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繁这次彻底怔在了原地,好像没懂这是什么意思一样,愣愣的看了绍熠随好一会才说道:“那……那你自己解决一下?”
绍熠随没应声,闻繁已经站了起来:“我出去等。”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闻繁只觉得心头乱七八糟的,脚步比进来时匆忙了不知道多少倍,结果就是因为这一匆忙,脚下踩到了什么,一个猝不及防的打滑,“噗通”一声。
闻繁直直摔进了浴池里。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闻繁摔得头昏脑胀,晕晕乎乎中似乎被绍熠随接住了,他狠狠的呛咳了几声。
缓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坐在绍熠随腿上,慌乱中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闻繁浑身上下都湿了,睫毛上都挂着水珠,抬眼和绍熠随对视上。
没等绍熠随问,闻繁就先一步出口:“我没事,只是脚滑了一下。”
绍熠随顿时沉默下来,沉沉的望着他。
“我出去收拾,你先解决。”闻繁还不忘刚才的事情,打算撑着浴池边缘站起来,然而绍熠随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松手。
箍着他腰的手又将他往前带了带。
闻繁撑在浴池边缘的手往前一滑,靠得更近,嘴唇险险滑过绍熠随的唇角。
他语气有些急:“绍熠随!干什么!”
“繁繁,我不舒服。”
男人抬手轻轻蹭着他的脸:“你再陪我一会。”
闻繁没有忘记上一次绍熠随说他不舒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虽然那次是因为绍熠随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出现那样的意外,但闻繁很难不警醒。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的。
他说:“你喝醉了,别胡闹。”
绍熠随低低“嗯”了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想你,繁繁,我好想你。”
“我就在这里。”
“你喜欢那只猫,喜欢游简,喜欢苏芩阮,也喜欢明纪扬,你不喜欢我。”
“胡说什么呢,发酒疯。”
闻繁走不了,几次呼吸才平稳下心情,他伸手开始帮绍熠随脱衬衫。
温热的水漫过男人的胸口,他的手沉在水下,一粒一粒的解开扣子。
同时训道:“绍熠随,以后不许再喝酒了,喝一次来这么一遭,自己多难缠自己不知道吗?又不是孩子了,这么任性。”
绍熠随直起身,嘴里的胡话没了,只有热气喷洒。
闻繁:“抬一抬胳膊。”
把衬衫丢出浴池后,闻繁的手落在了皮带上,他顿了一下,注意到绍熠随在看他。
闻繁早就感觉到了某处的异动,他轻呼了口气,松手道:“自己来吧。”
“已经很晚了,绍熠随,别再闹了,听到没有?赶紧洗澡,赶紧解决完,然后回去睡觉,等你清醒了我再来和你谈……今晚到此结束吧。”
绍熠随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垂着眸:“嗯。”
闻繁看他这样,差点又要心软,只能匆匆忙忙的从浴池出去,扔下湿透的睡袍,翻出一件新浴巾披上去吹头发。
浴室里。
绍熠随又恢复了最初的姿势,靠着浴池的内壁,胳膊轻轻挡住了脸。
他醉了吗?
好像是。
但又没完全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繁应该也知道的,男人真的喝醉时不会有这种反应,所以闻繁看出了他卑劣的胡闹。
绍熠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疯了吗?才会在闻繁面前闹这样的事情,他让闻繁留下来陪他的那一刻在想什么?
青年的浴袍完全浸湿,紧紧的贴在他纤细漂亮的身体上。
睡袍松垮,下半截分开巨大的岔口。
他看着闻繁,在想什么?
青年的长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惊慌无措的撞进他的眼里,他的胳膊一下一下收紧。
那一刻,他又在想什么?
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心思,在对内心一步一步的诘问下暴露无遗。
摊在面前,难看又荒唐。
他承认今晚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游简而心慌,可他的手段也就只有这些,仗着闻繁和他认识二十年蛮不讲理。
闻繁会纵容他一次,两次,那三次四次呢?会一直纵容他吗?
又或者说,如果闻繁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会毫无顾忌毫无防备的和他相处吗?
一个对他有如此心思的男人,闻繁会是什么态度。
绍熠随抹了把脸上的水。
绍熠随,那是闻繁,你想做什么?
