也搬出了家里的好几本大相册翻看。

和席央女士以及老宅那边的相册不同,这几本相册大都是闻繁和绍熠随专属的回忆,有许多别人没见过的照片。

闻繁翻到某一页时,视线突然顿住了。

这也是一张他和绍熠随的合照,地点闻繁还记得,是在玉鸾山的七宝庙,那是闻繁高二那年暑假和绍熠随去的。

当时绍熠随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传闻,说七宝庙正殿院子里有棵树,可以许愿,很灵验。

闻繁对于他的安排基本都不会拒绝,只是当时的玉鸾山还没开发出来,缆车也没修好,闻繁爬山爬了一半便累的走不动了,后半程都是绍熠随背他上去的。

照片上的他和绍熠随就站在那颗据说很灵验的树前,树上挂满写了愿望的红色布条,他被绍熠随拉在怀里掐着脸,笑得特别灿烂。

闻繁的思绪飘又到了那年。

七宝庙香火很旺,来的人一直都很多,庙外摊上卖的红布条要五十一条,代写还得加十块,就这样都还供不应求。

闻繁和绍熠随也买了两条去写,听说红布条上的愿望被人看到就不灵验了,所以闻繁特意和绍熠随分开写的,捂得严严实实不给他看。

为此绍熠随气得很,又哄又威胁,不给看就抱着他不准他走。

闻繁不同意,绍熠随就咬他,问他:“我愿意给你看,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看?”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红色的布条上不只是愿望,还是他拼命藏匿不敢宣之于口的少年心动。

他现在还记得他把布条挂在了哪里,背着绍熠随挂的,除了他自己,谁都找不到。

想到这里,闻繁轻笑了一声。

不能说不灵验,那时的愿望好像实现了。

怀里的小宝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喵”

了一声。

闻繁眨了眨眼,或许,他应该去还个愿了。

据说七宝庙正殿院子里那棵树上的布条都不会丢掉,每年的祈愿都会有专人负责收好,按年份放在箱子里,如果有还愿的人来求,布条依然是可以拿回去的。

闻繁脑子里有什么突然明晰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绍熠随在为他们的婚礼做筹备,只是总也不说,神神秘秘的,大概是想给他个惊喜,闻繁也一样在想送给绍熠随的结婚礼物,只是一直没什么头绪。

现在他知道了,他知道要送绍熠随什么了。

绍熠随出差第三天,闻繁去了玉鸾山。

现在的玉鸾山商业化气息很重,度假村建的极其豪华,闻繁前一晚预约好,这天到了以后跟着工作人员坐上了上山的缆车。

和那年来时的风景完全不一样了,闻繁小半张脸围在围巾里,透过缆车的玻璃安静的朝外看着。

山下到山顶的七宝庙全程大概十分钟,闻繁从通道出来,很讶异年后的这几天七宝庙竟然会有这么多游客来上香祈福。

不过也是,玉鸾山度假村招牌也很响亮,来度假的人可能顺道便来了这边。

七宝庙是一个很大的寺庙,这么多年来香火一直很旺,门外还和当年一样摆着很多卖红布条的摊子,不过质量很有进步,切边也很整齐,大小非常匀称,每一条都一样。

闻繁呼了口冷气,跟着人群进了寺庙。

这里有多少人是来祈愿,又有多少人是来还愿,闻繁不知道,但他清楚的是,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心中都萌着一个小小的芽。

写下愿望的那一刻长大一点,挂在树上的那一刻又长大一点,在今后的年岁里,每想到一次,都要长大一点,直到后来的某一天终得圆满,小小的萌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的心里就有一棵树,且早已结满了果实,馥郁,香甜。

来寺庙还愿找布条其实只是个人情怀,也是闻繁突然想到的,所以其实并没有多少人。

闻繁找到负责人的时候,负责人带他去到后院的一个房间,找到了他挂上布条的年份。

竟然整整有五个大箱子。

负责人笑道:“其实很多地方树上的布条摘下来以后都会清理掉,很少有人再回来找,您是我今年接待的第一个人。”

闻繁很荣幸当了这第一个人,虽然今天才初九。

他温声笑道:“我也是突然想起来,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吧。”

负责人:“看来您当年求的愿望有了一个很好的结果,恭喜您。”

