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禺最近常与一神秘人联系,神秘人面白无须,很像是出自内宫...”
一份从成都传回的密报,静静躺在杨佑面前的桌案上,看着这份密报,杨佑的思绪已经飘忽起来...
【会是谁?魏忠贤还是涂文辅?从前只是觉得刘之禺这个人不简单,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他了...】
事实摆在这,刘之禺邀请杨佑进蜀,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而不论结局如何,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他刘之禺...
怎么办?抓是不抓?
杨佑是个爱才的,只要一心为朝廷,能真心为百姓做主,那怕之前干过再多坏事,他都会网开一面...
刘之禺的能力毋庸置疑,最主要的,蜀地刚经历一场大乱,正需要维稳的时候,如果抓了刘之禺,势必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不抓,实在有点难消心中这口恶气...
在入川之前,杨佑就曾警告刘之禺,若再敢欺瞒,就不是杀他一个人的事...
现在发生的事,已经不是欺瞒那么简单,而是刘之禺想要他杨佑的命了...
沉吟良久,才终于道:“传令,把刘之禺的儿子秘密抓捕...”
蜀地稳定的重要,最终战胜了杨佑的个人喜怒,抓了刘之禺的儿子,即是对他的一次警告,也未尝不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而之所以没对那个魏忠贤或是涂文辅的神秘人下手,则是不想打草惊蛇...
当然,如果刘之禺在儿子被抓后能迷途知返、将功折罪什么的,那就更完美了...
下达完这条命令,杨佑再没停留,辞别张彦绪,带人离开巴中...
前路已经清理干净,是到回家的时候了...
张彦绪对杨佑的突然离开,还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法说不让杨佑离开...
而因为张彦绪跟刘之禺的关系,杨佑最终也没告诉他刘之禺有问题...
“啊...”
睡梦中的刘之禺被噩梦惊醒,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夜风吹在身上,竟出奇的凉,一摸才知道,却原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打湿...
别人升官高兴,刘之禺的官是越做越大,可心里却也越来越不踏实,尤其是杨佑走后,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始终萦绕在心头,他现在经常扪心自问,帮魏忠贤干掉杨佑的行为,到底对不对...
“老爷,您怎么了?”
身旁的夫人被惊醒,睡眼朦胧地看着刘之禺道...
“没事,你先睡...”
“汪汪...”
刘之禺话音未落,院子里的看家狗忽然叫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没了动静...
狗是很神奇的动物,都说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夜晚偶尔叫几声,可说再寻常不过...
可刘之禺心里有鬼,听到动静立刻紧张起来,起身推门来到外面...
月光皎洁,温柔地洒在庭院中,虫鸣声声,貌似什么事都没有...
刘之禺见状,不由长出口气,心说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疑心生暗鬼...
因为有心事,躺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的,再也无法入眠,直到第二天早上...
“老爷、老爷,小公子不见了...”
刚爬起来,就见一个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禀报...
刘之禺吓了一跳,一旁的夫人却有些不以为意地道:“是不是你们又偷懒了,连少爷起来都不知道?”
“不是的夫人,我们府里府外都找遍了,哦对!旺财死了...”
“什么!”
刘之禺的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本已站起来的刘之禺,却已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床榻上...
旺财就是那条看家狗,平时欢实的很,年岁又不大,现在突然死了,显然是被人弄死的,因为它确实看到不该看到的事...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站住!告诉所有人,都把嘴巴闭严实,这件事绝对不许往外说...”
刘之禺呵斥住夫人的吩咐,转头对丫鬟厉声道...
他很清楚,能干出这件事的,要么是魏忠贤,要么就是杨佑...
魏忠贤绑架他儿子,自然是为了让他更听命,而杨佑绑架他儿子,就说明他已经败露,通过绑他儿子,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老爷...”
“放心,我能把宝儿找回来,在此之前,你警告府内所有人,不得对外宣扬此事,否则别怪老爷无情...”
刘之禺又厉声嘱咐一遍夫人,然后抓起衣服就走了出去...
原本是想去找魏忠贤问个明白的,不过走出房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去书房又取了样东西,才出府而去...
魏忠贤原本疑心甚重,但他现在能信任的人几乎没有,更何况刘之禺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所以根本就没对刘之禺起疑心...
“主上,刚接到消息,杨小贼把沐天波放了...”
“什么?”
魏忠贤刚起来,跟刘之禺差不多,他也有很长时间没睡过安稳觉,眼泡都浮肿了...
听了刘之禺的话,不由大惊而起,片刻后才又跌坐回去,喃喃道:“沐家完了、完了...”
“主上,接下来该如何,若让他查到我身上,那就彻底完了...”
刘之禺一边说话,一边小心观察着魏忠贤的脸色,他深信,如果是魏忠贤派人绑架了自己儿子,一定会有所表现,继而提出什么条件...
可魏忠贤的反应,却让他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很明显,魏忠贤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放心,他一时半会还查不到你头上,不过我们也得做些准备了...”
魏忠贤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才道...
“主上,我之前就想过,如果事不可为,我们还有两条路可走...”
刘之禺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将刚亲手倒了杯茶水端给魏忠贤...
魏忠贤素知这手下足智多谋,想也没想地接过茶水,道:“那两条路?”
“一是进藏,我知道朵甘都司有几个贵族一直在觊觎大明土地...”
“不行!那不成卖国了?说另一条路...”
魏忠贤坏是坏,大是大非上,却始终看的很明白,所以不假思索就拒绝了刘之禺的第一条路...
“那就去江南做个富家翁,时至今日,杨小贼根基已稳,再想扳倒他,几乎是不可能了...”
见魏忠贤否了自己第一个想法,刘之禺遂苦笑着道...
“富家翁...”
魏忠贤默念了一遍,下意识地抬手将茶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你怎么了?”
喝完茶水,刚想继续说出路的事,忽见刘之禺眼中竟流下泪来...
“扑通...”
刘之禺没说话之前,先跪到在地,哽咽着道:“主上、恩公,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儿被抓走了...”
“啊!”
“嘡啷...”
魏忠贤反应也算快,听刘之禺这么说,顿时明白他在茶水中做手脚了,手一松,茶碗就摔落在地...
“呃...你...”
魏忠贤还想说什么,忽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随即嘴角也溢出血来...
刘之禺给魏忠贤下的毒非常厉害,无色无味,入口即发作...
可怜这位曾叱咤大明朝堂的九千岁,就这样被心腹手下毒死,至死都没闭上眼睛...