闻繁不知道绍熠随心里那么多弯绕,把自己收拾干净以后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了,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闻繁挨个回完,便又陷入了安静中。
他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确实在想今晚算了吧,绍熠随那样的状况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开的。
但抬眼时看到了摆在床头的一个相框。
闻繁视线一顿,那是他从云大毕业的时候照的照片。
那年他二十二,绍熠随二十四。
云大的毕业典礼隆重而盛大,闻繁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绍熠随就在台下。
彼时的绍熠随已经接手了绍氏,忙的日夜颠倒脚不沾地,却还是认真的把那天空了出来,推掉一切应酬和会议,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照片上的闻繁抱着一束花看向镜头,笑得温柔漂亮。
是绍熠随帮他拍的,画面定格在手机里,又进了绍熠随那本厚厚的相册,还有床头的相框,一放就是四年。
绍熠随并不是个多长情的人,身边的物件总是在换新,腕表,车子,住处,说换就换,只有在他身上,绍熠随表现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偏执和依赖。
闻繁十六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高烧烧上了三十九度五。
医生给他挂了一夜的点滴,速度调的很慢,足够闻繁一觉睡到天亮,偏偏绍熠随不肯走,就在床边盯着那根细细的管子,看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的坠落,看了整整一夜,看到闻繁睁开眼睛。
闻繁还记得那个时候的绍熠随,十七八岁没怎么吃过苦的大少爷,熬的满眼都是红血丝。
后来的几天,闻繁身体已经好了,绍熠随依然不眠不休的抱着他,时不时的贴贴他的额头试探温度,看他蹙一下眉都要紧张好久。
所以这个时候的绍熠随,闻繁同样不忍心丢下他让他自己消解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闻繁叹了口气。
绍熠随再次出来时,房间里的酒气已经散了,只有一股干净好闻的栀子香味。
松软的被子蜷在床上,看起来暖意融融,青年靠在床头,手里端着一本书,不知道看了多久。
绍熠随脚步顿住了。
刚才在浴室里他魔怔了一般对闻繁说那种话,他以为闻繁一定回去了,所以才在里面自暴自弃的待了很久。
“我刚才翻到一本还不错的短篇故事集,挺好玩的,给你读两个?”
闻繁抬起手晃了晃书。
绍熠随觉得,他大概是又醉了。
关于人在喝醉时意识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的,绍熠随到现在又没有定论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他只知道自己看着闻繁,整个人都空白了,控制意识的不再是大脑,而是没有思维能力的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在给他传达讯息,驱使他过去,像以前一样抱住闻繁,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让青年给他读一个故事,然后拍拍他的背,温声细语的问他是不是困了。
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吗?
哪怕他怀着那种荒唐的心思。
答案是可以。
青年掀开被子,给他腾开一个位置,轻轻拍了拍床。
“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要休息好,你不想谈那就以后再谈,床头有蜂蜜水,喝了就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绍熠随没有言语,端起杯子把醒酒的蜂蜜水喝掉,上了床,然后慢慢的搂住闻繁。
闻繁半坐着靠在床头,绍熠随躺在他身边,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繁繁,我真的好想你。”
每天晚上都在想,想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闻繁一只手轻轻拍着他,说了声“我在呢”,另一只手端着干净崭新的硬装书。
属于新开封书本的油墨香气扩散开来,闻繁锁定了一个故事。
然而就在他要读出来的前一秒,身旁的男人突然动了下,扣着那本书拿走,放到旁边。
闻繁困惑的眼神刚投过去,就被绍熠随拉进了被子里。
“繁繁,我不听了,你让我抱抱就好了。”
闻繁被他的力道拽的趴在他的胸口处,还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他。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来自绍熠随。
闻繁想,他可能也醉了,否则他为什么不躲开。
绍熠随某处的异动那么明显。
他甚至还昏头胀脑的问了句:“你刚才在浴室里没有解决吗?”