闻繁:“谢谢。”

负责人很温润有礼,带他来到这里后,聊了几句便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他。

后院很宽阔,并排着很多房间,闻繁到窗边拉开一个凳子,慢慢的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尘封的木头箱子里有一股经年的潮气,尽管寺庙的负责人已经很努力的做过防腐防潮,但依然经不住时间的侵蚀。

闻繁清理干净桌面,一条条看过去。

大概用了一个半小时,闻繁看完了第一箱,并没有见到熟悉的布条。

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抬起眼朝窗外望去。

后院也有不少人过来,来来往往低声窃窃,闻繁的视线转了一圈,突然注意到一个挂着木头牌子的房间。

抄经室。

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有人进出,只有抄经室门口十分安静,甚至不是安静,应该用肃穆庄重来形容。

闻繁仔细辨认了一下门口牌子上的字。

勿入。

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在管理秩序,有人有意图靠近时便会出声提醒,或许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人在抄经。

闻繁看了几眼便又低下了头,继续寻找自己的布条。

时间很快临近中午,闻繁伸了个懒腰,在翻到第三个箱子的最后一张布条时,看到了眼熟的名字。

上面写着:和我的繁繁一辈子不分开。

闻繁伸手慢慢拿起布条,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闷笑了一声,果然是绍熠随。

那他就很顺道的也帮绍熠随还了愿吧。

闻繁小心翼翼的把箱底的红色布条拿出来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继续翻第四个箱子。

翻到箱底,没翻到。

还有最后一个。

闻繁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站起了身,视线朝外一转,看到刚才的抄经室门口有了人。

看着像是庙里的住持,门开了一半,闻繁看不清里面,只看到住持对着里面说了什么,然后轻轻行了个佛礼后离开了。

闻繁也收回视线,抻了抻胳膊打开了第五个箱子。

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闻繁前面翻了四个箱子都没找到自己的布条,而第五个箱子里,第二条就是他写的。

突然看到自己十年前的字迹,闻繁有一种恍惚感,脑子里的想法混混沌沌,好像在想,他十年前写字原来是这样的吗?又好像在想,他十年前怎么能写出这么羞耻的东西。

闻繁看着上面出现的两个名字,忍不住笑了,耳根红红的。

整理好放布条的箱子以后,闻繁拿好两个布条离开了后院。

正殿的院子里那棵树比十年前更加粗壮,游客很多,不过大年初九,树枝上便已经挂了不少红布条了。

闻繁去正殿上了一炷香,出来后又买了一条布条,在上面记下了新的萌芽。

而在另一边的后院里,抄经室紧闭了三天的门,终于敞开了。

刚才离开的住持再次出现了门口,他手里端着一个檀木盒子,朝着抄经室出来的男人行佛礼。

男人身上穿着笔挺昂贵的西装,手里拿着一卷毛笔抄好的卷轴经书,很大一卷,他也微微点了下头作为礼节,将经书交给了住持。

住持嘴里念着“善哉”,转身离开。

秦秘书把手里的灰色大衣递给男人:“绍总,走吧。”

男人披好风衣,视线转向外面,说道:“去帮我买一条布条吧,我去正殿。”

秦秘书:“好的绍总。”

绍熠随手里拿着那个檀木盒子,边走边轻轻打开,看到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照片和一枚三角形的平安符。

他垂下眸看着,心头的思念猛然决堤。

斋戒和抄经的这三天,绍熠随思绪似乎是凝住的,直到现在那些让他活过来的感情才开始渐渐充盈。

没人知道他现在多想把青年抱进怀里好好的吻一吻。

绍熠随加快了去正殿的脚步。

然而就在进门的前一秒,绍熠随怔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前方,挂满红布条的树下,面庞白皙漂亮的青年正踮起脚,将手里的布条挂上去。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哪一年。

青年挂好了布条,落回平地,眼眸一转,也望见了他。

绍熠随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他走去,几步之间,他已经上前紧紧把人抱进了怀里。

“繁繁……”

怀里的青年眨了眨眼,笑出了声,在他耳边小声道:“绍总,你也来这里还愿啊?”

还愿?

闻繁从口袋里掏出两条布条,晃了晃。

笑道:“十年前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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