这叫什么问题。
“没有。”
绍熠随垂下眼看他:“我以为你走了。”
这又是什么回答。
“那……我可以现在走。”
闻繁不懂他的意思,紧挨着他的腿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手也烫着了似的从他胸口拿开撑在了枕头旁。
“别走。”
绍熠随将他抱紧,额头抵住他肩膀低声哀求:“不要走,就今晚。”
在浴室里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在看到青年的一瞬间还是溃不成军。
根本就做不到,预演再多次都做不到。
或许酒精又上头了,绍熠随比先前在浴室里还固执,脑子里钝钝的想着,他还是想要闻繁留在这,他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繁繁,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他还没想好,他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把人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
闻繁的手在绍熠随头顶上悬空着,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妥协般落了上去,他抚着绍熠随的头发,说道:“好。”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你只要答是或者不是……绍熠随,你这几天,是因为那晚的事情吗?”
“不是。”
闻繁垂眸:“真的?”
绍熠随哑声道:“真的。”
“我相信你。”闻繁轻叹了口气:“坐起来说吧,慢慢谈。”
其实折腾了之前那一通,夜已经很深了,以往这个时间闻繁早已睡得很熟,但今天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困意。
床头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而温暖。
闻繁笼在那一小片光晕里,低头无声的把玩着浴袍腰间的绑带。
“你说不是因为那晚的事情,我相信你,但是这段时间的不对劲总有原因,因为什么,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对我很不公平,绍熠随,你知道我的意思。”
绍熠随静静的看着闻繁,眼神很沉。
“嗯,我知道。”
“所以?”
绍熠随抬起手想摸摸闻繁的头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手心里是青年柔软得像缎子一样的发丝,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身体出了点问题。”
每晚都想着闻繁有反应,也算是身体上的问题吧。
闻繁一怔,下一秒就坐直了。
“什么问题?”
问完后才发觉自己说得急了,他忙改口:“什么时候发现的?”
红酒的后劲是足够大的,绍熠随看似清醒,实际上思维并不运转。
他的眼里只有闻繁。
“有一段时间了。”
他又靠近了点,几乎已经嗅到了闻繁发丝上的清香。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绍熠随,你真是……”闻繁眉头紧蹙:“是心理上的毛病还是单纯身体上的毛病?有找陈医生看过吗?”
绍熠随迟钝的眨了下眼,看着闻繁的脸。
轻声叫了声:“繁繁。”
“是从那晚之后开始的吗?”
闻繁语气严肃了起来。br/>
是从那晚开始的。
从那晚之后,他的脑子里就全都是闻繁了,挥之不去躲避不掉,每晚都想着他。
而且想的越来越过分。
他太怕闻繁知道了。
“绍熠随,是不是从那晚开始的?”
闻繁的声音近在耳旁,他突然一激灵。
不知道怎么的,身上异样的热意陡然下去大半,某处的异动也消停了。
很突然。
闻繁叫他:“绍熠随,我求你和我说实话,好吗?”
绍熠随昏着头胡说八道:“是在那之后,突然不太行了。”
两人都沉默了。
闻繁的视线很快的往下扫了一眼,心里霎时明了。
怪不得。
怪不得绍熠随不愿意说,也就只有半醉半清醒的时候能套出几句话。
“我知道了。”他有些凝重:“陈医生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绍熠随又开始醉,恍然之间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
他顿了片刻,又嗯了声。
闻繁忍不住叹气:“绍熠随,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绍熠随也在想,会有办法的。
对闻繁的那种反应,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闻繁这一晚上果然没睡好,反倒是绍熠随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很沉,他在床头靠了半夜,一直在想这件事。
绍熠随说自己不太行了,会不会是心理问题。
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和同性发生了那种关系以后,会不会产生厌恶心理?
昨晚他在浴室撞到那样的情形,他给绍熠随留出了空间,可绍熠随依然没有解决。
是因为恶心?身体下意识排斥吗?
闻繁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只有这一种是最合理且说得通的。
于是第二天早早就醒来了,他轻手轻脚离开了绍熠随的房间,打算去咨询一位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的医生。
所以他错过了绍熠随早上醒来后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又做梦了。
又梦到了闻繁。
这一次青年入梦的姿态更加旖旎暧.昧,完全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在靠近他。
梦里的房间昏暗狭小,他们不知道挤在哪个角落,挨得极近。
青年笑意盈盈勾着他的脖子,一声一声叫他的名字,满含着温柔的笑意。
他们就像是一对热恋了很久婚后依旧感情恩爱的夫妻,在某个宁静的夜晚,腻在房间里诉说彼此离别一天的爱意与思念。
梦里青年的脸也是清晰的,漂亮极了,他低头去追吻近在眼前的唇。
软,也甜的沁人。
他搂着闻繁的腰,轻轻蹭着他的鼻尖,叫道:“繁繁。”
从他主动到闻繁主动好像只是一息之间,场景光怪陆离,气氛暧昧的要把人溺进去。
闻繁捧着他的脸颊,坐在他腿上一下一下啄吻着他的唇,缱绻至极。
青年在梦里叫了他一个全新的称呼,印证了他们在梦里的关系。
青年说:“老公,喜欢你……”
绍熠随浑身一抖,思维被拉回现实。
他慢慢拉起被子盖过头顶,整个人放空了。
闻繁约的那位医生现在人在北城,闻繁只能和他线上咨询,那位医生应该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所以说话比较直接。
——生理性阳.痿和病理性阳.痿有着最直接最本质的不同,如果你确定他是因为心理原因,那就需要对患者进行心理性调节。
——又或者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情况大多是因为第一次性生活的失败,对他造成了比较大的精神影响,需要相方在这种事情上多鼓励患者,消除房事上的隔阂。
——规律作息,戒烟戒酒,勤加锻炼,保持心情愉悦,能够增加性.欲。
——还可以进行适当的饮食调理,我这里有一份壮阳补肾的食材清单,您可以结合患者的情况具体判断使用。
闻繁接收了那份电子清单,谢过医生。
他知道医生说的这些只是最普遍的方法,而绍熠随的情况显然更复杂一点,只能具体分析慢慢来了。
这个时候的绍熠随除了需要心理开导,或许还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之前他似乎追问得太紧,让绍熠随压力很大。
闻繁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把苏芩阮上课的地点改到她家里,而且有苏母在,苏芩阮也能更认真点。
他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和绍熠随提了一下,绍熠随这次没有意见。
于是两人的回家时间就这样和谐的错开了两个小时。
绍熠随确实松了口气,他倒不是不想见到闻繁,只是见到闻繁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太怕自己在闻繁面前露出端倪。
这天他回家的时候闻繁不在,他站在庭院里抽了好几根烟,一直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才回了家。
厨房里刘姨正在准备晚餐,听到动静走出来和他说道:“绍先生,您回来了。”
绍熠随点了点头。
刘姨:“繁繁说今晚要去苏小姐家里上课,可能回来得比较晚,让给他留一份宵夜就好,您呢?您是现在用餐还是……”
绍熠随:“放着吧,我等下自己去弄,没什么事您就早点去休息吧,辛苦了。”
刘姨“欸”了声:“好。”
别墅里好像突然就没了人气,那只猫被闻繁带去了琴行,去哪都跟在身边,刘姨也去休息了,偌大的地方只剩他一个人。
绍熠随上楼的时候偶然瞥见桌上放着一个拼了一半的拼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他知道,那是闻繁玩过的。
闻繁玩过,这几个字好像带着什么晦涩的暗示。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拼图,图纸压在下面,绍熠随坐在沙发上拿起来看了看。
原图是一副梵高的画作,有些抽象,但并不难拼,绍熠随看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
只是……
这幅拼图上似乎带了点若有似无的栀子香气,像是青年经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绍熠随心头莫名一跳,又是这样的暗示。
闻繁用过的东西带着他的味道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绍熠随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似乎急于求证。
他想知道,闻繁的每样东西都会带着闻繁的味道吗?
绍熠随沉默了片刻,把图纸放回了原处,起身上楼。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闻繁的房间。
放在往常,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的关系一向好到不分你我。
闻繁不会锁门,他也不会,进出对方的房间是他们对彼此默认的信任。
可今天绍熠随却迟疑了很久。
因为潜意识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所以大脑一片空白,想不下去,怎么想都觉得离谱至极而且卑劣下作。
绍熠随靠着门,看着眼前的一切。
和闻繁的性格一样,房间的布置简单温馨,色调温暖明快,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情好起来。
他告诉自己,就进去看一看,看一眼。
绍熠随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放着的一个水杯,浅黄色,是闻繁平时喝水用的。
闻繁喝过水的杯子。
明明以前这些都是最简单不过的描述,可现在都因为他对闻繁不可言说的那些欲.望被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绍熠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想到青年柔软的唇。
喝了水,唇上便会沾上透明的水渍。
他心口一阵阵发紧,好容易摁下用自己的唇去碰杯口的冲动。
这时,视线一转,他看到床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一团柔软的布料。
他起身过去,看了片刻,看出那是一件衬衫。
上面好像被泼上了什么难洗的污渍,大概是已经洗过几次没洗掉,所以才扔了。
绍熠随站在垃圾桶旁默然。
许久,他动了下,从里面捡出了那件衬衫。
衬衫的布料很顺滑,是青年穿在身上能看到突出的锁骨和蝴蝶骨的那种质量。
好像是见闻繁穿过的,他胃疼,闻繁去绍氏大楼看他的那一次。
当时他抱着闻繁,手上触到的触感就是这样。
柔软顺滑。
要扔掉吗?
绍熠随不是个多节俭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向来都是铺张浪费的性子,闻繁总批评他这样不好,让他改改这个毛病。
大概是真的听进去了,绍熠随竟然觉得这件衬衫就这么扔掉有些可惜。
只是一片污渍,洗一洗就好了吧。
他手指微蜷,把衬衫攥进了掌心里。
闻繁回家时已经很晚了,本以为客厅会安静冷清,没想到一进门就嗅到了一阵暖意融融的饭香,厨房里有一阵很小的动静。
他换好鞋,把小宝从猫包里放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朝着厨房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绍熠随正在炖汤的身影,男人高大健壮,站在厨台边掌着一柄长勺,正在安安静静的尝味道。
闻繁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是绍熠随注意到了他。
“繁繁。”
闻繁这才反应过来,但没有动作,倚着门框和他对视,然后轻笑:“贤惠。”
“快好了。”
闻繁“嗯”了声:“下次我来做,过段时间阮阮他们大学开学,我就没课了,正好也给刘姨放个短假。”
其实是想给绍熠随补一补身体,上次医生发给他的那个食谱和清单他研究了一下,还没机会上手。
绍熠随没说什么。
宵夜吃得平和而安静。
绍熠随喝醉那晚说的事情他们好像都忘了,闻繁没特意提,像往常一样和他闲聊。
只是晚上各自回房间后,闻繁破天荒给绍熠随发了条消息。
也不是消息,准确来说是一个视频,视频的两位主角是一男一女。
闻繁没看过异性之间的片子,所以今天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么一部从剧情到主角质量都还不错的,希望能对绍熠随有帮助。
他轻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此时,另一边。
绍熠随看着闻繁发来的视频陷入了沉思,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有光秃秃的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以后,同样无.码,高清。
他自然知道闻繁的意思,那天晚上他对闻繁说的话第二天就想起来了,他疯了才对闻繁撒那种谎。
可转念一想,与其被闻繁知道他每天想着他有反应,还不如让闻繁觉得他不行。
最起码,闻繁不会远离他,还会更关心他。
绍熠随关掉手机上渐入佳境的视频,大概是因为视频里的主角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他心里毫无波澜,更别说身体了。
他打算让自己尽快入睡。
唯一的光源也消失后,眼前便只余寂静的黑暗。
很不好的是,其他感官会因此变得更加灵敏,比如嗅觉。
绍熠随突然嗅到了一股栀子香,就在面前,他猛地一僵,想起枕下有一件洗完后烘干的衬衫。
和闻繁身上一模一样的栀子香,若有似无,一直往他鼻腔里钻,就好像青年现在就睡在他的旁边。
刚才还毫无波澜的身体突然就热了起来。
他今天把衬衫洗干净拿到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兴奋,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绍熠随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将衬衫一把攥住。
他克制不住的低低叫了一声:“繁繁……”
汹涌的热意更加恐怖,几乎席卷了他的所有理智。
唇间又溢出了几个字:“繁繁,陪陪我,好不好?”
空气里只有安静,当然不会有回答。
他颤着手,把自己埋进了那件衬衫里。
全都是闻繁的味道。
绍熠随好像突然就知道他一直没找到的出口在哪里了。
就在闻繁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